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金奶自是看到了，心里嘆口氣，也是個命苦的孩子，但她只管自家的。

拿到糧食，哼著歌牽著小孫女回家了。

勝利的姿態很快傳遍全村。

“你們知道嗎？最東邊那戶宋家秦寡婦，轉性子了。”

“以前她又懶又饞，還膽小，被她那大嫂壓了一輩子，嘿，你猜怎著？”

“昨兒今兒她壓著馬氏罵，馬氏毫無還手之力！”

……

回到家，宋明玉把左手獻寶似的拿到宋明珠面前。

宋明珠不明所以，“怎么了？你手上進毛刺了？”

宋明珠低頭仔細瞅，得趁天亮揪出來，扎進肉里面可就惱火了。

宋明玉搖頭，兩眼亮晶晶的。

顯然要她三姐繼續猜。

宋明珠松了口氣，“二毛偷偷打你手了？”

宋明玉搖晃腦袋，小娃藏不住事了，喜滋滋道：“是奶牽我手噢！”

宋明珠一頓，眼里染上羨慕，落寞道：“奶都沒牽過我的手。”

宋淼，“……”這也能比？

看著兩個可愛的妹妹，宋淼哭笑不得。

不多時宋永康和周氏干完農活回來了，這頓晚飯比昨天那頓和諧多了。

秦金奶秉承著飯前不訓子，飯桌不談事的原則，飯后柔和問了兩人地里的情況。

“娘，再有三天就能干完，咱家地少，等完事了我就去鎮上做工。”

這個月農忙，宋永康是辭工回來干活的，每年都是這樣，沒辦法，家里除了他一個大男人，都是婦女，不頂事。

秦金奶點頭，“暫且只有這樣安排了。”

接著，秦金奶拗不過宋淼，準許她上山，今天比昨天早了半個多小時，回來時不至于抹黑。

秦金奶則去了村里的木工家，帶著宋淼畫的設計圖，讓趕制出做魚兒涼粉的工具。

宋淼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人影都不見一個，尋了一圈，“走了？”

連痕跡都被人特意清理干凈。

“行吧，這樣也好。”

宋淼聳肩，帶的飯打算拿回去跟家里人分著吃。

一路上遇到野菜野果還采了些，主打一個來都來了，不空手。

因秦金奶的要求簡單，木工第二天就把東西做出來了。

秦金奶拿到手感嘆，“誰說讀大學沒用，畫的圖真真的，不然別人哪能做這么好。”

宋永康聽到秦金奶要做吃食去賣，很是支持，“娘，你想做就去做，家里有我呢。”

同時還覺得是自己沒用，竟讓娘操心家里，以后真得努力干活養家，也得聽娘的話家底是攢出來的。

什么？做吃食？

周氏徹底不干了，“娘，家里現在吃了上頓沒下頓，你怎么能用糧去賭呢？”

關鍵她還不知道婆母的手藝嗎？嫁過來十幾年，婆母煮飯的次數，十只手指都能數的過來，且那味道就不提了，粥都能經常煮糊，還想做吃食生意？

周氏不愿眼睜睜看著家里銀錢被糟蹋，“娘你要是想給家里省開支，給這幾個丫頭少吃點不就行了嗎？用得著瞎折騰？”

周氏瞪一眼宋淼三個，她們現在一天吃的抵以前兩天了，女兒真是賠錢貨！

宋永康一拍桌子，“這里有你說話的份？”

秦金奶瞥他一眼，宋永康立刻不吱聲。

“兒媳擔心我能理解的，放心，我用的錢都是我賣靈芝的錢，不會增加家里負擔。”

“既然大家都知道家里的條件，我就在這里明說了，永康，從今往后沒我允許，家里的一根針，一粒米你都不許拿給外人。”

“娘，這話你說過了，兒子記著呢。”

秦金奶又看向周氏，“周氏，你也一樣。”

周氏嘴一抖，婆母這是知道她往娘家拿東西了，故意敲打？

心虛的她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家里三個孫女只有宋明珠擔憂，但看著二姐和奶自信從容的樣子，她也只有按下擔心。

第二日傍晚，開始熬制調料。

燒火的宋明珠看到奶和二姐搬出好多好東西。

豌豆粉、芝麻、香油、辣椒、姜蒜、蔥、香菜、醬油、醋……其余的好多她都不認識，分量都不多。

當看到她奶直接把半斤香油全倒鍋里，宋明珠眼皮子都跳起來了，目瞪口呆，眼里流出疼惜，這些油是家里三個月的用量了，她趕緊低頭，怕自己露出的不贊同神情被奶看到。

等油六成熱，秦金奶把備好的蔥姜、芹菜、花椒、香料都放進鍋里，很快滿屋飄香，“就是沒買到洋蔥，不然更起味道。”

宋淼在一旁搗蒜泥，聞言，“奶，你別不滿意了，這味道是我這身體這輩子聞到最香的了。”

偷摸扒門框的宋明玉也點頭，她嗦著手指頭，眼里滿是期盼，好香好香，奶在做什么吃食呀，好想喝一口呀，她不貪心，就一小口。

炸至微微焦黃撈出，分三次倒入提前炒好的辣椒面，最后撒上一把白芝麻和碎花生，攪勻后香氣撲鼻，剛好一大碗分量的油潑辣子就做好了。

用了的鍋不浪費，用一個饃饃把鍋里的油擦干凈，給三個孫女分了吃。

宋明玉一點一點吃手里的一小點饃饃，吸了油的饃好香啊，她不舍得一下子吃完，每次只舍得抿一點點，回味半天再繼續吃。

秦金奶則一口吃了宋淼分給她的饃，刷鍋，準備熬糖漿。

她打算做兩種底味，這次是甜口的，專門買了六兩飴糖。

再加上花生碎，芝麻碎，葡萄干，山楂碎。

幾個丫頭都被這清甜的味道饞住了，宋淼也不例外，沒辦法，這身體缺營養，怎么都饞。

唉，別小看這碗糖漿，飴糖也就是麥芽糖六兩要十五文，油半斤二十五文，真是買不起啊，她前兒和奶是一點都不敢多買，只敢買回剛夠一次生意的量。

四斤豌豆粉，四十文，一斤粉能出十六碗魚兒涼粉，再買一些雜七雜八的調料，八十八文就這么沒了。

好在山上竹子多，不用買碗，她們姐妹幾個昨天就砍了竹子，回來還得磨光滑才能用，手都起泡了才做好了八口竹碗。

第二天，約莫凌晨四點秦金奶幾人就起來了，上兩日跟著三妹宋明珠學了燒火，宋淼現在燒火已經像模像樣了。

這個家第一次黑夜里點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