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證明還沒寄過來呀一覺醒來，我腦中多了很多陌生的記憶

我挺著大肚子看著身邊傳說中的深情男二，陷入沉思。

原著中我因為水性楊花，難產去世。

我看向已經七個月的肚子，開啟了頭腦風暴。

1

一覺醒來，我腦中多了很多陌生的記憶，原來我的世界是一本小說。

我成了深情男二的炮灰前妻，好消息，是三年前，故事還沒開始，壞消息，我穿來時正好懷著孕。

此時，我正躺在床上，旁邊睡得平穩的是小說里的深情男二。

他安穩地躺著，皮膚白皙，睫毛很重，在眼下垂下一層很厚的陰影，鼻梁挺直，發絲凌亂，很驚艷的美男睡眠圖。

我嘴角一抽，要是他不是睡在我旁邊我可能會犯會花癡，但關鍵是我們躺在一個床上，蓋著同一床被子，隱約間我被子下的手感受得到他溫熱的體溫。

為什么？

當然是因為是他睡覺都握著我的手。

穿到什么時候不好，偏偏是在同床共枕的時候。

我依稀記得，現在故事還沒開始，顧昭還是個溫柔顧家的好男人，但關鍵是原主不是什么好人，懷孕了還水性楊花，最后導致難產去世，而顧昭沒有遷怒孩子，反而帶著孩子生活了三年，最后遇到女主，芳心淪陷，擔當上男女主幸福生活的墊腳石。

而我，熟練拿起手機，用指紋打開手機，翻開日歷，七月初三，不出意外的話就是我第一次出軌找男人的時間。

原著還特意標準出這段時間，就是為了凸顯出原主出軌對顧昭造成的傷害，從而更加容易愛上對待感情忠貞的女主。

也是這次出軌，讓顧昭對原主徹底失望，之前原主是作精，事多還有就是很嫌貧愛富，這些顧昭都忍了，甚至縱容，這次出軌真的觸及紅線了，這也是顧昭對原主提出離婚的導火索，原主不愿意，情緒激動，然后早產，最后難產去世。

我望著近在咫尺的顧昭的臉，近到可以看到他臉上細小的絨毛。

一想到原主不做人的行為，我忍不住嘆了口氣。

大概是嘆氣聲音太大了，顧昭睫毛顫抖起來，在我較為驚恐的目光中，緩緩睜開了雙眼，余光看到我臉上的表情，睡意也沒了，立馬撐起身子，一臉擔憂地看著我，語氣擔心：“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找醫生？”

我咬咬牙，搖頭，原著中就描述過原著懷孕后，無所不用其極地作，一旦顧昭有什么不合她的心意，便要挾著要把孩子打掉，也就不該顧昭這么緊張了。

“沒什么，我有點渴了。”我語氣強裝鎮定。

顧昭乖乖地去倒熱水去了。

我正好趁著他倒水的空隙，加速思考一下自己現在的處境。

正是因為原主意圖出軌被逮，顧昭才決心離婚。

我望著裝修豪華，一個臥室就有我前世整個房子那么大的面積，腦中突然出現一個想法。

有錢有顏有身材的男人，原著中玉雕粉琢的孩子。

原主不要，我要啊！

顧昭倒完水回來。看我喝下，才掀開被子躺下，他的臉陷在柔軟的被子里，眼睛亮晶晶的，問我：“餓不餓啊？”

我搖頭，躺下去。

顧昭動作熟練的蹭過來，在被子下握住我的手，語氣輕柔道：“那快睡吧，”

我閉上眼，感受道手掌的暖和觸感，一時思緒萬千。

顧昭沒發現枕邊人換了個芯子，一臉幸福的閉上眼睛。

我腦子很亂，思考到早上接近3點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2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午兩點了，顧昭在床邊留下一張紙條，上面寫了幾行字，大意是叮囑我不要亂吃東西，下面有阿姨做飯，餓了叫阿姨做飯，有事打他電話。

我下樓后，廚房還有人在忙著，聽到腳步聲，從廚房探出頭，笑盈盈道：“夫人醒了，餓了吧，我正包餃子呢，待會就可以吃了，要是餓了，先喝點小米粥吧。”

我點頭，捧著肚子做到沙發沙發上，打開了電視機。

電視機上播放的都是些我沒見過的東西，看著也沒什么意思，我又打開手機，點開vx，映入眼簾的就是顧昭多達十來條的消息，我沒回，怕露餡。

只沒多久，有人打電話進來了，沒有備注，接通是一個渾厚的男聲。

男聲問我怎么還沒到。

我身軀一震，難道這是原主的出軌對象？

我不太確定，原著中只詳細寫了原主出軌的時間和地點，沒寫出軌對象。

我試探著這問：“我肚子痛，今天活動取消可以嗎？”

男聲立馬提高兩個調，“那怎么行，我們都約好了！？”

是出軌對象無疑了，我干脆利落地掛斷電話，過了不一會，電話又打來。

無法，我只能接說肚子疼得厲害，說待會給他點錢，把這件事忘了。

男聲遲疑著，很快爽快答應了。

我松了口氣，放下手機。

3

晚上顧昭回家吃飯，順便帶回個消息，周末去他爸媽家吃飯。

我正在往嘴里拼命塞飯菜，生怕顧昭問我話，讓我露餡。

顧昭遞過來一個眼神，遲疑一會，問我：“今天阿姨是沒做飯嗎？”

我搖頭，阿姨端出來最后一道炒青菜，順口道：“今天下午包了白菜豬肉的餃子，夫人可愛吃了，吃了20個嘞！”

顧昭夾起一筷子青菜往我碗里放，我不敢不吃，原主口味我不知道，但照著原主的性子，家里應該不會出現她不愛吃的菜，但關鍵是我不愛吃青菜，沒辦法我只能咬著牙把菜往嘴里塞。

我嚼著青菜，閉著眼防止味道蔓延到整個口腔。

余光看到顧昭唇角含笑的樣子。

美色誘惑下，我含淚吃下大半青菜。

晚上睡覺前，顧昭端來一杯牛奶監督我喝下，順帶遞給我顆藥。

“這是什么？”

顧昭挑挑眉，欲言又止，“抗抑郁的藥。”

原主又抑郁癥？原著里對這個炮灰前妻描寫少之又少，我不清楚，拿過藥咽下去。

吃完藥，我幾乎倒頭就睡。意識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我似乎聽到顧昭聲音很輕說了一句，好了。

什么好了？

4

幸好顧昭上班很忙，基本上不怎么在家，這倒讓我松了口氣。

接下來幾天，我老實在家當米蟲，餓了有阿姨做飯，困了就睡，都快讓我忘了我是個懷孕七個月的孕婦了。

三天后，顧昭突然回家，一腳油門把我送回他爸媽家。

我沒記錯的話，原主因為太能作了，顧昭爸媽不太喜歡原主來著，那這個臉笑成菊花的人是誰？

“小顏，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東西，我叫你爸做！”

我爸，就是顧昭的爸爸，原著沒寫過顧昭爸爸會做飯。

我試探性點了幾個菜。

顧母滿意離去。

顧昭坐在我身邊，一直注意著我這邊，一見我表情不對，湊上來問我怎么了。

我懶得回答，捧著肚子，無意說了句，“我的預產期在什么時候？”

顧昭愣了會，回答一個日期。

我嘆了口氣，安慰他說我沒事，他還是擔心看著我，我推著他去幫顧父做飯。

他聽話去了。

餐桌上，顧昭時不時往我碗里夾菜，連自己都顧不上吃。

眼看著顧母的目光在我身上留連，我尷尬之下，沒經過腦子，一下拿著筷子夾住顧昭伸過來的公筷。

“別夾了，吃不完了。”

顧昭抬起腦袋，他撓撓頭，放下筷子，不情不愿道“好吧。”

我看著顧母不明的視線，內心有些忐忑。

原著中可是說過了，顧母對原主這個水性楊花的兒媳向來沒什么好感的，我剛剛還下了她兒子的面子。

“媽，我真吃不下了……”

我弱弱開口。

顧母一挑眉，好像是我小心翼翼的樣子讓她感到奇怪。

她放下筷子，一言不發，好似在思索什么，過一會突然粲然一笑。

“吃不下就吃不下吧。”

我松了一口氣，摸上高聳的肚皮。

心里感嘆，孩兒，還沒出生就背上鍋了。

吃完飯，我被保姆扶著去散步，顧昭本來想自告奮勇扶我來著，但被臉色不佳的顧母叫去書房。

我月份大了，走路不太方便。

扶著腰，保姆陳姨看我一直擔心地望著樓上，善解人意道：“小姐不用擔心，夫人不會為難少爺的。”

我低下頭，腹誹：當然不會為難顧昭。

5

我愈發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啥毛病了。

月份大了，我需要很多忌口，顧昭很多東西不讓吃。

沒辦法，我只能偷偷吃。

躲著顧昭在外面偷吃冰淇凌時，眼前突然閃過一個人影。

我眼睛一瞇，是顧昭。

不知道我處于什么心態，跟上去了。

顧昭在打電話，很專注，完全沒注意到身后多了一個人。

他轉身進了一家餐館。

我抬頭一看餐館名字，心里一陣涼意。

我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女主的母親開的餐館。

原著中，顧昭帶著孩子筋疲力盡下，無意間進了這家餐館，嘗到了家的味道，然后就常來，然后遇見了女主。

從此成了墊腳石。

我站在原地躊躇十秒鐘，還是壓抑不住心里的好奇心，推門進去了。

很干凈的店面，人還挺多的。

我眼睛一轉，就看見了顧昭，他站在收銀臺，看樣子是在點餐。

收銀臺前站著的是個年輕的小姑娘，笑瞇瞇，很有親和力。

我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冰淇凌，微瞇起眼睛，心里盤算著該不該上去打個招呼。

不料這時身后出現一個小孩。

“姐姐，可以讓一下嗎？”

我趕忙讓出一個位置，身后的女孩冒出一個腦袋。

眼睛大大的，睫毛很長，皮膚很白。

她看我挺著個大肚子，下意思道歉：“不好意思啊姐姐，我沒看到。”

女孩看起來上學的年紀，笑得很甜。

我無所謂搖頭，思緒被打擾一會，絲毫沒注意那邊顧昭轉了腦袋。

我一扭頭，就和顧昭對視上了。

我看看手里大號冰淇凌，又看看一臉懵逼的顧昭，尷尬的笑笑。

女孩看看我，又看看顧昭，眼睛一轉。

“你想吃這個嗎？”

一個沒注意，顧昭跨步走過來了，神色擔憂。

我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點頭。

顧昭也跟著點頭，“下次告訴我好不好？”

女孩悄悄從旁邊溜過去了，還俏皮地眨巴一下眼睛。

一個沒注意，顧昭絮絮叨叨牽著我去坐下，嘮叨：“累不累？想不想休息，腿疼不疼？頭暈嗎？”

一連串的問句，我懶得回答，冰淇凌癮過了，隨手把冰淇凌塞到顧昭喋喋不休的嘴里。

原著不是說深情男兒不愛說話嗎？

我生無可戀望向天花板。

顧昭來這是打包些我愛吃的飯菜，雖然家里有阿姨烹制營養餐，但我嘴饞，總是央求顧昭在外打包飯菜讓過嘴癮。

只是我沒想到顧昭在女主家的餐館打包的。

原來劇情是從這個時候就埋伏下來的。

6

距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月的時候，顧昭請了假專心在家照顧我。

這可苦了我，現在連解饞的東西都沒了。

女主家的餐館格外合我的胃口，我常偷溜去，久而久之和上次的女孩熟悉了。

沒錯，那個女孩就是女主，緣分就是那么奇妙。

“我要吃那個！！”

我脾氣也愈發大起來，顧昭呆在家里，簡直成了隨時伺候我的機器人，兩眼一睜就是給我做各種事。

顧昭捧著個果盤就來了，細細給我數盤里的水果。

“這個是葡萄，吃了女兒眼睛大，這個是……”

這一個月相同的話術，我聽得耳朵都出繭子了，煩不勝煩，揮手：“滾。”

顧昭乖巧捧著果盤離開了。

我閉著眼，腦子轉的飛快。

不知不覺中，下身忽然傳來一陣濕潤。

接著就是一陣奇異的疼痛。

我猛一睜眼，難以置信看向胯部。

聲音顫抖，“顧昭，我要生了！！！！”

廚房傳來一陣巨響，我模糊的視線中是狼狽的顧昭的身影。

剩下的事我記不清楚。

只記得顧昭哭得很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叮囑我下次不要給避孕套扎洞了。

我聽著怎么這么像我會干的事捏。

7

我生了個人，是個女的。

8

顧昭給我們的女兒取名叫顧時安，時刻平安的意思。

我醒來時，身邊躺著一個蟲蛹般的小包裹，一攤開里面是個皺皺巴巴的小孩。

我身上沒力氣，只能叮囑顧昭把孩子抱開。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生了個丑孩子就生氣，一生氣肚皮疼。

9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那個丑不拉幾的小孩長成了玉娃娃。

“媽媽，我想要那個車車！”

女兒奶聲奶氣指著貨架上比她人還大的模型。

我抹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顧昭推著購物車，看著我一臉欲言又止。

家里的模型快堆滿一層樓了，我想都沒想要拒絕。

顧昭湊過來在我耳邊耳語，：“給她買給她買……”

我微笑，“顧時安。”

女兒一聽我叫全名，老實了，湊過來要抱。

女兒兩歲半了，還挺沉的，我掂量兩下，把她丟給了顧昭。

顧昭手忙腳亂的哄女兒，我細細挑選些零食，一并塞到購物車。

老規矩，一個巴掌一個甜棗。

10

晚上，女兒眼巴巴過來，手里抓著個報告單。

“媽媽，爸爸不要我玩這個。”

我接過來一看，好家伙機密文件。

趕忙抱起女兒，去質問顧昭。

“這個東西這么出現在安安手里。”

顧昭圍著圍裙給女兒做奶糕，聞言撓頭，“我不知道啊。”

“桌子上拿的吧。”

我看向女兒，她臉上洋溢著笑容，“嘻嘻媽媽，媽媽嘻嘻。”

這是她犯錯后慣用的撒嬌方式。

沒辦法，我只能講道理：“這是媽媽很重要的東西，像安安一樣重要。”

“那媽媽把你送給卿卿阿姨玩好不好啊？”

女兒癟嘴，“不好。”

卿卿阿姨就是女主，不知怎么的，女主格外喜歡女兒。

每次一見，激動下動作難免會夸張些。

女兒喜歡女主但也扛不住，只能瘋狂搖頭。

11

時間過去那么久，三年前的記憶成了心里的一根刺。

我到底是外來人。

女兒剛上幼兒園，我閑著沒事開了幾家店。

下午時刻，女主沒事來我店里玩，無意間提起一件事。

“現在找工作太難了吧，我畢業半年還沒找到工作。”

女主跟我吐槽道。

工作，我思緒拉回書中。

原著中，女主因為一次意外進了顧昭的公司，但因為能力不好，性格也單純，漸漸引起了顧昭的注意。

深情男二就是這么淪陷的。

我摸著下巴，忽然提起：“要不你來我這店里工作算了，正巧我想在城南那邊開一家分店。”

女主眼睛一亮，隨即為難：“那不行啊，我肯定沒那個能力。”

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試一下，萬一可以呢。”

女主這才點點頭。

12

關店后，我去幼兒園接女兒。

回到家迎接我們的是穿著圍裙的顧昭。

女兒像個小炮仗一樣沖到顧昭腳邊，抱著他的腿，撒嬌：“爸爸給媽媽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顧昭笑著抱起她鉆進了廚房。

我放下手里的書包，跟著他們進了廚房。

平時顧昭是不讓我進廚房的，他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我沉默一會，“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顧昭想了一下，叫來了阿姨，接下圍裙跟著我進了書房。

“我想開一家新店，讓林卿去幫忙。”

顧昭皺起眉，“在哪里開？”

我說了個地址。

“她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可以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我搖搖頭，“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下，最近我會變得有點忙，你要記得多陪陪安安。”

顧昭過來摟我的肩膀，指尖觸上我的眉心，“是不是最近累到了，怎么看起來不開心呀？”

我抬起眼皮看他。

短短三年，我不知道原著劇情被改成什么樣子，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清醒糾正。

我最近的頭疼越來越頻繁了。

顧昭很了解我，甚至甚于我自己。

見我不想說的樣子，他閉上嘴，只是手臂更加用力的些。

13

這幾年好像是我偷來的一樣。

原著劇情好像在一點一點的展現出來。

14

不知道第幾次被我的員工叫醒了。

我揉著眉毛。

我平時對工作還算上心，這般在工作中昏睡過去從來沒發生過，現在卻不知道為什么總是發生。

店里客人很多，員工實在忙不過來才來叫醒我。

“沒事吧，洋洋姐？“

我直視著前方，茫然搖搖頭。

沒過一會，我反應過來，加入了忙碌的隊伍中。

一直到打烊時間，我才找回自己的思緒。

“姐，我來了！”

女主忽然竄到我面前，笑瞇瞇的，眼睛很亮。

我微笑著推開她的腦袋，“現在下班來了，早干嘛去了。”

女主抓著我的肩膀，搖搖晃晃，“哎呀呀，我不是有事嗎？下次我一定來！”

她向來會打口頭支票。

我不在搭理她，專心做自己的工作。

女主晃悠累了，甩著胳膊一屁股坐到我身邊，“姐，我有個小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啟。”

“我不是剛投了簡歷嗎，結果只有一個公司讓我去面試，哎呀。”

我抬起眼睛看她，似笑非笑，“那你啥意思？”

女主撅嘴，“你猜怎么著，那家公司是姐夫家的！”

顧昭的公司。

我起了興趣，“那你什么時候面試？”

女主思考一會，“好像是明天。”

怎么說著，她忽然嬌羞一笑，“姐，能不能借我一身適合面試穿的衣裳呀？”

我思考片刻，答應了。

女主完成目的，高興極了，“姐你真是個好人。”

莫名其妙被發了好人卡，我微笑著把這個干擾工作的人請出來。

15

頭疼得實在厲害，叫了阿姨接女兒，我獨自一人去了醫院。

“又是你？”

醫生戴著口罩，看不清臉，只剩下優越的眉眼。

見我坐下，挑了下眉，說出了一句令人多想的話。

我搖頭否認：“我沒來過這。”

醫生搖搖頭，沒在糾結這件事，詢問起我的情況。

我老實交代了所有情況。

醫生手握著筆在紙上劃拉幾道，停頓幾秒，“去拍個片子吧。”

哪有人一來就要拍片子的。

我莫名其妙還是去拍了片子。

醫生看完，問了無關的問題：“家人沒來嗎？”

“我老公在上班。”

“我說爸媽之類的。”

一下問住我了。

爸媽，好像我腦子從來沒有關于爸媽的任何事。

我搖頭，“我不知道我爸媽在哪。”

醫生抬起眼睛看我一眼，像是確定一樣，“沒啥大問題，應該是壓力太大導致的。”

“回去和老公商量一下。”

商量啥？

我思考不出結果，拿著單子離開了。

16

吃了藥，我的頭疼緩解不少。

下班后，突發奇想，想去顧昭的公司看看。

說做就做。

我開車去了顧昭的公司。

前臺認識我，給我開了綠色通道。

上樓時，正好聽到有些下班的人說的閑話。

“我真的服了，新來的那個是不是有病啊，顧總也真是的，兩個人是不是有一腿啊。這么包庇新來的。”

我抬起眼睛看向那個說話的人。

她還恍若未決，“今天我還看見好幾次顧總把新來的叫上去，一個小時才下來，誰知道做了什么。”

直到身邊有人提醒她，她才看見我，慌張閉嘴。

我嘆了口氣，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么了，頭好像更疼了。

17

我過去的時候，正好撞見女主從顧昭的辦公室出來。

她看見我，眼神莫名閃躲一下，連神色也變得心虛。

“姐，你來了呵呵。”

我實在沒有想笑的欲望，只能疲憊的點頭。

女主離開了，身上的衣裳我莫名覺得眼熟。

我推開門進去，顧昭坐在辦公椅上左右搖晃，看見我一瞬間愣住了，接著揚起笑容，起身朝我走過來。

驚喜道，“你怎么來了，這么不告訴我一下，我好去接你啊。”

“我來看看你。”

我放下手里的小蛋糕盒子，坐到沙發上。

顧昭像聞著肉味的狗一樣湊過來，頭靠在我肩上，小狗一樣的蹭。

“你想我了是嗎？我就知道！”

要是外面的員工看見深受他們愛戴的顧總這樣，指不定驚掉下巴。

不知道這么想的，心里涌起一股怨氣，屁股一扭，顧昭腦袋落了空。

他抬起頭，眼神迷茫。

他總是這個套路，偏偏我還每次上當。

我又心軟湊過去。

“你把林卿招進來了？”

顧昭聲音悶悶的，“對啊，現在她有工作了，不會打擾我們了。”

我不知可否。

“晚上想吃什么？”

我發著呆，沒聽到顧昭的問題。

他立馬不樂意了，伸手捏我的臉。

他慣會在外人面前掩飾自己的情緒，到了我面前卻恨不得把所有情緒展現給我，要我和他一起感受。

“你為什么不理我？”

我臉頰感受到輕柔的觸感。

顧昭不敢用力，與其說捏倒不如說輕撫。

我轉頭，躲過去他的手，“為什么你工作一點都不忙？”

顧昭也不生氣，搖著腦袋驕傲道：“工作沒有老婆重要。”

油嘴滑舌。

我心里那點怨氣奇異的被撫平了。

18

我把醫生的話講給顧昭聽。

他聽完沉默一會，試探性提問，“老婆，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我搖頭，努力在腦子搜尋些關于爸媽的記憶，這樣除了讓我的頭疼加劇沒有其他任何用處。

我低頭看向顧昭的頭頂。

他睫毛很長，皮膚白又細膩，此時他垂著睫毛，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眨巴眨巴。

“不記得算了，沒關系的。”

顧昭手指捏著我的手把玩，安慰道。

我記憶沒有任何關于爸媽的記憶，甚至連在這三年里，我從來沒想起來過我爸媽這回事。

節日是在顧昭家，連顧昭爸媽也從來沒提過我的爸媽。

要不是醫生提起來，或許我也不會想起這回事。

顧昭應該知道些什么，但他不告訴我。

我們沒有過秘密，這是第一次。

19

我頭疼的頻率越來越頻繁，最后連用藥都不行了。

實在受不了，我再次掛上了上次那個醫生的號。

他看見我好像一點都不意外，眉眼含笑，甚至微笑著跟我打招呼，“又來了？”

這次和上次不一樣，這次顧昭跟著我來的。

顧昭看見這個醫生的那一秒，身體僵住了，過了一會才緩緩回復舒緩。

“又是什么問題？”

我指著自己的腦袋，“還是頭疼，很疼，藥不管用了。”

醫生手握著筆，手指骨節分明，纖長，手背爆著青筋。

我盯著他的手，莫名覺得眼熟。

這樣很沒禮貌，但我的眼神像是被粘在上面了一樣。

醫生看著我，又看看顧昭，意味不明：“這次還帶著老公了啊。”

顧昭的手放在我的肩上，手掌收緊了一瞬。

“講講家庭情況吧。”

我不理解為什么要說出家庭情況。

可我心里就是有一股莫名的信任，

“很有錢，不差錢。”

醫生動作頓住了，抬起眼皮，輕笑：“我說的家庭成員，不是讓你來炫耀家里有錢的。”

我尷尬的撓撓腦袋，細細掰手指數家里幾口人。

最終醫生開了很簡單的止疼藥，聲音意味不明，“解鈴還須系鈴人。”

我不理解看向他。

他眼睛彎起，笑瞇瞇的。

我抓著顧昭溫熱的手掌，心里好似很多股氣流翻滾。

20

像是看出了我的不安，顧昭帶著我去了一個很意外的地方。

一個遠在郊外的公墓群。

我看著連綿不絕的墓碑，心里生出怯意。

顧昭站在車邊，很耐心等著我。

我覺得很熟悉的場景，“來著干嘛？”

顧昭身穿著很普通的白體恤黑長褲，額前的發絲垂在眉眼間。

我覺得這樣的顧昭很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顧昭說：“帶你來見個人。”

什么人要來墓地見。

抱著這樣的疑問，我下了車。

顧昭領著我走了很長一段路，穿越了很多人，終于到了一塊墓碑前。

顧昭牽著我的手，問我：“你認識他嗎？”

看著墓碑上的名字和莫名熟悉的照片，我老實搖頭。

我的記憶確實沒有這個人。

顧昭緊接著追問，“真的嗎，你再想一下呢。”

我眼神落在顧昭隱約帶著著急的臉上。

仔細再腦子找尋一番，我只確認頭變得很疼之外，沒找到任何一個線索。

在顧昭焦急的目光中，我緩緩搖了搖頭，并且雙手扶額，“我的頭好痛。”

顧昭像是松了一口氣般，“那沒什么了。”

“那他是誰？”

顧昭目光移開，睫毛顫抖幾下，“這是咱爸。”

爸爸？我眼神閃爍一下，“我記得爸爸了。”

顧昭牽起我的手，“你之前發生了些事情，所以你忘記了。”

“為什么會忘記爸爸。”

我呼吸不由自主急促起來，腦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腦仁中迫切想要鉆出來。

“沒什么，忘記了對你來說是好事。”

顧昭躲開我的目光，望向爸爸的墓碑，語氣輕松。

我的視線跟隨著他，忽然放松下來，“對我來說是好事嗎？”

“現在你知道了，我們回家吧，安安要放學了，安安要是知道莫名去接她會很高興的。”

顧昭轉移開話題，雪白的皮膚上翻起一片紅暈。

我看著他，又看看墓碑，心里好像有問題，又被我咽進肚子里。

21

見過顧昭口中的爸爸后，我的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軌。

我只覺得心里隱隱約約覺得好像有大事發生。

22

像往常一樣，我接了女兒回家，沒想到半路上遇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你好，我上前打了招呼。”

女兒抓著我手，怕生躲在我身后。

我挺直脊背。

醫生在我面前提下，這次沒戴口罩了，我終于清晰的看見了他的五官。

“韓緣。”

醫生伸出手，他身上穿著運動服，看樣子像是運動完。

我禮貌伸出手，“你應該認識我。”

韓緣笑笑，右手捏了下耳朵。

“是啊，你最近沒來復診？”

我抱起女兒，“好多了，沒必要在吃藥了，是藥三分毒是吧？”

不只是啥逗笑了韓緣，他笑得更加燦爛了，“真的嗎？這是你的女兒？”

我點點頭，招呼女兒喊叔叔。

沒想到女兒在我耳邊扭捏一會，慢吞吞說道：“是哥哥。”

韓緣楞了一下，隨即笑開花。

“真是個嘴甜的小姑娘。”

“和你一樣。”

23

韓緣的話一語成讖。

沒過幾天，我的頭又開始疼起來，閃過很多我陌生的記憶。

我忽然想起了前幾年的我腦中突然多出來的那幾段記憶。

我是炮灰前妻，顧昭會愛上林卿。

女兒會出意外死掉。

陌生的記憶像是尖刺刺激著脆弱的神經。

我再次去見了韓緣。

他像是料到一樣，坐在座位上，手握著筆，連頭也沒抬。

“來了。”

我從善如流坐下，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

“你之前認識我嗎？”

韓緣放下筆，嗤笑一聲，“何止認識。”

我疑惑看著他。

韓緣抬起眼皮看我，漆黑的瞳仁里閃著不明的光芒。

“你喜歡我。”

我眨巴眨巴眼睛。

我甚至連我之前和他什么關系都不知道。

“你在說什么？”

韓緣又低下眼睛，“開玩笑的。”

“我們之前關系很親密。”

我皺眉，“可是我為什么會忘記你。”

韓緣手指轉著筆，指尖飛揚。

“你連爸媽都忘了，還有什么不能忘記的？”

這是實話，我無法反駁，“你認識我爸媽嗎？”

“認識。”

“很熟悉。”

我瞇起眼睛，“為什么我會忘記那么多東西，你知道嗎？”

“我以前是個什么樣的人？”

“我們是什么關系。”

韓緣看著我，“我先回答哪一個？”

我思考一下，“隨便。”

“我們是奸夫淫婦的關系。”

我愣住了，懷疑的蹙眉，“你在說什么？”

韓緣挑起眉笑一下，“不信嗎？”

“你三年前不是打過電話說斷絕關系嗎？”

“那你覺得我們之前會是什么關系。”

他一說，我想起了三年前，我剛覺醒炮灰前妻的記憶，記得自己有個姘頭，后來趁著一次意外解決了那個姘頭。

“是你？”

我捂住嘴，一時沒法把現在坐在我面前的韓緣和多年前給我打電話的人結合起來。

看著我似乎認真的樣子，韓緣撅起嘴唇。

“你怎么還真信了。”

我無語癟嘴，“你啥意思。”

“一個肚子疼就把我打發了，然后三年杳無音訊，林安你把我當什么了。”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

沒想到原來我還有那么奇怪的感情經歷。

“但是吧，我們也不是那種關系，你不用擔心出軌。”

我瞪他一眼，只覺得怎么一繞，我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韓緣突然提出。

“好像怎么干巴巴跟你解釋，你也聽不懂。”

24

韓緣帶我去了一個對于我來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你記得這里嗎？”

眼前是一個昏暗的小巷子。

我確實沒有一點記憶，搖頭。

韓緣打了個響指，“這就對了，這是我們唯一沒來過的地方。”

距離這個小巷不遠處是一個高中。

現在正是上課時間，只能隱約聽到寫讀書聲。

韓緣靠在墻上，吊兒郎當，“我們是同學，從小到大一直都是。”

青梅竹馬？

我目光帶著疑惑，又想起他說的連父母都能忘記，又心虛閉上嘴。

“我們從小到大都在一起上學，后來我們考上了兩所不同的大學，才失去了聯系。”

“按照你的期望，我成了一個醫生，但是從三年前我才隔了七年再次見到你。”

“你不記得我了。”

我心里涌上愧疚感，“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韓緣看向遠方，嘴上依舊不饒人，“因為你是個蠢蛋。”

被罵了，但是好熟悉的感覺。

“你是不是老罵我。”

“你就記起了個這？”

我默默搖頭。

“你本來就是蠢蛋，還不許人說了。”

韓緣偏開頭，睫毛沾上些光亮。

“我就不應該期望你。”

韓緣說完這句話，轉身離開。

“你把自己照顧得很差。”

25

韓緣的話再我腦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終于有一天，我下定決心，找到顧昭，“我想知道我們是什么認識的。”

顧昭停下工作的手，支起腦袋，眉眼彎彎，“那要說很長很長了。”

“我們是大學認識的，你是院系出名的小漂亮，我第一眼看見你就喜歡上了你。”

“你應該也喜歡我的，要不然為什么只給我送水。”

“我為了追你，費盡心思的，你宿舍那一層樓都被我賄賂遍了。”

“我第一次表白是再你生日那天，你沒答應我，只是很高興的接了我的花。”

“雖然我的花是用錢疊的，但是我知道你只是不善于表達。”

“我的第二次表白是再情人節，你還是拒絕我了，但是你告訴我，看你心情，說不定什么時候就答應我了。”

“我的第三次表白是在……”

……

“我的第七表白是在大學畢業那天，你抱著花好像在等人，我捧著很大一束花，你答應我了，我很高興。”

“那是我們第一張合照。你看著遠方。”

我聽完，感覺臉上似乎有點涼意。

“你怎么哭了。”

顧昭聲音帶著笑意。

26

經過顧昭的解釋，我似乎有了點印象，但好像是那個用錢做成的花束。

“我忘記了怎么辦。”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顧昭笑著，“沒關系，我記得，我講給你聽。”

27

“我生病了是嗎？”

我頭靠在顧昭的懷里，他的手在我的臉頰上滑動。

聞言，動作頓了下。

“是。”

我感受顧昭呼吸的熱氣起伏。

“不嚴重是嗎？要是嚴重我就陪不了安安了。”

我近乎自言自語了，顧昭還是耐心回答：“我會治好你的。”

我腦袋蹭了下顧昭的胸膛，悶聲道：“謝謝你。”

“不用謝。”

我在很早之前就發覺過自己的不對勁，我的記憶里好像特別差。

但是我總是用一孕傻三年糊弄自己。

可后來連顧昭都察覺出來了。

經過醫生的診斷，說我是精神分裂，但我不信。

現在我好像有一點相信了。

顧昭告訴我，在我懷孕時候，他就察覺出來我有些行為和說話不對勁，但礙于我是孕婦，一切以我的情緒為主。

他便將疑惑藏在心里了。

后來發現，我忘記了一個人。

顧昭忽然變得高興起來，他沒有告訴我，我的不對勁。

“現在你只記得我了是嗎？”

28

女主的聲音反復出現在我的腦子里。

我捂著耳朵，被子蓋住我的腦袋。

我是炮灰前妻，顧昭會愛上林卿。

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男聲響起，“乖囡囡，在這里。”

我做了個夢，我出生在一個家庭和睦的家庭里，但母親在我三歲意外離世，我的父親一人艱辛帶著點生活。

因為單親，父親不懂教育女孩，我被很多人欺負。

我的生活多了一個人。

他一直陪在我身邊，陪著我吃飯，陪著我上學，教訓了欺負我的人。

他在陽光下笑得很開心。

他握筆的姿勢好好看，手也好好看。

但是后來那個人離開了，他在一片光芒中朝我揮手，說再見。

“我兒子以后會用大出息的，就是看那丫頭可憐我兒子才跟那丫頭在一玩，要不然我才不會讓我兒子跟那個窮孩子玩！”

在后來，我上了大學。

我認識了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生。

他跟我表白了，還挺有意思的。

用錢疊的花束。

我爸說過當我數到七的時候，媽媽會回來。

當那個男生表白在第七次時，我答應了他。

父親死在我結婚的第一年。

他說他去找媽媽去了。

我看到媽媽了。

29

我回憶起了所有。

顧昭撩起我耳邊的一小縷頭發。

“是我的錯，是我沒及時注意到你的情緒變化。”

我搖頭。

在懷上女兒的第六個月，爸爸遭遇意外去世了。

他躺在救護車上，滿臉是血跟我說，“爸爸去找媽媽去了，你等著爸爸。”

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竟然相信了這句話。

或許是打擊太大了，又或許是孕激素的刺激。

我患上了精神分裂。

我陷入了自己編造的小說世界。

我是炮灰前妻，我會在不久之后死去。

顧昭舍不得叫醒我，在我的小說世界，至少是只有他一個男主角的。

30

我再次和顧昭回到了爸爸墓碑前，我放上一束花在上面，想說很多話，但又說不出來。

顧昭抱著女兒，女兒抱著他的脖子，天真無邪，“這是外公嗎？外公為什么不出來和安安一起玩？”

31

“我還是深情男二嗎？”

“不是，你是男主角。”

32

我在很早之前就見過韓緣的，在那通電話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