高商攔腰斬斷了面前的黑色怪物，抽刀回旋，對著自己的影子猛地刺去。

他的影子凄厲地尖叫起來，在其左腹處，有一個銀色的彈孔，高商的長刀將影子釘在地上，隨后，他單手虛握。

又一把銀色的槍出現在他手中，槍口下移，瞄準心臟處。

他接連扣動扳機，將一排子彈送入怪物心臟，怪物劇烈掙扎，數聲巨響后，漸漸沒了動靜，尸體迅速變白汽化。

“謝了，先知，”高商并未接過陳歸彥遞來的傘，“欠你一個人情。”

陳歸彥掃了眼兩具正在汽化的怪物尸體，擔憂地問：“它們不會立刻復活吧？”

“不會，它們復活周期是半個月左右。這種‘白’的最低階造物，復活周期也是最短的。”

陳歸彥若有所思地點頭：“你剛剛叫我，先知？”

“你的模擬者身份，先知。這很好判斷，因為我們屬于同一陣營。”

“陣營？這又是什么？”

高商淡然一笑，并不打算多做解釋：“以后你就會知道了。”

高商遞給陳歸彥一張黑色的卡，陳歸彥接過一看，卡面樸素，中央用兩個燙金的字寫著高商的名字。

“從這條小巷出去，往東走就是第三大橋。長寧街這片區域很快就會封鎖，而遠知大橋是其中一個封鎖點，如果遇到阻攔，給他們看這張卡，他們會放你過去。”高商說。

高商并不打算和他同行。

陳歸彥問：“那你呢？你不走嗎？”

“這里的動亂總要有人處理，”高商揮揮手，“傘留給你了，槍也拿好，咱們就此別過了，有緣再見。”

說罷，高商甩甩風衣上的雨水，提著刀往巷口走去。陳歸彥目送了他一段距離后，往反方向走。

模擬者、“白”的造物，混亂的長寧街……這一夜發生了太多事情，陳歸彥不自覺地加快了步伐，想著趕緊回去。

走著走著，他忽然感受到褲袋傳來一陣嗡鳴，他摸出一看。

之前由于進水開不了機的手機竟然自動開機，【神明授課班】的軟件圖標晃動著，陳歸彥點了進去。

幾則信息彈了出來。

【您改變了未來】……

是之前出現在腦海的那幾則信息。也就是說，我之前看到的，并不是幻覺？

和之前一樣，除了瀏覽彈出的信息，陳歸彥還是無法對【神明授課班】這個軟件進行操作，信息讀完后，手機便自動退出了軟件。

陳歸彥嘆了口氣，今晚發生的一切還是太過離奇，超出了他的認知。

但陳歸彥很快就接受了當下的境況。他的接受能力很強，這或許和小時候的境遇有關，走出小巷后，他已經完成了心理建設。

按照高商指的方向，陳歸彥遠遠地看見了第三大橋在黑夜中的身影，橋上燈火通明，半空中盤旋著兩架武裝直升機，探照燈從高處射下，來回掃蕩。

就是那里！

陳歸彥心中一喜，加快了步伐。

“前面的那位小哥，請等一下！”

呼喚從身后傳來，陳歸彥回過頭，只見大雨中，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攙扶著一個男人朝他跌跌撞撞地走來。

陳歸彥趕忙上前，將雨傘攏過他們頭頂，兩人都被淋成了落湯雞，止不住地哆嗦。陳歸彥注意到男人的背后一片殷紅，一根黑色的刺狀物插在上面。

“我叫董怡，我在附近的實驗室工作。他是我男朋友王治，他今天來接我下班，路過長寧街的時候，被一個怪物刺傷了！

“你能不能幫幫我，幫我把他扶到大橋對面的中心醫院去？我姑姑在那里工作，求求你了！”

陳歸彥點點頭，扶起名為王治的男人：“再堅持一下，很快就要到了！”

王治抬起頭，對陳歸彥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謝謝小哥……”

董怡嘴上念叨著“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之類的話，陳歸彥并沒聽進去多少。他望了幾眼王治背上的刺狀物，飛速思索。

他不確定這個刺狀物是否有感染性，這根刺斷口光滑平整，應該是被刀切開。斷口處汩汩滲著黑色的血，流進王治背上的傷口。

但是王治身上并沒有長出黑色的薄膜物質，暫時判斷他是安全的。

之前幾次面對怪物，陳歸彥總結出了一點經驗：

變成怪物前，身上會出現黑色薄膜物質。

忽然間耳邊又充斥著喧鬧的人聲，陳歸彥抬起頭，這才發現他們已經接近了第三大橋。

大橋的入口已經被一群武裝人員封鎖，幾輛沉重的裝甲車堵住了路口，裝甲車前不遠處還設置了移動炮臺和封鎖線。烏泱泱一大片群眾以及各種車輛將大橋圍得水泄不通。

直升機在空中廣播：

“這里是異端調查處特殊行動二組，正在執行相關任務，請無關人員盡快離開，重復，盡快離開！”

陳歸彥心里一沉。

看來封鎖已經完成了，所有人都逃不出去。不知道高商給的黑卡能否奏效……

他們向著封鎖口走去，或許是王治背上插著的刺狀物驚到了周圍的民眾，當三人走來時，人群竟不由自主地讓開路，每個人都像看瘟神一樣看著他們。

一束強光從空中打下，將三人籠罩起來。不遠處的一輛裝甲車中傳出一道威嚴的聲音：

“三位，停止前進，這是一次警告。如果你們試圖越過封鎖線，我們有權對你們進行火力驅逐。”

兩個持槍的武裝人員已經朝著他們走來。

董怡沒見過這種場面，面色都白了，陳歸彥安慰道：“沒事的，我有辦法。”

裝甲車中的聲音再次警告：“三位，停止前進！你們已經越線，再不返回，我們將開火！”

“等一下！”陳歸彥摸出高商給的黑卡，舉過頭頂以便對方看清：“我們有這個！”

一陣沉默。

黑卡似乎起作用了，幾分鐘后，一輛裝甲車的車門打開，走下一位打著傘的黑衣女子。她梳著一頭干凈利落的垂肩短發，神色冷峻，一副冰山美人的模樣。

女人在三人面前站定，抽走了陳歸彥手上的黑卡：“你叫什么名字？”

“陳歸彥。”

“異端調查處二組副組長，方琳，”女人邊介紹邊打量陳歸彥，目光銳利：“你是怎么得到這張卡的？”

陳歸彥將自己和高商之前的經歷訴說了一遍。

方琳聽完后，點了點頭：“了解。既然高商這么說了，你可以過橋，但是……”

她的目光從陳歸彥身上移開，投向董怡和王治：“他們不行。”

“高商只說了讓你一人離開，但他們，不在范圍內。”

陳歸彥剛想說什么，忽地看見方琳摸出了一把槍，冰冷的槍口抵在王治的腦門，語氣平淡：

“而且……

“這個人已經被‘白’的造物污染了，必須立即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