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就在老宦官手中的鞭子就要落在李重潤身上的時候,一個威嚴的女聲從院門口傳來。
李重潤抬眼看過去,只見一名三十多歲,風姿綽約的女子站在院子門口。
“上官內相!”
老宦官看到那女子,頓時大驚失色的跪伏在泥水之中。
“老奴不知道上官內相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上官內相恕罪!”
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上官婉兒?
李重潤心里一驚,偷眼看向上官婉兒,她可是武則天一朝權傾朝野的內相。
據說這個時期,朝堂之上百司奏章,都是由她先審閱,再揀重要的呈送給武則天。
“王彥超,你過分了啊?”
上官婉兒面帶不愉之色,聲音清冷的看著跪伏在地上的老宦官。
“這一位,無論如何也是圣皇陛下的親孫,他的父親仍然是廬陵王殿下。
作為廬陵王世子,怎能由你如此羞辱打罵?”
上官婉兒的話讓跪在地上的王彥超瑟瑟發抖,他連忙一邊叩首,一邊顫抖著求饒。
“奴才萬死,奴才再也不敢了,還請上官內相恕罪。”
“哼......”上官婉兒冷哼一聲,轉身便離開了。
王彥超剛松了口氣想要站起來,遠處傳來了上官婉兒清冷的聲音。
“你且仔細些吧,廬陵王已經返回長安了,此刻正在含元殿覲見圣皇陛下。
這一位,不會在這里呆太久了。”
聽到上官婉兒的這句話,王彥超的臉色陰晴不定的變了幾變。
忽然,他連滾帶爬的來到李重潤的身邊,伸手將他扶起來,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
“世子殿下,以前是奴才有眼無珠,您大人有大量,還請殿下多多包涵。”
李顯回長安了?李重潤的心中暗暗想著,那看來我赦免的日子也就快到了。
“世子殿下,”王彥超看到李重潤不理他,心中更加忐忑,他的臉上帶著極盡奉承的笑容。
“晚上奴才想請您喝酒,不知道殿下是否賞臉。”
李重潤站起身子,并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大門的方向。
從這里再向北五里,便是帝國的中心,巍峨雄壯的大明宮。
大明宮,含元殿上,武則天高高的坐在丹陛之上的御座。
滿朝文武在大殿之內躬身而立,朔望大朝會,這里集中了整個長安七品以上數百名官員,但大殿內安靜的落針可聞。
她的面前,站著一個四十多歲,一臉惶恐的男人。
這個人,便是李重潤的父親,曾經的皇帝,如今的廬陵王李顯。
“顯兒,”武則天的聲音中聽不出喜怒,卻帶著無以倫比的威嚴,“你如今回到長安,有什么打算?”
李顯聽到武則天的話,連忙戰戰兢兢的回復:“啟稟圣皇陛下,兒臣此次蒙圣皇恩典,得以返回長安。
兒臣別無所求,只希望能長伴圣皇陛下左右,為圣皇盡忠,為母親盡孝。”
“罷了,”武則天不置可否的揮了揮手,“你下去吧,好生修養,莫要徒生事端。”
“諾!”李顯雙手行禮,長躬在地,高聲應諾。
王彥超走了之后,過不了多久,幾個小太監帶著一群關在掖庭之內的囚徒,來到李重潤所在的院子,將堆積如山的那些恭桶運走了。
連著洗了三天的恭桶,忽然閑下來的李重潤再次坐在屋檐下的臺階上,眺望著南邊的那座佛塔。
那一座,到底是薦福寺的小雁塔還是慈恩寺的大雁塔呢?
就在李重潤腦子里面胡亂琢磨著的時候,兩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小丫頭走進他的院子。
她們兩個來到李重潤的面前,立刻躬身行禮道:“奴婢參見世子殿下。”
李重潤看向她們二人,這兩個小丫頭,左邊那個身材高挑,面容清秀,舉止落落大方。
右邊的那一位個子稍矮,面龐稍顯有些圓潤的,身材豐滿。
這兩名女子,雖然只穿著棉布襦裙,頭上也只有荊釵,但卻難掩她們明眸皓齒、楚楚動人的容顏。
“你們是何人,來此作甚?”李重潤有些疑惑的問。
“奴婢叫孟春,”身材高挑的那名女子答道:“她叫季夏。
我們二人都是犯官的女兒,被罰在掖庭為奴。
剛才王公公交代我們兩人來服侍世子殿下。”
“這......”
來自現代的穿越人士李重潤,對于這種忽如其來的待遇還有點無法接受,只好訕訕的說道:“不必了吧?”
“殿下.....”聽到李重潤的話,孟春和季夏頓時大驚失色,立刻跪在李重潤的面前。
“殿下,”孟春的雙目中已經滿含淚水,她楚楚可憐的看向李重潤,“您也知道,我們這些關押在掖庭中的人每日都是如何過活的。
您若是不肯收留我們二人,回去之后,我們一定會被王公公責罰的。”
“是呀殿下,”季夏在旁邊也是淚眼婆娑,“你要是不要我們,王公公會打死我們的。”
“唉......你們......”
李重潤作為一個現代人,哪里見過這種場面,他連忙伸手將孟春和季夏扶起來。
“站起來說話,我答應你們便是。”
三個時辰之后,被孟春和季夏領到另外一個干凈整潔院子中的李重潤,已經穿戴一新。
自從穿越之后,他一直很好奇自己到底長的什么樣子,此刻的他,正對著一面銅鏡打量著自己。
銅鏡之內,儼然是一個豐神俊朗,面如冠玉的青年公子。
“世子殿下......”王彥超的聲音從院門外傳來,“您快看看老奴給您帶了什么?”
李重潤轉身看過去,王彥超滿面春風,笑逐顏開的走進來。
跟在他身后的依然是上午給李重潤桂花糕的那個小宦官,那小宦官左手提著一個酒壇,右手提著一個食盒。
孟春和季夏連忙從小宦官手中接過酒壇和食盒,一打開食盒,李重潤便嗅到撲鼻的香味。
隨著孟春和季夏將食盒中的盤子拿了出來,李重潤看著一盤盤的美食,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
食盒中裝著四樣菜,一份炙羊肉、一份蒸鹿腿、一份蒜苗炒雞子,還有一只燉雞。
倒不是因為李重潤沒見過世面,實在是他穿越過來之后這幾日有些食不果腹。
“你們下去吧,”王彥超看到酒菜已經擺在桌子上,冷冷的對孟春等人說道:“我和世子殿下有話要說。”
“諾!”孟春和季夏以及那個小宦官聞言連忙行禮退出門外。
王彥超看了看孟春和季夏的背影,臉上帶著狡黠的笑容看向李重潤:“殿下,這兩個小娘子你可還滿意嗎?”
李重潤點了點頭,“她們二人舉止得體,言談有禮,應該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吧?”
王彥超聽到李重潤的話,臉上頓時露出得意的笑。
“那名叫孟春的丫頭,本是當朝三品左史江融的女兒,那個叫季夏的小娘子更不得了,乃是前朝宰相裴炎的孫女。
他們二人都是當年被御史左丞周興彈劾,最終不僅自己人頭落地,還連累著家人在掖庭之中為奴為婢。
這兩個丫頭的名字,都是老奴給起的。”
將手中酒碗中的酒一飲而盡,王彥超的臉上帶著一絲淫邪諂媚的笑容看向李重潤。
“殿下,這兩個丫頭,不僅人長得漂亮,出身也高貴。
老奴若不是是個閹人,必定把她們都變成胯下之臣。
如今老奴將她們二人送給殿下,殿下若是喜歡,就收了吧。”
李重潤知道他若是推脫,將來孟春與季夏要面對的命運可能更加慘痛,只好虛與委蛇的點了點頭。
王彥超看到李重潤并沒有拒絕,心中立刻便感到喜出望外。
又喝了幾杯酒之后,便開始和李重潤胡吹起來,特別是說到那些宮闈秘聞,更是兩個眼睛放光。
李重潤清楚這些宦官們因為生理不健全導致心態殘缺,也不跟他計較,只是低頭吃菜喝酒。
王彥超在李重潤這里,吃喝胡說了一通便告辭離開了。
孟春和季夏二女連忙進來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李重潤有些醉意,自己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忽然,李重潤感到自己的小腹一陣劇烈的疼痛,瞬間便讓他醉意全消。
李重潤感受著越來越強烈的腹痛,突然反應過來,他的心中驚呼道:壞了,我被人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