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巍然的情況比之前看上去好了很多，鹿下午李阿姨出去買小零食的時候，鹿茉染給他削蘋果，總感覺弟弟好像在偷偷看自己。

起初還不是很確定，但鹿茉染裝作低頭沒注意，然后猛然間迎上鹿巍然的視線時，少年有些慌亂地撇開頭，吹起了口哨——

但一個音調都沒有吹響。

“吧唧！”

鹿茉染在弟弟的腦袋上敲了一下，笑著問：

“看我干什么？我臉上有臟東西？”

鹿巍然摸著頭，噘著嘴有些委屈地說：

“好久沒有見姐姐了，就不能看看你？”

從上初中開始，鹿巍然上學的日子就因為生病的原因變得斷斷續續，除了李阿姨一直陪在他身邊，就剩下自己了。

弟弟沒有什么朋友，他雖然自己能看開，但鹿茉染覺得有些辜負了弟弟。

她伸手摸了摸小屁孩兒的腦袋：

“姐姐答應你，以后每周都來看你。上周是因為太忙了，下周一定不會爽約。”

“好！”

鹿巍然拉著鹿茉染的手，笑得甜。

“姐，有件事兒我都想了好久了。”

“什么？”

“你是不是在和景醫生交往啊？”

“啊？”

當鹿巍然突然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鹿茉染手下一頓，水果刀卡在了蘋果肉里。

她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話來回答弟弟，有些心虛地換了個話題：

“為什么會問這種問題？”

鹿巍然托著下巴，因為生病，他的臉有些慘白，但明亮的小鹿眼里帶著星星點點：

“因為景醫生真的人很好，如果姐姐和他在一起的話，我也會放心。”

雖然年歲不大，但鹿巍然已經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他說完，學著鹿茉染的樣子，輕輕捏住姐姐的鼻子補充道：

“當然，如果姐姐不喜歡他的話，那我還是站在姐姐這邊。我希望姐姐能夠不要被我拖累，過自己的生活就好。”

少年的話情真意切，鹿茉染聽后睫毛微微顫動，她張了張口，想要讓弟弟不要想這么多，但喉嚨里酸澀得厲害——

弟弟哪里是她的拖累了！

這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自己的人生已經是這樣了，面對那些大佬，她受盡了富貴人家的冷漠和白眼，也見識了那些人不為人知的癖好，可即便是這樣，自己也不能隨便放棄。

再干最后一票！

成功之后就等著巍然做了手術，他們去新的城市生活……

鹿茉染暗自下定決心，她伸出手摸了摸弟弟的頭發：

“你不用擔心我，照顧好你自己就行了。”

兩個人就這么說說笑笑，明明都沒有干什么，可轉瞬間就到了傍晚。

“咚咚咚。”

鹿茉染剛用床上的鴨子玩偶砸了一下鹿巍然的胸口，景凜和李阿姨推門而入，前者手中端著食堂的飯，后者提了一大袋吃的。

“不可以趁著主治醫生不在的時候欺負病人。”

景凜義正言辭地說，而后來到床邊，沒收了鴨子哇偶：

“這可是代替我看著巍然老實吃飯的，算是半個實習醫生，你也不許欺負。”

鹿茉染舉手投降：

“我錯了！”

“知道錯就好，過來吃飯吧。”

此時，李阿姨已經將飯菜分好，她端著自己和鹿巍然地來到病床前，將沙發附近的小區域給“小情侶”騰了出來，甚至，還拉上了鹿巍然病床的小簾子。

坐在沙發上，鹿茉染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她小聲對景凜說：

“李阿姨好像誤會了我們的關系，要不要解釋一下……”

“誤會什么了？”

景凜將面前的排骨給鹿茉染夾了一塊：

“你又瘦了，最近工作很忙嗎？”

鹿茉染點了點頭，她回想著自己在景凜面前謊報的職業，應該是公司文員，于是應付地說了句：

“公司人際關系很復雜的。”

“老板想要潛規則你？”

“啊？”

景凜：……

鹿茉染沒想到居然能從景凜口中聽到這么離譜的話，她有些吃驚地看著男人。

對方則像是說錯了什么話一樣，微微張大了嘴巴，而后扯了扯領帶，將筷子上的藍莓山藥吃了之后說：

“只是看了一些新聞，有些擔心。”

說完之后，景凜還十分自我肯定地說：

“所以，到底有沒有？”

“老板……”

鹿茉染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降梟——

也算是老板吧？！

可一想他咄咄逼人的樣子，鹿茉染就有些后怕。

她搖了搖頭：

“當然沒有，我這個級別根本見不到老板啦！”

她說著，用拳頭捶了一下景凜的胸口，后者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

“吃完飯我們就回家吧，我已經一周沒有回去了。”

之前景凜還是自己的主要目標時，鹿茉染就已經領略了這個工作狂，沒想到現在還是這樣，倒有些心疼——

不是作為戀人，而是此時作為朋友，以及作為弟弟的主治醫生。

景凜，你可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

要不然我弟弟怎么辦！

“好。”

景凜是個很注重養生的人，除了奶茶之外，其他的都會控制攝入量。

不過今天倒是將不少鹿茉染不吃的芥蘭、紅燒肉都收入腹中。

等吃飽之后，兩個人坐在車上，他甚至還破天荒地問了句：

“要不要喝一杯？”

“你不是不喝酒嗎，景醫生？”

景凜只是在停車的間隙看了她一眼，手指在方向盤上摩挲，等重新行駛之后才幽幽地說了句：

“你不是說，那樣的我很沒有意思嗎？”

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么情緒。

但鹿茉染向他的臉上看去，似乎找到了些和曾經不同的東西。

一開始，鹿茉染甚至有些記不起自己什么時候說過這話了，等停車，景凜注意到自己在看她時，那雙深幽的眼睛與自己的瞳眸相觸，她瞬間想起——

那是當時，鹿茉染說自己想要離開景凜一段時間時找的借口。

而她所謂的“離開”，也不過是蕭雨朔又給她找了個大佬——影帝周京楚。

看著景凜一臉認真，鹿茉染嘆了口氣：

“沒關系，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可景凜卻很認真地看著鹿茉染的眼睛：

“總是要做出改變的，下車吧，附近有家酒吧，我買點雞尾酒帶回去。”

看著景凜已經下了車，鹿茉染只能跟下去，可她心里一陣納悶——

景凜，會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