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制這一步，到底差了什么？”

二十丸丹坯燃毀，林立沒有再悶頭煉制，反而是思考起其中的關鍵之處。

葛微將五山藥典剛好翻到春黎丸那一頁，絕對有他的深意所在。

并且，煉制春黎丹，在葛微的眼中，也定然是一個不需要依靠熟練度，只需掌握竅門便能次次煉制成功的丹藥。

“這竅門，到底是什么？”

林立再次將春黎丸置入反復洗凈的雄雞嗉囊中以蒸籠微火蒸制，但是這次，他迎著爐煙和丹藥蒸汽，全力運轉神識查看其中的細節變化。

為什么此藥，必須置入雄雞嗉囊才能蒸制？

眼前，碧綠的丹藥本體慢慢隨著蒸籠的熱氣開始膨脹，而雞嗉囊如同一個氣球一般，同樣開始膨大起來。

“這是？”

林立仔細觀察嗉囊氣球表面，不少烏黑的汁液流出，而氣球內的丹藥本體卻開始慢慢收縮，顏色更加翠綠；

而沒有用雞嗉囊套起的丹坯，則出現了膨脹，隨后立即裂開，表面也被溢出的黑色汁液全部染黑。

他立刻揭開蒸籠，不顧丹藥的滾燙，將嗉囊氣球表面的黑色汁液采集了一些下來。

“這些黑色汁液，和我煉毀的丹藥上的黑殼，似乎有一定聯系。”

林立沒有猶豫，在煉毀的丹藥上取來一枚較為完整的，和這一枚比對起來。

“難道，春黎丸在煉制過程中，也會出現膨脹與排出雜質的過程？”

難怪林立煉毀的丹藥都出現膨脹開裂，以及表面被一些烏黑的雜質浸染的現象。

“現在需要搞定的，便是在煉制過程中控制丹藥的膨脹，以及去除上面的黑色雜質！”

雞嗉囊的性質，不僅有一定彈性，更在于它上面有一些微孔，可以在保持丹坯大小的同時，利用壓力將內部的黑色雜質過濾出來。

林立需要做的，便是在煉制過程中，利用神識控制靈力壓縮丹體，同時還將黑色雜質引出鼎外，以防其污染丹藥，與掉入爐火內形成污染性的氣體。

“這一爐，我試試開爐煉制！”

“開爐煉制，這小子瘋了！”

古森眼見林立將爐鼎蓋掀開，不斷上涌的翠綠靈火將他的衣服都烤得枯黃，忍不住輕聲喝道。

“難道，這小子領悟了？”

葛微也有些坐不住了，他此刻的注意力也完全沒有放在手中的醫書之上，反而默默地盯著監視畫面中林立的背影。

“這靈火，即便我體質堪比煉體圓滿的體修，沒有經過專項訓練，也是有些擋不住啊。”

面前的空氣灼熱到幾乎令人窒息，林立眼前的視野也被熱空氣折射扭曲。

但是他毫不猶豫，將一顆春黎丹坯投入了鼎內。

馭物術小心翼翼地托著丹坯慢慢旋轉，隨后勾起一絲翠綠靈火纏繞在丹體之上。

“開始了。”

林立眼前，只見得丹坯隨著熱力，慢慢膨脹，而臉上不斷冒出的微小汗珠，幾次順著眉毛慢慢滴下。

“雜質出現了。”

一滴黑色的雜質出現在丹坯表面，林立催動神識之力暴漲二分，分出三分馭丹之力，將這滴黑色的雜質從丹坯外表剝離。

同時，林立也感覺到，丹坯似乎以肉眼難以察覺的幅度縮小了一分。

而且鼻嗅之中，生藥味消磨了一分，春黎丹標志性的百草香味開始出現。

“若不冒著危險開爐煉制，根本捕捉不到這些寶貴的細節！”

幾大滴汗水順著眉毛從眼前砸下，林立也不知道是炎熱還是緊張的汗水，或許兩者都有。

但辛苦終于有了回報，他繼續控制剝離著黑色雜質，同時控制著丹坯的大小。

林立的體力十分充足，但是他的神識，饒是也有煉氣圓滿層次，但做起這種剝離雜質的極為精細的活計起來，卻感覺如同以神魂而非腳力，攀登一座接天的高山一樣。

一滴，兩滴，三滴；

一階，兩階，三階。

隨著丹坯的漸漸成熟，上面冒出的黑色雜質也越來越多，從一次一滴，變成了一次四滴，五滴。

終于，隨著眼前一大顆汗珠蒙住了眼眶，林立視野一模糊，瞬間失去了對丹坯的掌控。

嘭的一聲炸裂極為清脆，丹坯直接從鼎內爆了出來，灼熱之氣更是傷到了林立的臉頰。

“師傅，您不能眼看著這小子生生傷害自己！這么煉下去，萬一丹爐失火，可是要出人命的！”

“弟子請師傅開恩，阻止這名弟子繼續以身試險！”

古森眼見林立受傷，心中滿是不忍，他向葛微請求道：

“混賬，你懂個錘子煉丹，開爐法我又何嘗不知道有多危險！”

葛微怒斥道，他顯然同樣心系著以身試險開爐煉丹的林立：

“但是，這小子已經貼近了他唯一成功的機會，你懂嗎？”

“而為師平生最恨的，便是你當年參與高階丹師考核，放棄最后一次煉丹機會的時候。”

話語中的恨鐵不成鋼溢于言表，古森腦中也隨著葛微的話語，回到了十年前自己那次高階丹師考核。

也是面臨危險，兩次煉丹失敗。

第三次煉制開始之前，丹爐之上已經出現了一道明顯的裂紋，而主辦方天丹殿卻拒絕為古森更換丹爐。

加上此前，古森眼見一名丹師因為丹爐爆炸而身隕。

最終因為惜命選擇放棄了最后一次晉級高階丹師的機會。

“現在這小子，即便是煉丹手法再粗糙，煉丹的技巧再生疏，都比你更配這丹師的稱呼！”

葛微此話，已然沒有了情緒，二人眼前的林立根本連傷口都沒顧，繼續將一枚丹坯毫不猶豫地投入了熊熊的爐火之中。

面頰上的燙傷依舊刺痛，但林立此刻卻將雙眼閉上。

他控制不了汗滴流入眼中，那便拋棄視覺，全以神識操縱煉制！

古森心中更是不忍，神識馭丹本就極為困難，如今還失去了雙眼的輔助，這樣做危險更甚。

他的羞愧，更比林立臉上的灼痛更甚.

“今夜你哪兒都不準去！給我盯好這小子，生死勿論！”

葛微手上法力一出，四周窗門立即被憑空鎖死。

他不僅要逼著林立挑戰自己的極限，更要讓古森面對自己的心病！

“你這棵枯木，也該回到春黎為林的時候了。”

心病之藥，便是不斷舍身煉制，只為一丸春黎的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