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懂人心
- 戰(zhàn)錘:這不是草原爭霸嗎?
- 愛吃咸的貓
- 4274字
- 2024-12-01 23:48:29
盧修斯吹滅了那最后一絲搖曳的火焰。
然后,用火爐旁的小鏟子將殘存的火種隔離開來,放到一旁的小槽子中,隔離開來。
這樣就能很好地避免這些帶著微微火星的灰燼沾到什么東西上,然后把整個家全給燒了。
有些熟悉的操作讓盧修斯回想到了之前上班工作的時候,出差前也要這樣一遍遍地檢查著火水電,生怕自己租的房子,一回來就被一把火全給燒了,又或者是要背負巨額的水費和電費。
確保沒有任何遺漏后,盧修斯站起身,抖落身上的些許沾染到的灰燼。
掀開厚重的簾門,瀟灑離去。
......
眼前的草原一望無際。
而在草原的盡頭,一座巍峨挺拔的雪山靜靜地矗立在那里,白雪皚皚,閃耀著圣潔而神秘的光芒,近在眼前。
但實際上很遠,要走很大一截子的路。
而且,雪山也并非如眼前所見的那般,永遠在陽光下閃耀著圣潔的光芒。
在盧修斯的“視線”中,這座雪山展現(xiàn)出了另一番景象。
——被灰色籠罩的草原,沉悶而壓抑。
而在草原的盡頭,雪山上不再是單純的潔白,而是被四個巨大的黑影所盤踞。
這四個黑影龐大而威嚴,各自占據(jù)了一個方位,背對著背,仿佛是在進行某種古老的儀式。
它們的存在,將原本圣潔的雪山染上了四種暗暗的鮮艷色彩,既神秘又令人不安。
這些色彩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顯得格外醒目。
這就是為什么盧修斯這么確定雪山之上一定有座廟的緣故。
——雪山被世代傳頌為四位至高無上真主休憩的隱秘場所,亦或者說是祂們超脫凡塵的圣所。
每當這四位偉大的存在在“人間”的廣闊大地上游歷、行走,經(jīng)歷了漫長歲月的風霜洗禮與人間煙火的熏染,感到疲憊不堪之時,便會悄然返回這座位于世界盡頭的雪山圣所。
而今天,盧修斯的運氣不錯,剛打開“視線”就碰到這四位在家休息的時候。
他看著這四位坐在雪山之上。
如果盧修斯曾經(jīng)學過的地理知識還沒有被歲月的洪流沖刷殆盡,那么他可以肯定,這里就是這顆星球上最為高聳、最接近天際的地方。
背靠著背,坐在星球上最高的地方瓜分信仰?是某種儀軌儀式的需要嗎?還是單純的,祂們覺得這樣子與眾不同?
草原上生活著的牧民知道他們的真主被污染了嗎?而那些能夠運用天堂之路力量的風暴先知們,他們是否察覺到了這份危機?
這四位真主...與他身上的那四個氣團具體是什么關(guān)系......
盧修斯思考著。
同時,雪山之巔,那四個巨大黑影,察覺到了他的“視線”。
祂們不約而同地、緩緩地扭轉(zhuǎn)起各自那漆黑如深淵般的巨大頭顱。
古老而威嚴,周圍的風雪靜止了。
四雙充滿極致惡意的巨大眼睛,穿透了層層厚重的灰色云霧與肆虐的風雪。
向站在山坡之上、遠遠凝視著它們的渺小人類投來了審視的目光。
很好,沒什么變化,盧修斯心想著。
這四位的力量貌似遠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強,而且,更為重要的一點是盧修斯稍微弄明白了一些他所困惑的東西。
——這四位真主與盯上他的四位神秘存在的關(guān)系,又是令盧修斯感到頭疼的關(guān)于時間的話題。
這次的試探很成功,他想著,結(jié)束了思緒。
然后,毫不猶豫地迎著這充滿純粹惡意的目光瞪了回去。
接著,他退出了“視線”。
從一幅沉重的灰調(diào)畫卷中淡出,步入了一個充滿色彩的正常世界。
眼前不再是先前那片沉悶的灰色草原,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垠的雪白,純凈而冷冽。
一層厚實得幾乎能聽見其下寂靜呼吸的冰雪,如同大自然精心鋪設的絨毯,覆蓋了大地的一切痕跡,目光所及之處,盡是白茫茫的一片。
盧修斯繼續(xù)在這望不到頭的白色之中行走。
每一步都踏出了深深的足跡,隨即又被新落的雪花輕輕掩埋
他其實有更快的方法直接到達雪山,而不是在這里靠著兩條腿走路。
雖然走的也不慢,大概三天左右就能到達雪山。
但比起一頭莽進敵方的大本營,盧修斯更喜歡做一些布局和調(diào)查。
——在開戰(zhàn)前,在打最終boss前,想盡辦法地去強化自己,給boss掛debuff,好讓自己輕松一點。
“思維是具有力量的。”盧修斯自言自語,說出了這句他常掛在嘴邊的話語。
畢竟,他可是這句話下的直觀受害者。
思維的力量被賦予了實質(zhì)性的意義。
在這里,被人拜多了的話,是真地會成神的。
人們通過虔誠的信仰和無盡的祈禱,能夠賦予某些存在以神性,將他們推向那高高在上的神位。
那么,被很多人否定的話,神又是否會跌落下來呢?
這是自從被套牢后,盧修斯就經(jīng)常坐在火爐旁邊,端著熱茶思考的問題。
好吧,盧修斯承認,他多多少少還是染上了之前當調(diào)查員時候的壞毛病了——好奇與作死。
他不敢拿自己做實驗,所以這個問題只是在思考設想階段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他有自愿參與實驗的小白鼠了,而且還有四只。
盧修斯確定,這種變化對于純意識集合體來說,肯定不會是好事。
至少,不會是正向的強化或者增益buff。
所以,他接下來可以開始久違的課題研究了:這種神性的存在是否永恒不變的?
它依賴于人們的信仰與信念,從人們那繁雜的思緒當中去吸取力量。
那么,一旦這份信仰開始動搖,甚至被眾人所否定,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神位,是否也會如同脆弱的泡沫一般,瞬間破滅,讓所謂的神從云端跌落至凡間?
盧修斯邊想著邊在白茫茫一片當中繼續(xù)行走。
每一步都踏在松軟的雪地上,發(fā)出細微而清晰的“吱吱”聲。
冰冷刺骨的寒風呼嘯而來,吹到了他的身上,似乎想要穿透他厚重的衣物,直達骨髓。
然而,盧修斯此時忘卻了這份寒冷,他的心思完全被內(nèi)心深處的思緒所占據(jù)。
一些久違的,他以為被漫長的時光和苦痛的經(jīng)歷所磨損掉的東西,似乎又重新找上了門來。
【好奇則是知識的萌芽......】
......
“思久欲知,知繁渴思,唯圣奸奇......更有意思的變化?”
“更有意思的變化!”
一個狡詐而低沉的聲音在無盡的黑暗中瘋狂重復,話語當中全是難以掩飾的狂熱:“我要得到他,我要得到他......”
祂知道這位有意思的人類要干什么,但祂不在乎。
因為已經(jīng)有一個不怎么有意思的暴躁人類準備這么干了:推行所謂的帝國真理。
【除非最后一座教堂的最后一塊頑石砸向最后一名牧師,人類將永遠無法自由地前行并實現(xiàn)他們作為統(tǒng)治銀河最優(yōu)秀智慧種族的昭昭天命。】
用所謂的真理,用一個融合了理性、科學和世俗主義進步的思想體系。
來徹底否定亞空間,來徹底否定祂們的存在。
這有問題嗎?
這沒有問題,但又有問題,而且必將會出現(xiàn)問題。
這位人類之主,似乎并不懂得人心。
至少,沒有祂懂。
而這位有意思的人類似乎也將走上老路。
“真有意思呀,這場游戲越來越有意思了。”祂喃喃,然后發(fā)出陰謀得逞的陰險笑聲。
在這無盡黑暗的下方,一個狹小的坑洞中,緊縮著一個紅鼻子的小丑。
祂的身影幾乎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仿佛是從黑暗中生長出來的一部分。
誰也不知道祂是如何找到這樣一個隱蔽的藏身之處,并且還能如此恰到好處地隱藏在其中。
祂靜靜地蜷縮在坑洞中,雙眼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悄悄地把涂滿顏料的手握成喇叭狀,然后向著坑洞上方探去,好像是想竊聽那個狡詐而低沉的聲音。
小丑邊聽邊露出只有在動畫片中才能見到的夸張表情,就像是聽到了什么驚天的秘密一樣。
祂繼續(xù)將手握成喇叭狀,繼續(xù)聽著,只到確定那個狡詐聲音的主人走遠了。
才忍不住地發(fā)出附和聲音,“確實有意思。”
聲音極其細微。
幾乎微不可察。
......
盧修斯繼續(xù)在白色之中行走。
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一些變化,一些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的變化。
時刻評估,校準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是調(diào)查員的必修課程。
他還保留了這個工作時養(yǎng)成的習慣。
——在走出自己的“舒適圈”后,他變了許多,思維要比待在家里面時要活躍了不少。
但這份活躍是在可控范圍內(nèi)的,是在理性范圍內(nèi)的。
因為,比起好奇來說,盧修斯更珍惜自己的這條小命。
這確保了一點,他不會做出蠢事。
至少不會拿起路邊不知名的骨笛,也不洗洗,就放到嘴邊吹了起來。
然后...成功召喚出來了一大群不怎么可愛的獵犬。
在這件事情之后,盧修斯就學會了遠離所有的藝術(shù)家和歷史學家。
畢竟,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會做出什么不像正常人類會做出來的舉動。
盧修斯結(jié)束完了對自己精神狀態(tài)的評估。
在確保正常之后,沒有被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影響之后。
他繼續(xù)思考起了剛剛所確定好的課程研究。
然后確定好了最基本的方法。
——該怎么去讓神跌落下來。
也就是那四位真主,那盤踞在雪山之上,在灰色草原上游蕩的四個巨大黑影。
“思維是具有力量的。”盧修斯再一次說。
在思考了一會,他又接著說起了另外的一句話來:
“人們常犯兩個錯誤,一是否認天堂之路的存在,二是盲目崇拜那些所謂的祂......”
在風暴先知內(nèi)部廣為流傳的一句話來,當然你要是通過正規(guī)授課途徑加入進來的,而不是自學成才的野路子。
盧修斯確定好了他的方法:利用更為廣泛、更為普遍的信仰體系,去覆蓋并融合牧民們對四位真主的信仰。
又或者是用自己的四位盟友,來進行一個概念的偷換。
四個對四個,數(shù)量上正好能對上。
畢竟比起不怎么靈驗,已經(jīng)被聰明人發(fā)現(xiàn)問題所在的,渾身透露著一些不怎么令人舒服氣息的真主們。
仁慈而又善良的草藥與生命之神似乎更得人心一點。
不,肯定更得人心。
畢竟,誰家的主,天天有求必應。
......
“草原上流傳的關(guān)于草藥與生命之神的傳說竟然是真的。”昂哥汗感嘆。
他漂浮在了空中,最后看了一眼抱著他尸首痛哭的少年。
“不要哭,不要哭,察合臺。”
“察合臺,不要流淚。”昂哥汗嚴厲地說著,“部族中只有孩子才會準許流淚,瞧瞧鼻涕眼淚到處都是,把我的衣服都弄臟了,我這還怎么干干凈凈地回歸長生天。”
他厲聲呵斥,像是父親在教育自己的兒子。
只不過在這嚴厲的言語之下,全是無法掩飾的心疼情緒。
昂哥汗的魂體被金色的光芒所包裹住,一股無形的力量指引著他,去往他該去的地方。
——一個死者的國度。
傳說,在那里。
水在流淌,牧草遍地,到處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最佳牧場......
舒適的陽光從天上灑落,平等地照著每一個子民......
沒有悲傷也沒有疼痛,沒有仇也沒有恨......人人死而平等。
很是美好,昂哥汗想著,但他并沒有立馬接受指引,然后趕去。
而是懸浮在空中,又看了一眼底下,哭的一蹋糊涂的小孩。
那是他的兒子,最為驕傲的兒子。
一個注定統(tǒng)一整片草原,結(jié)束紛爭的男人——察合臺。
“大兄,不。”昂哥汗對著高空說出了這個封鎖已久的稱呼。
然后立馬改口,“仁慈而又善良的草藥與生命之神呀!”
他的音調(diào)拖的長長的,透露出說不出的崇敬。
“能否再給我一些時間,讓我與這個孩子道個別......”昂哥汗謙卑地懇求。
引導著他,指引他無形的力量弱了些。
于是,昂哥汗便能漂浮下去。
——緊緊地擁抱住他的兒子,像小時候一樣,用手輕輕地拍著這個愛哭的小孩的背。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噩夢已經(jīng)過去了,你現(xiàn)在是我的兒子了,察合臺。”
“我是你的父親,你是我的兒子,我們是家人。”
“家人是不會拋棄家人的,我向長生天請誓。”
陣陣熒光穿透了察合臺的背,如小時候一樣,他漸漸停止了哭泣。
他猛地抬起了頭顱,像是從地獄深處走出的惡鬼。
伸出手來,做出禮儀,指向了高空。
“我向長生天請誓,我要為我的父親復仇!”
“復仇!”
“復仇!”
聲浪翻涌。
“為我復仇吧,兒子!”昂哥汗笑了。
“展翅高飛吧!戰(zhàn)鷹!”
最后,他被金色的光所包裹,前往了死者的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