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喜歡這樣的生活，充實、忙碌、有規律。

晨練之后，馬克帶著護衛，拉上阿爾迪，準備巡視一下他的領地。

系統的地圖為他標識了領地的范圍和大略的情況，不過他覺得自己還是親自走一趟比較好。

尤其是他想去鎮外的林地看一看伐木工人工作的現場，在他的激勵措施下，工人的工作效率有了顯著增長，但距離他的期望還相差甚遠。

要想富先擼樹。

他的一切規劃，終究要從砍倒一根根巨木開始落實。

走在鎮里，馬克能感覺到明顯的不同。

塞格鎮一共二百多戶，伐木工人就一百多，占了鎮上一半的青壯勞力，馬克昨天兌現獎勵的事，經過一整晚，已經傳遍整座鎮子。

“大人，我聽說了您昨晚發放獎勵的場面，鎮上現在人人都在傳頌您的仁慈。”阿爾迪和馬克騎著馬，一起向鎮外行去。

馬克擺擺手：“這不是仁慈，這是公平，我也從來不倡導仁慈。我來塞格鎮只辦三件事……咳咳，遠的以后再說，你和保羅談的怎么樣了？”

好險，差點串戲了……

阿爾迪也不是個喜歡溜須拍馬的人，覺得還是討論政務比較輕松：

“第一批鐵質工具五天后就可以運過來，按照您的要求，一百把伐木斧，二十把大肚鋸，一千根鋸條，還有一百塊鐵錠。

“唉，真貴啊，一塊十公斤的生鐵錠要賣到六個金幣，能打四把伐木斧，成品的斧子四把要賣十個金幣！鋸條更貴，只用那么一點點鐵，3銀幣一根！他們怎么不去搶！”

馬克心算了一下，安慰道：“這是開始階段必要的投入，后續的鎬、鑿子、鋤頭等工具也要跟上，斧頭和鋸條這一批應該能用到我們實現自產了。”

“自產？”阿爾迪嚇了一跳。

馬克：“你不是覺得貴嗎？6個金幣的生鐵加上幾根領地自產的木柄就可以賣到10金幣，而且我相信這個價格保羅給的絕對是很有誠意了，但如果我們能自產，那么我們不僅可以省下差價，并且賺取差價的人就將是我們了。”

這片土地已經出現商品經濟的萌芽，阿爾迪可能沒有系統性的概念，但他能感覺到，馬克正在引領他們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阿爾迪，變革正在發生，它的力量現在或許還很渺小，但不久的將來，你會看到變革的力量。”馬克目光深邃，眺向遠方，“這種變革甚至不以我的意志而轉移，掉隊的人，將被時代拋棄。”

……

一年3200根的原木產量，去掉暴雪季節無法勞動的時間，塞格鎮原木的月產量勉強400根。

平均日產量十多根，對于一個擁有上百名伐木工人的鋸木廠來說，太寒磣了一點。

來到工人伐木的現場，幾番攀談，馬克很快了解了原因。

原因是多方面的，最核心的一點：運力不足。

對于動輒重達數噸的原木來說，從山林中運到鋸木廠或者河道是一項艱巨的工程。

兩個熟練伐木工人為一組，一般兩天可以砍伐一根徑長1米或者2-3根徑長60厘米左右的大樹。

但是這些樹木要整根運出去，可能需要花費6-8名工人一整天的時間。

另一方面，塞格鎮周邊的森林是針葉闊葉混交林，樹種豐富，既有白樺、冷杉、赤松這種軟木，也有山毛櫸、白蠟、鐵樺等硬木。

公爵府征收的租稅，每年1500根原木，倒是并未限定樹種，但要求必須是胸徑超過60cm，長度超過10米的整根原木。

馬克猜測，這些原木可能是主要用在建筑、礦坑等領域。

看了半晌，正好走到老樹根干活的區域。

馬克和氣地招招手：“老樹根是吧？來聊聊。”

老樹根惶恐不安地回道：“大人，您的智慧，哪是小人能多嘴的。”

馬克搖搖頭：“我的領地不興那套。我希望帶給你們的是敢于改變的魄力和深入思考的方法，而不是對我的盲從。”

“首先，公爵府租稅要求的原木，先不運了。”

馬克繼續和阿爾迪的話題，第一句話就把阿爾迪和老樹根嚇了一跳。

好家伙，少爺您是來造你爹的反的嗎？公爵府的租稅那是能停的嗎？說句不好聽的，塞格鎮如果一年只能砍一根木頭，那也得是給公爵大人砍的！

馬克知道他們誤解了，說實話，現階段他確實沒能耐造他老爹的反，公爵府的租稅，這一批是鐵定要交了；下一批，馬克已經想好了辦法，怎么也不會再傻乎乎地搬原木了。

馬克：“不是不交，是效率太低，這兩天我會解決這個問題，你們把靠近鎮上的那片針葉林留著，隔得近又好砍，正好拿來交稅。”

“這幾天，你們主要砍伐闊葉林的硬木，尤其是山毛櫸那幾種，這些樹砍倒以后，不用整根運回去，就地分割，分成1米或2米的木段，這就容易搬運多了。”

“另外，鋸木廠不要再加工木板了，把全部工人調出來伐木，鋸木廠暫時變成堆料場。”馬克有條不紊地發布命令，“阿爾迪，通知鎮上所有人，領主府收購繩索，讓女人和孩子們動起來，砍不動樹，還編不了繩子嗎？”

老樹根嚇了一跳：“大人，需要砍這么多樹嗎？”

馬克考慮片刻，決定給他們透一點底：“今年的暴雪季之前，我要清出至少一千畝的林地，按照你們的算法，需要砍伐2-3萬棵林木。下個月之前，我要把日砍伐量提升到200根以上。”

老樹根聽傻了。

對數字沒什么概念的他只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夸張，非常遙遠的數字，大到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圍。

久歷政務的阿爾迪倒是清楚這是何等夸張的規模，他在腦海中盤算著實現這個計劃的可能性，卻怎么也想不通。

縱使在食物獎勵的激勵下，工人們伐木效率提升了三四成，但那可是十幾倍的提升啊！

馬克看著兩人，一個震撼到失語，一個眉頭緊皺苦思冥想。

其實他很理解阿爾迪和老樹根，時代局限了他們的眼光。

這個產能很夸張嗎？按倍數看，很夸張；按產量看，差得遠了。

實在是塞格鎮的基礎太過薄弱了。

一千畝林地，還不到1平方公里，對比廣袤的暮云森林，恐怕連滄海一粟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