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武將林立手中的茶盞取下：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并不是寒立了，但是從剛才的問話之中，你卻絲毫不露慌亂，待人接物更是好過我那侄子九成；這才留一你一條小命，多說幾句話的。”

“你至少有三句話要說，為何假扮寒立，為何潛入妙岐宗，而你的真身，究竟是何人？”

“我倒想問問前輩，是因為何故才看出在下的偽裝的，畢竟此偽裝我也動用了不少本錢，自然是不甘心就如此被看破的。”

寒武笑道：“本錢，是黑港百足與寒莫叔的約定？本來我是不屑于戳破的，畢竟家族之中有些遺老的利益與面子也是得保全的。”

“但是你在鳳鳴城中惹出如此大的事端，若是真牽連到滄北寒家，我寒家也是難以招架這些鳳鳴城耕耘千年的地頭蛇的；”

“今日所為的，也是為的是據傳那人交給你的東西，若是你能識相些交出此物，本座倒能考慮饒你一條小命。”

林立將續滿的茶杯推在寒武面前：“既然前輩都知道這么多了，那在下再故弄玄虛，便是無趣了。”

此后半個多時辰，林立便將自己過往借助寒立身份的緣由，手段，以及近期為了青囊玉兔和救人所做之事經過自己的加工和梳理之后，全數告訴了寒武。

而那玉天誅交付的禁制金盒，也原封不動地交給了寒武：

“此物晚輩便交給前輩了，但是在交給前輩之前，還有一言，無論前輩愿不愿意，在下都是執意要說的。”

“哦？難道此物還有些說法？既然你如此識時務，便誠實些說來，莫要遺漏了什么？”

寒武端詳著面前的金盒，選擇讓林立將他的想法如實道出：

“此物的主人，便是天誅上人，但重點不在此人身份，而是他掌握的蠱種之術！”

寒武剛想將手碰上此金盒，聽聞林立此言，竟立刻將手指縮回，更是馭出一把混鐵巨劍，鋒芒直至林立;

“莫要以蠱種之言欺詐本座，蠱族之事本就敏感，玉天誅竟能掌握蠱種之術，難道他也是蠱族一員？”

而林立則是從實說道：“據在下判斷，此人應該是利用其身具的太陰圣體掌握了某項吞噬蠱族的能力，才能獲得這蠱種奇技的。”

“而且，他也未曾在我面前施展過此術，但是在與他合作之時，也未曾見過他在死物之中貯存過自己的蠱種；并且若是這金盒有蠱，估計其中的玉兔也應該早就死去了才對的。”

寒武也分析了一番，運起目力將林立檢查了一二：“你體內也沒有蠱種的痕跡，既然如此，又為何出言提醒于我，難道你還好心要助我警惕此子？”

“不不不，玉天誅與我約定，他滅殺了乾天啟之后，便能夠以雄兔追尋雌兔的氣息，進而找到雌兔；我今日將雌兔轉交給了前輩，這一份風險，也是要和前輩言明的。”

“你認為我會懼他？”寒武打了個哈哈：

“吃這剛出鍋的山芋，自然要有被燙傷的準備，但本座的嘴，可不如你這小輩一般嬌嫩！”

寒武傲然赤手將此金盒收入了囊中；又轉身看向林立：

“此物本座收了，你的話也說完了，下一步，便是隨我返回寒家，聽我寒家家法發落吧！”

林立聽聞此言，倒是大松了一口氣：

“尊前輩所言！”

寒武看著林立松垮下來的樣子，卻是捧腹大笑：

“林立啊林立，你這是看開生死了，還是超脫世俗了？我寒家對于假冒之人的刑法可是不輕的，即便你身有長物，欠下奴契，也是要死干活干千載之久的；”

“而你這反應，顯然是將我家族的嚴懲，當成了此后的歸宿似的。”

“晚輩已經將玉天誅的實力層次全部告訴了前輩，本是以為自己小命不保的；卻不想還能在寒家活些日子，這對于目前的晚輩來說，已然是足夠慶幸了。”

面對眼前的鐐銬枷鎖，林立也似沒有看到一般，反而是自己為自己倒了一杯靈茶，似是擺脫了一個大包袱一般。

寒武眼見林立坦然接受了這一切，卻收起了鐐銬枷鎖，將一袋靈石扔在了林立面前；

林立卻是疑惑了：“前輩這是何意？”

“之前所言，雖然有所威懾，但半是詐你，半是考驗于你；”

“你這種散修，能夠認清自己的優勢與劣勢，并且一步步爬到如今這種層次，符道，體修，丹藝都極具天賦；我們寒家，又怎會舍得將明珠蒙塵呢？”

“您的意思是？”

“懲罰仍是要做的，但是得看你對寒家的忠誠，更重要的是你能不能為寒家創造價值；”

“此后一年，我寒家暫時出面庇佑于你，若是你真能在一年之內達到初階丹師層次；我寒家便繼續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

“五年，以你的天賦，若是能夠成為一名中階丹師，此前的恩怨便一筆勾銷，但是你必須在寒家服侍百年；當然，這百年內的酬勞，自然是以中階丹師在宗門家族中的均價發放的；其他恩典福利，更是絲毫不會缺少分毫的。”

“但若是一年內你無法進階初階丹師，五年內又無法進階中階，這些代價，我寒家自會從你身上十倍百倍地討要回來。”

“至于討要的方式，你也見過青陽教的手段，我寒家雖然做不到如此悖逆天道，但是也會讓你永世銘記的。”

“更重要的是，你應該也掌握了青囊兔胎丹的煉制方法吧，此物極利于凝嬰破關，我們寒家，同樣也缺個能夠煉制此丹的丹師，并且此丹師還是能夠被我族牢牢掌控之人。”

“看來，我是無法拒絕貴族的盛意了。”寒武口中被牢牢控制的，正是林立自己。

“但我掌握了青囊兔胎丹方此事，明明我未曾和前輩提及過，前輩怎知我懂得此丹方的？”

寒武笑了笑，粗眉方口的面孔之上，如同趙鳴當日的灰黑斑點漸漸浮現，然后融為了一體：

“林立啊林立，當日還是你親手將上半部分丹方交付給我的，怎么這么快就忘了？”

“你是玉前輩！那金盒之中，果然有你的蠱種！”

寒武微微點頭，而此刻的林立渾身爆顫，如同面對著一只極為兇厲的惡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