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除黃飛虎率領的三十萬精兵外，聞仲又從王畿范圍內調集了二十萬。

南方戰報每過一個時辰，便有一個修行者傳信，用的是他所教的碧游秘法，避免了這些修為不高的修行者被軍隊封住法性，什么也做不了。

清晨，大軍整備完畢，于朝歌外的一座衛城外集合，即將出征。

袁福通也在隊伍中，被編入了死囚營，任三千死囚的主將。

其實以大商的國力，目前還用不著把牢里的犯人放出來編入軍隊。

可這支軍隊，完全就是給袁福通組建的。

那日聞仲窺探了他的內心后，明顯對他改觀了許多，讓子受下旨取消斬首，放在軍中贖罪。

此舉引起朝內極大的反對，但在聞仲的強大壓迫下，包括崇侯虎在內的許多人，也只能看著袁福通被解開枷鎖，編入軍中。

此刻，在聞仲一番令人熱血澎湃的激勵下，無甲無兵器的袁福通，率領著自己那三千同樣無甲無兵器的死囚士兵，跟隨大軍出發。

戰爭，需要主將思考到每一步，任何一絲細節，都會導致結果的反轉。

而前線戰事焦灼，聞仲最需要的，是盡快抵達南方。

所以，二十萬大軍，各營主將每日該走到哪里，都成為了軍令。

袁福通接到的任務是，帶著這三千死囚，七天內趕到三山關。

聞仲將二十萬大軍分成兩路，一路由殷破敗率領從朝歌直接南下，沿曹州過亳州，迅速前往南方支援黃飛虎。

一路，則由他率領，往西南走遠路去三山關，匯合鄧九公后再行南下。

袁福通當時聽到要兵分兩路后，便知道了聞仲的目的。

防止西岐出兵過五關時，直接跑去朝歌把子受腦袋砍了。

姬昌當下仍在朝歌，但這并不保險。

聞仲要在三山關等著西岐兵馬，甚至接管了指揮權，才無后顧之憂。

袁福通赤手空拳帶著三千死囚走在大軍側翼。

甲胄兵器，都得到了要上戰場時才會發放，他甚至連匹馬也沒有。

至于在路上跑死了誰……

一群死囚誰在乎？

他走著走著，一個騎著駿馬，看上去是個小官的人沖過來：

“袁福通！你們掉隊了！讓這群死囚跑起來！”

來者臉色冰冷，并不把死囚當成自己的戰友。

袁福通瞥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不搭理。

跑什么？馬不給，吃的也是全軍最差，出發時那頓早飯，喝的粥稀如清水，他肉身強大餓個半把個月也死不了，這群死囚怕是一個急行軍就得死三分之一。

可毫無隊形的死囚們，在牢里時兇神惡煞，在軍營里豈敢忤逆上面的意思？

他們不由得加快腳步，即便沒得到袁福通的命令。

袁福通左右看了看，見不少死囚都超過了自己，并未阻止。

都是將死之人，沒必要去管。

死囚營存在的意義，是在那些連殷商軍隊都很難打開局面的戰場上，用命去為大軍尋找一些機會。

一群無惡不作之人，訓練他們純屬給自己找罪受。

可他不管，整個死囚營差不多就亂了。

來催的小官，又不敢給袁福通一鞭子，只得叫人過來，約束死囚。

當場還砍死幾個準備趁亂跑的。

喬裝打扮的水空子一直跟在袁福通身側，變成了個中年漢子，壓低聲音道：

“侯爺，我往南方派了個金仙境的小妖，你猜它看到什么了？”

正想著要找機會去聞仲那兒偷偷臨摹一張地圖的袁福通，轉頭好奇道：

“別賣關子。”

水空子嘖嘖稱奇道：

“九黎把蚩尤寶劍都請出來了，根本不想與殷商打凡人之間的戰爭。那些巫師們的手段難纏得很，不屬玄門，更不屬旁門左道，完全是一種天地間只能被九黎掌握的秘法，可惜了……”

“可惜什么？”

袁福通問道。

水空子笑著解釋道：

“也不知是哪方勢力給九黎殘部的依仗，竟敢如此大規模的北上。他們似乎忘了，兵主蚩尤死了，軒轅黃帝可還在火云洞，天地人三皇，是得天地認可、賜福的至尊。贏家早已通吃，九黎一群殘部，卻將北方視若死敵，忽略當年大部分九黎部眾被黃帝部落吸收融合一事?！?

袁福通聽完，道：

“無論怎樣，此次也是近距離觀察殷商軍隊戰法的好機會，敵人會巫術，也不想打凡人戰爭，不知聞仲該如何應對？”

…

…

半月后。

大軍抵達三山關。

剛進關內，袁福通便接到了自己的第一個任務。

“太師軍令，命死囚營主將袁福通，即刻率領三千死囚于五十里外蒼山建立防線，擊潰南國叛逃的小股兵馬?！?

軍令官趾高氣昂來到死囚營，宣讀聞仲的命令。

他大手一揮，制式輕甲與一柄柄長刀被搬到一眾死囚面前發放。

連日趕路的袁福通緊皺眉頭，直接罵道：

“什么狗屁命令？一路上餓死、跑死了數百死囚，到了地方不給時間休整，飯都不讓吃就派人打仗？”

倒不是他心疼這群死囚，很多都是劫殺良善強暴民女的罪人，都該死。

他只是覺得，人都要死了，最起碼給一頓飽飯吃。

軍令官臉色一垮，陰沉道：

“袁福通！你竟然辱罵太師！”

袁福通當即冷笑，“你盡管回去告狀，順便告訴太師，要么給我糧草戰馬等一切必要軍備，死囚營吃了飯立刻出發！要么直接砍了我祭旗，我的魂魄自會去成湯先祖那里，告訴大商列位先帝，權臣臨朝，帝王無威！”

“你！”

軍令官臉色漲紅，只得咬牙離去。

他走后，一群死囚小心翼翼地來到袁福通的身后，其中一個語氣有些顫抖道：

“將軍，您不必為了我們這樣……”

“為你們？”

袁福通轉過身，環顧死囚們恐懼蒼白的臉色。

下一刻，他語氣冰冷道：

“你們算什么東西，也配與我相提并論？你們殺的是平民百姓，手無寸鐵之人。我殺的是北世子崇應彪，于北方百姓有恩。一群渣滓感動個什么？”

一眾死囚被罵得低下了頭，無人敢反駁。

畢竟前幾日，一個忤逆袁福通行軍命令的死囚，被他一巴掌拍死的場景猶在眼前。

可袁福通罵完后，頓了頓，又朝他們喊道：

“但老天不收餓死鬼，我會盡量為你們爭取軍備糧草！

現在，去召集所有人列隊！

但凡有一個人怨聲載道，不想上戰場，十一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