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蒼茫,城池已經(jīng)是化作為一頭巨大且猙獰的怪獸,盤踞在平原之上,唯有那城墻上星星點點的燈火,才昭示著楚河城的存在。
齊軍有些擔憂地回頭看去,又抬頭看了看那依稀的星空,沒有月光,在這樣的夜晚,在敵方大軍隨時兵臨城下的時刻,居然離開堅城的防護,來到這毫無遮攔的原野上,怎么看,都是一種極其瘋狂的舉動。
萬幸,根據(jù)情報,天狼國大軍沒有騎兵,因為它們那強壯的身體,幾乎沒有哪一種戰(zhàn)馬能夠擔負,所以,打不過,逃還是逃得掉的。
齊軍悲哀地想道,他和田恒沒辦法違拗林遠的命令,尤其是林遠用追查奸細的借口,這讓他們只能硬著頭皮跟著。
真不知道,這位老兄到底在想什么?
馬蹄得得,在這肅靜的夜晚中傳出很遠,林遠很平靜,前所未有的平靜,他當然清楚,自己此刻的舉動有多么瘋狂,但越是如此,就越會出人意料不是?
他不但要連夜出城,還要連夜殺到天狼軍的前線,他要盡可能多的擊殺天狼國的士兵!
這么做的原因很簡單,也是林遠一直忽略的,或者說,是他一直沒有機會實施的。
他需要海量的經(jīng)驗值,他需要升級!
只要能夠升級,他就能夠在這個時間點存檔!
然后,哪怕是后面他失敗了,他的記憶清零,也只會從這個時間點蘇醒,如此一來,就避免了他重新從山谷中茫然的開始,至少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基本了解了自己目前的處境!
除此之外,再次升級,會給林遠帶來更加強大的身體,更加強大的戰(zhàn)斗力。
這也是他唯一能夠扳回局面,掌握主動的最后機會了。
王大虎五人已經(jīng)被他用命令給限制在奔雷營之中,至少在明日天亮之前,他們是無法離開的。
而那假想中的病毒變異母體一方的輪回者,也就是所謂的奸細,卻并不知道林遠的存在,自然也就無從阻止!
這就是林遠所需要的真空期啊!
“大人,我們不能再前行了,這里已經(jīng)距離楚河城有四十里的距離,我們隨時可能遭遇到天狼國的巡邏隊,它們雖然沒有騎兵,但步行速度很快,而且聯(lián)絡緊密,一旦我們陷入埋伏,后果不堪設想啊!”
當林遠三人,一路行進到一座小山包后,齊軍終于忍不住勸道,作為奔雷營的精銳,他不怕死,但是,在這種最不利于己方的環(huán)境下,如送死一樣扎入敵人的縱深腹地的行為,卻不是他想要的。
“噓!噤聲,準備戰(zhàn)斗!”
林遠的回答很簡潔,但也讓齊軍和田恒二人嚇了一大跳,敵人在哪里?望著四周黑乎乎的一切,竟是開始有點冷汗直冒了,不會陷入天狼國的埋伏之中了吧?
“西北方向,大概距離二里左右,風向偏東,從腳步聲來判斷,大概有二十人,根據(jù)天狼國斥候小隊的編制,這應該是一支普通的斥候小隊,沒有狼人刺客,也沒有狼人弓箭手,齊軍,田恒,你二人從左右包抄過去,我從正中間突破!”
林遠的聲音再次響起,竟是冷靜的可怕,而齊軍和田恒二人則是幾乎瘋掉了。
開什么玩笑啊?
如果這是白天,視野開闊,他們一個人就敢對著這二十人的狼人小隊發(fā)起沖鋒,可這是視線不足二十步的夜晚啊!
首先他們根本不敢放開馬速。
其次,弓箭的準頭會有影響。
第三最重要的是,在夜晚之中,天狼國的士兵會格外兇猛,并且完全不受夜色的影響。
第四,天狼國士兵之間的聯(lián)系非常快速,天狼號角一旦被吹響,方圓十幾里,不,幾十里范圍內(nèi)的斥候小隊,都會迅速集結包抄,而且天狼國士兵還可以通過號角來傳遞不同的訊息,一個不好,他們就得陷入其中啊!
在這種情況下,林遠居然敢正面沖鋒?
“大人,要慎重啊!”齊軍幾乎是哀求道。
“你們?nèi)粲蓄櫦桑粼谶@里接應也好。”林遠卻是非常堅定,他已經(jīng)沒有選擇了,而且,他很自信!有戰(zhàn)馬代步,在速度上就領先了,再憑借他的雙倍視力和動態(tài)追蹤捕捉,這其實是一場收割經(jīng)驗的饕餮盛宴啊!
“好吧,大人,既然您堅持!”齊軍嘆息一聲,和田恒互相看了一眼,便毫不猶豫地取下馬鞍上的沖鋒長槍,他們是奔雷營的精銳,怎么可能退縮?而且,他們雖然是負責監(jiān)督林遠,但如果林遠真的死了,將軍也不會繞了他們。
“呵呵!”
林遠微微一笑,不再說什么,戰(zhàn)靴輕踢馬腹,就領先一步,翻過那座不高的小山丘,目光遙望著遠處的黑暗,雙倍的聽力可以準確把握住那二十名天狼國斥候的動態(tài)。
不止如此,身后齊軍和田恒兩個人的呼吸,心跳,夜風的吹拂,還有胯下戰(zhàn)馬每一步踏出的韻律,都融合在一起,盡在掌握之中。
“嗚嗚嗚——”
遠處的黑暗之中,忽然響起狼嚎一樣的號角聲,顯然,林遠三人開始催動戰(zhàn)馬奔跑的聲音,已經(jīng)驚動了二三里之外的狼人斥候小隊,不出所料的,吹響了天狼號角。
但林遠對此無動于衷,依舊是徐徐催動戰(zhàn)馬,以小跑的方式向前接近,這不是伏擊,不是突襲,而是堂堂正正的正面對決!
齊軍和田恒兩人則是落后林遠二十米左右,精良的戰(zhàn)斗素養(yǎng),讓他們也快速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長槍握緊,身體隨著戰(zhàn)馬奔跑而起伏,卻穩(wěn)如泰山,只等進入沖鋒狀態(tài)!
戰(zhàn)馬不斷加速,遠處原本看不清楚的天狼國士兵身影也逐漸顯現(xiàn),五百米,它們很聰明,居然沒有瘋狂地撲上來,反而是迅速結成了一個小小的防御陣型!
天狼號角的聲音依舊在響起,而在遠處其他方位,已經(jīng)有六次天狼號角的回應,并且這號角聲,正在向更遙遠的區(qū)域傳播,估計很快,就能傳遞到數(shù)十里之外的天狼國大軍之中。
但林遠絲毫不擔心,在沒有騎兵的情況下,即便天狼國士兵的身體素質(zhì)極好,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個小時內(nèi)就跑出幾十里,更何況,他們只有三個人而已,頂多會吸引到一定范圍內(nèi)的天狼國斥候小隊罷了。
蹄聲越來越急促,沉重的馬蹄踏在大地上,巨大的力量,讓泥土飛濺而起!
加速,不斷加速,不用刻意驅(qū)使,那訓練有素的戰(zhàn)馬自己就知道什么時候?qū)⒈捡Y的速度提升到巔峰!
在黑夜之中,六匹戰(zhàn)馬就像是撕破夜幕的黑色影子,帶著凜冽的殺氣,呼嘯而來!
四百米!
林遠已經(jīng)可以清晰地看到,三個手持重盾,格外強壯的天狼國士兵站在最前面,死死地將重盾下端扎在地面上,微微弓著身體,就像是三座小山,牢不可破!
而在這三個重盾士兵后面,是五個手持長槍的天狼士兵,如毒蛇一樣的長槍鋒刃,斜指長空,它們那猙獰的面孔里,是殘忍的,戲虐的!
在它們的后面,更多的天狼國士兵,它們或手持標槍,或手持巨斧,或正揮舞著流星錘,就像是一群惡狼,在等待著美味的羔羊!
三百五十米,戰(zhàn)馬沖鋒的速度已經(jīng)是提到最高,那巨大的動能,將會帶起難以想象的沖擊力量,然后,就是一場死亡盛宴!
就在這個時候,林遠的手中也多了一張極其沉重,長度足有一米八十的桑木硬弓!
這根本就不是能夠在戰(zhàn)馬上使用的,這只適合步弓手,而且必須是人高馬大的重弓手。
此外,由于沉重和巨大,射速也慢,最主要的是,這不同于牛角弓那樣的弓箭,對于箭術的要求也更高。
簡而言之,不要說在高速奔馳的戰(zhàn)馬上,就是不同的姿勢下,都有可能玩不轉。
但,林遠是個例外!
當他第一眼看到這一張硬木長弓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優(yōu)勢在哪里?
雙倍骨骼強度,強化的骨骼韌性!
雙倍的肌肉強度,強化的肌肉韌性!
雙倍的神經(jīng)反應,強化的終端神經(jīng)反射弧!
這些特征,讓他的身體可以大幅度拉伸,不但可以做到正常人無法做到的動作,也能夠以更快的速度熟悉任何武器!
就好比,在之前第一次跨上戰(zhàn)馬時,他還很生疏,但此時此刻,他的整個身體已經(jīng)完全適應了戰(zhàn)馬的高速奔跑狀態(tài),如履平地,不是一個玩笑!
此時此刻,這一把硬木長弓就橫在林遠胸前,巨大的體積,竟是沒有半點違和感!
林遠的上半身微微右傾,一支特制的,箭桿加長,箭鏃加重的羽箭熟練地搭在弦上,沒有片刻的遲滯,弓臂被迅速拉開,吱嘎嘎的響聲,在證明著那種不可抗拒的強大力量!
下一個瞬間,“咻”的一聲,暗夜之中只能隱約看到一抹殘影,似乎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但緊跟著,一聲凄厲的慘叫便響徹夜空!
三百四十米之外,一蓬污濁的血液噴濺,一個正手持長槍的天狼國士兵仰面撲倒,而在他的左眼眶之中,一支羽箭的尾部,正嗡嗡抖動不停!
這是死亡的陰影!
但還不等其余的天狼國士兵回過神來。
三百米外!
林遠手中的第二支重箭再次射出,更狠,更快!無可阻擋!
而直到這個時候,后面的齊軍和田恒兩個人才驚訝地發(fā)覺問題所在,怎么可能?
那是只有步弓手才能使用的硬木長弓啊!
這可是至少兩百三十步的距離啊!
這可是在漆黑的夜色中啊!
而且這種開弓的速度,這種可怕的精準度,幾乎可以比擬軍中最強的射雕手了,不不不,射雕手來了也做不到,因為沒有人能夠在夜色下看清這么遠距離外的目標。
但不管齊軍和田恒二人是如何震驚與疑惑,前面的弓弦響聲和敵人的慘叫聲卻是不會假的。
短短的十個呼吸不到,他們聽得清清楚楚,至少開弓了五次!慘叫聲也是響起了五次!
當齊軍和田恒終于能夠在夜色中分辨出天狼國士兵的輪廓的時候,就已經(jīng)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那原本有二十人的天狼國斥候小隊已經(jīng)完全亂了!
至于沖在最前方的林遠,由于絲毫沒有控制馬速的緣故,此刻已經(jīng)是沖到敵人近前,齊軍二人也只能遠遠看到,一抹雪亮的刀光在黯淡星光的照耀下輕盈地劃過!
猶如一點流星!驚艷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