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一如馬克的預料，戴蒙子爵的管家送來請柬，邀請馬克卡琳去蘭伯特堡喝茶。

而出乎馬克預料的是，保羅到的比戴蒙子爵的請柬更早。

“哎呦喂！我的馬克少爺！我錯了，我大錯特錯！”保羅大清早扯著嗓子從旅館大堂一直嚎到三樓，不知驚擾了多少通宵勞累過后的清夢。

樓上樓下跑了一圈，保羅才在餐廳找到了正在吃早餐的馬克和卡琳。

“馬克少爺，我錯了，你饒了我吧！”保羅嬉皮笑臉地把腦袋湊過來，馬克笑著推開，繼續吃飯。

保羅把頭在餐桌上一下下磕著，求饒道：“是我瞎了眼！沒看出雪炭的價值！20銅一公斤？太便宜了！有多少我要多少！”

馬克還沒說什么，卡琳把刀叉往盤里一放，柳眉倒豎：“哼！當初是誰堅決不買的！好像賣你炭是坑你一樣。”

馬克笑著問道：“現在雪炭行價多少錢了？”

“呃？”保羅眼珠一轉，“30銅啊！您別覺得我好像要賺五成的利潤，運費成本在那，還有店租、倉庫的成本，只是能賺點的程度，真沒您想的那么多……”

馬克笑著喝完杯中的果汁，這是北境特產的雪莓榨的汁，酸酸甜甜，清涼開胃，早上喝一杯整個人都清醒了。

馬克擦擦嘴：“我把你當作貿易伙伴，你把我當貴族家的傻少爺，這生意可做不了。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行價多少錢？”

“呃……50銅了，而且還在漲，現在蘭伯特城體面的家庭都想買點試試，可是市面上根本沒有貨！我估摸著，再過幾天，等消息傳到了周邊，還得漲。”保羅終于實話實說了。

“你啊，”馬克伸指點點保羅，“明明人不錯，天天非得裝出一副奸商樣子。”

保羅涎著臉笑著：“嘿嘿，您得讓我賺點啊！您不是說，咱們是那個什么，什么最惠貿易伙伴嗎？得來點優惠啊！”

馬克：“保羅，伙伴的基礎是信任，這是一種很貴的東西。我不會強求你承擔高額的風險，與此對應的，你也無法賺取超額的利潤。這很公平，想靠政治投機在我這撈好處，這行不通。”

保羅認可：“是的，這很公平。那么，我能拿到什么價格？”

馬克思索片刻，現階段紅杉商會對他還有用，無論是幫助他把貨物銷售到更廣闊的市場還是為他提供領地發展的必需品，紅杉商會都是一個便利渠道，他給出了方案：

“50銅一公斤。”

“可以！”

“你聽我說完。不是現在，從這個月起，你可以每月從塞格鎮以50金每噸的價格采購20噸雪炭。同時，這一千金幣我不要現款，折價給我提供魔能水晶、秘銀錠和魔石粉末等魔導材料，具體細節你和阿泰談。”

保羅一陣哀嚎：“我的少爺，別人不知道，我不知道嗎？碼頭倉庫還躺著40多噸雪炭呢！”

“已經賣了。”

保羅努力地說服馬克：“我的少爺，您在商業上確實是個天才！但是您得知道，馬上到冬季了，現在家家戶戶都在儲備炭火燃料，正是最好賣的時候。過兩個月，等暴雪季來了，那時候雖然炭火更貴，但銷量不行。”

馬克抱著胳膊，神色淡然：“保羅，你又忘了我剛剛說的。想要超額的利潤，就得承擔額外的風險。我說的信任，不是對我個人的盲從，而是你應該信任我的人品，我對合作伙伴不是一個苛刻的人，不是嗎？我的定價自然有我的理由。”

你的人品？少爺，您是不是對自己的口碑有什么誤解？

不過話說回來，和馬克做生意，還真沒被坑過。第一筆交易的付款方式盡管奇葩，但馬克是實打實付了利息的，馬克現在在倉庫里的雪炭價值已經不止2000金幣，他已經證明了他有充分的償付能力。

保羅神色陰晴不定，權衡著方案的利弊，猛地一拍桌子：“我干了！”

馬克滿意地點頭，這才給出了他的誠意：“我是一個很公平的人，不會只讓合作伙伴承擔風險。未來你購買的雪炭如果賣不出去，以三個月為周期，我原價回購。”

這下子保羅眉開眼笑，他和手下幾個管事商議過，認為雪炭價格短期的上限應該在60-65銅一公斤，在冬季結束之前，應該都可以維持60銅以上的價位，只是后續的銷量沒人有把握準確估計。

現在馬克提出了回購方案，意味著最多他只需要押上三個月的貨款，賣不完的頂多虧點利息，他在商會內部的壓力將小很多。

……

“上午可不是貴族喝茶的時間，戴蒙子爵這是等不及了啊。”

馬克和卡琳相視一笑，邁入戴蒙子爵的茶室，或者說小客廳。

相比前天晚上的宴會廳，這里是更加私密，更加放松的會客場所，戴蒙子爵穿著便服，意態輕松。

壁爐中爐火正旺，戴蒙子爵興致很高：“嘿！馬克！卡琳！你送來的炭真不錯！不僅沒煙，而且暖和，城堡里再沒有那股陰冷的味道！”

馬克露出符合期待的笑容：“蘭伯特叔叔滿意就好。這些雪炭，但凡能讓您這個冬天舒服一點，也算值得了。”

三人一邊閑聊一邊用些茶點。

戴蒙子爵軍伍出身，到底是比那些一心鉆營的貴族少些虛偽，喝了幾杯茶，便談到了正題：

“馬克，你昨晚的燒烤晚會，動靜挺大啊？”

馬克一臉云淡風輕：“是嗎？貴族決斗死個把人，很平常吧？”

“決斗？哦，我說的是昨晚波特家的小姐換了四個房間，今天早上她的未婚夫一連下了十四封戰書的事，這些決斗不是還沒開始嗎？已經有結果了？”

戴蒙子爵的回答險些令馬克把杯里的紅茶噴出來。

馬克一臉茫然，昨晚后半夜的旅館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四個房間為什么會有十四封戰書？

最主要的是，人這么多，怎么記得住的？

戴蒙子爵逗了馬克一句，看到馬克破防的樣子，得意地哈哈大笑。

卡琳嗔道：“蘭伯特叔叔，我還以為你說的是正事呢，沒想到你也關心這些花邊故事。”

戴蒙子爵笑道：“花邊故事多有意思，正事多無聊。好好，說正事。

“十年未見，你確實不是曾經莽撞的孩子了。赫溫家什么情況，我相信你非常清楚，如果你不清楚就殺了阿爾弗雷德，那我只能深表遺憾，那說明，你該死。”

馬克微微頷首，示意他完全明白。

戴蒙子爵：“你們是正規的貴族決斗，雖然死了人，但未觸犯我領地的律法，所以，這件事與我無關。

“蘭伯特家族傳承了數百年，有一條不成文的律法，歷代蘭伯特都會尊奉：除了封主，任何貴族的軍隊休想通過蘭伯特的領地。”

馬克有些意外地抬起頭，他沒想到戴蒙子爵會維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