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那平靜的樣子，吳純翠有些出神。

“小宴……”

“嗯？”

“你……你這是……想通了嗎？”

“嗯，想通了。”

林宴沒有抬頭，仍然在洗衣服，但聲音卻異常堅定。

老實說，洗衣服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對于有過洗衣機使用經(jīng)歷的林宴來說。

蹲得腿麻，搓得手酸。

正因為如此，林宴更加內(nèi)疚，同時決心也更加堅定。

要讓妻子和孩子們過上好日子。

回到家時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后。

余暖暖正在生火做飯，準備給兩個孩子做早飯。

實在是沒辦法，家里連一個像樣的灶臺都沒有，老式的土灶也還沒建。

只能用炭爐。

而這也就是分家時，林宴的爹媽留給他們的唯一東西。

誰讓林宴是家里的老二呢。

在農(nóng)村，大的爹疼，小的媽疼，中間的孩子最吃虧。

更何況林宴還把爹媽得罪得很厲害。

即使現(xiàn)在林宴死了，恐怕他們都不會掉一滴眼淚。

“唉……”

提著裝著衣服的花籃的林宴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嘆了口氣。

現(xiàn)在的家里，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一點都不夸張。

林宴這些年太敗家了，能賣的東西都賣光了。

“麻麻，粑粑回來了。”

正在跟妹妹玩耍的可可首先看到了林宴，急忙轉(zhuǎn)頭向余暖暖報告。

而余暖暖卻沒有絲毫反應，好像根本沒聽到。

不過林宴的眼睛很尖，還是注意到了她微微的撇嘴。

“你去歇著吧，我曬完衣服就來整理。”

林宴微微一笑，陽光下的俊臉讓余暖暖瞬間有了一絲恍惚。

他……還是他嗎？

這也難怪她會有這樣的疑問，畢竟按林宴以往的脾氣，絕對不會像今天這樣。

救孩子？

他能不傷害孩子，和孩子爭食就已經(jīng)不錯了。

再加上這溫暖的笑容。

所有這一切都讓余暖暖感到有些不適應。

“暖暖，你真漂亮。”

林宴經(jīng)過她身邊時，毫不吝嗇地稱贊道。

女人嘛……

得哄著來，這是在經(jīng)歷了一次孤獨終老后，林宴總結(jié)出的經(jīng)驗。

余暖暖沒想到他會說這種話，手里的火鉗一下子沒拿穩(wěn)，“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即便如此，盡管她的耳根已經(jīng)紅了，她還是沒有理會林宴。

林宴淡淡一笑，也沒有在意。

做完家務后，余暖暖便拿出一些零錢，讓林宴去鎮(zhèn)上買點油回來。

其實她原本是不愿意把錢交給林宴的，主要是想測試一下他是否真的變好了！

林宴也沒多想，接過了零錢就去了油鋪。

沒想到的是，他爹竟然在油鋪存了50元油錢，說是給二兒媳留的。

買完油，他又去蛋糕鋪買了兩個小蛋糕，帶回家里給兩個女兒！

回到家后，林宴簡單地說了一下集市上發(fā)生的事，問她知不知道這件事。

余暖暖搖了搖頭。

林宴猜測，大概是老頭子還惦記著這個二兒子。

林宴估計，米鋪的老頭應該也存了一些。

對自己的父親，林宴還是比較了解的。

性格直爽的人，和他老娘不一樣，對每個孩子都一樣關(guān)心。

這樣做也并不奇怪。

在分家時，林宴就看出來了。

雖然他自己有過錯，但老娘似乎早就不耐煩跟他保持關(guān)系了。

“這是剩下的錢，你拿著吧。”

余暖暖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

要知道。

這些年，只要到了林宴手里的錢，別說拿回來了，能剩下一分就算不錯了。

哪次不是喝酒喝得囊空如洗才歸家。

“爸爸，這個……這個真好吃！”

這時候，可可拿著林宴買給她的蛋糕，歡歡喜喜地小跑進了內(nèi)室，興奮地說。

看到她嘴角沾著的奶油，林宴忍俊不禁地彎下腰，替她擦了擦，“可可，這叫做蛋糕，味道好極了，爸爸以后天天給你買。”

似乎意識到什么，他又補充道：“一周吃兩次，不然我們的可可的小牙牙會長蟲蟲喲。”

“為什么會這樣呢？”可可顯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眨巴著。

“因為太甜的東西容易傷牙，小孩子不能多吃。”

林宴盡量用簡單的話語解釋，卻見小家伙吸溜一聲鼻子，“那可可也不能吃糖了嗎？”

……

到了晚上，等到余暖暖和兩個孩子都進入了夢鄉(xiāng)。

林宴穿上厚厚的軍大衣，獨自出門。

他來到后山的墓地，挖掘一些用作誘餌的植物材料。

這里作為周邊村落老人們的安息之地，人跡罕至，因此材料相對更齊全。

普通誘餌大多是田里捉幾只青蛙，剝皮烤熟，靠其香氣吸引魚類。

但這味道并不持久。

林宴根據(jù)系統(tǒng)的教導所制備的誘餌則大有不同，

雖然過程更為復雜精細。

不久后，一籃子的材料便裝得滿滿的。

除去一些草類，還有大量捕捉的蚯蚓。

……

回到家已經(jīng)天亮了。

兩個孩子仍然睡得正香，林宴輕手輕腳地為他們掖了掖被角，隨后便開始了誘餌的準備工作。

直到夜幕降臨，林宴將兩個事先準備好的漁網(wǎng)每一個孔眼里都放入了一部分制好的誘餌。

必須承認，這誘餌的效果非常出色，香氣四溢，即使隔得很遠也能聞見。

吃過晚飯，由于天氣轉(zhuǎn)涼，余暖暖早早帶著孩子們上了床。

而林宴則披上軍大衣，戴上雷鋒帽，提著漁網(wǎng)和懷中的手電筒出發(fā)了。

冬日的黑夜，北風吹得人渾身發(fā)冷。

即使穿著厚重的棉衣，再加上保暖的軍大衣和雷鋒帽，林宴依舊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這就是江南冬天的干冷，再厚的衣物也無法抵擋寒風的侵襲。

此次林宴的目的地是后山附近的一條未被人工改造的河流。

夜晚黑漆漆一片，在河壩上行走，四周死一般寂靜。

說實話，說完全不怕是不可能的，但每當想起家中那三道溫馨的身影，他內(nèi)心便充滿了無比的勇氣與堅定。

找了一個相對平緩的地方，林宴緩緩走下河岸。

噗通！

第一個漁網(wǎng)被林宴輕輕拋入水中，在手電筒那柔和光芒的照射下，確認無誤后，他在下游較濕的泥土中插下了綁著拉繩的小木棍。

噗通！

緊接著，另一個漁網(wǎng)也被投出，留下的繩索拉得更長。

唰唰——

蹲下身，林宴舀起一些河水洗凈了雙手，這才起身沿著河岸邊行走。

他從路旁找到一根干草咬在嘴里，便回家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