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蟲發作，喝了一碗便有第二碗。

拔營時，根本勸阻不了的護衛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各自主帥醉得不省人事。

但全軍拔營刻不容緩，他們便將主帥扛上馬背跟隨隊伍。

各自國家的士兵看到主帥醉得一塌糊涂，并且得知是醒來后又喝醉的，不免心生悲哀。

別人的主帥驍勇善戰，力量如同天神，英姿朗朗。在危難時刻召集所有人反擊。

自己家的主帥卻成了酒鬼，癱在馬背上酒氣沖天。

如此鮮明的對比，令眾人心里全不是滋味。

當然，也有人以為是酒出問題了，被下了蒙汗藥。

但檢查無誤后，難免嘆息不已。

行軍兩日。

在第二日下午時，袁福通終于看見了那座古戰場。

幽綠毒霧鋪天蓋地，將古戰場的真實樣貌包裹在垓心。

偶有震撼心神的戰吼炸響，帶著慘烈廝殺的場景一閃而逝。

觀察完周遭幻境，袁福通下令建立防線。

邪道以凡人性命為其取寶。

凡人數量最多的地方是石國國都。

那么只要堵住國都與古戰場之間的必經之路，就不怕邪道不現身。

“也不知什么修為……”

袁福通背東朝西，趁著陽光明媚，地勢平坦，遠望三十里外，那座芝麻大小的城池。

…

石國國都。

熊啟站在上空，抱手冷笑。

“哼，還以為是去搬官兵，本座都準備走了，沒成想就這么點人。”

三千人產生的煞氣，范圍為百里，能封住百里內境界一切凡階修士的法性。

到了一萬，才能封住人仙的法性，范圍增長為五百里。

天仙，則是十萬，范圍則增加至八百。

真仙則需要三十萬大軍，范圍來到了千里。

千里為煞氣范圍的極數，無法再度擴張。

而修行者的修為一旦達到了金仙，封不封法性的意義便不大了。

因為金仙境界，除了法力手段外，還有諸多秘法、陣法，以及旁門左道之術可以動用。

熊啟擔心的是官軍，也就是北伯侯的軍隊，輕而易舉便能壓制他的法性，讓他連飛行都成奢望。

可來的卻是周圍國家的聯軍？

都是些柴薪罷了，略施小計便可助他取寶。

“本是路過北海，沒成想找到一座完美無暇的九黎軍械庫，當真是一樁上好機緣。”

“聽師父說，當年涿鹿大戰，女魃受犼之真靈影響甚深，大戰末期時化作了旱魃，無法控制自身滅絕之力。想必這軍械庫正是遭其神威溢散波及，生靈皆化作了飛灰，將寶貝全留下了。”

熊啟看不上那些上古甲胄，只是搜刮了一些用來試探來襲的軍隊。

他是方外之人，拿九黎戰甲做什么？組建軍隊？

那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嘛。

他想要的，是軍械庫里，蚩尤被逼到北海時，為針對軒轅黃帝一方修行者與天神，所準備的法器。

雖不知是什么模樣，但憑借外部的毒霧來看，應當與毒有關。

“只可恨這禁制專對修行者，一旦踏入軍械庫便會遭那法器攻擊，否則也不必在凡間待這么久！”

熊啟拿出一枚紅色丹藥服用。

丹藥入喉，化作成千上萬的道言，往著靈臺而去。

那靈臺上，紅塵氣彌漫。

熊啟默念心法，借助丹藥壓制紅塵之氣。

這守護人道羣生的力量無法驅散，只能壓制，唯有離開了塵世才會漸漸消失。

拿到東西后，他就得迅速離開，一旦心魔滋生，就不是當下這樣欲望高漲了。

“這袁福通的肉身倒是強橫得很，也不知吃下去是什么味道？”

熊啟光是想象，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不再等待，命令傀儡逼迫全城無辜老百姓出城，往著古戰場方向而去。

卻沒發現舉頭三尺處，水空子與九嬰隱去身形，旁若無人的聊起了天。

水空子依舊是一身道袍，外表全無一絲暴虐妖氣，淡淡道：

“骷髏山的眼界就這么窄嗎？身為截教弟子，雖不如順應天意的闡教那般對天地親近，但為眾生截取一線生機的教義，也該讓他清醒一瞬，察覺自己死兆臨身。”

九嬰笑道：

“又不是常伴圣人左右的弟子，截教門人眾多，真正的核心大都緊隨碧游宮。骷髏島不過是一處陰氣匯聚之地而已，一個馬元，一個石磯，都是上不得臺面的貨色。”

水空子聞言，也露出了笑容：

“闡教怎么罵他們來著？”

九嬰是個天皇伏羲時代便有名的絕世大妖了，此刻卻毫無架子，像個孩童般學著道士稽首，裝模作樣搖頭晃腦道：

“都是些濕生卵化之輩～披毛戴角之徒～”

“哈哈哈……”

兩人歡快地笑了起來。

作為妖族僅存的碩果之一，他們根本不在乎這句話連自己也罵了。

因為若是真比起來，他們跟腳之深厚，自詡名門正派的闡教里，也沒幾個能比擬。

下一刻，水空子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再出現時，已至九天之上，一座藏在罡風中的小天地內。

奉師兄之命前來監視的赤精子就躲在里面。

他渾身一緊，水空子的手已經拍在了肩頭。

“道友覺得呢……”

水空子幽幽道。

赤精子內心翻江倒海，故作鎮定：

“自然與道友所言一致，上不得臺面。”

他緩緩起身，而水空子也松開了手。

赤精子轉過身，看向這位打扮簡樸的道人，稽首道：

“玉虛門下赤精子，見過道友。”

聽見赤精子搬靠山，水空子心底冷笑一聲，從袖子里拿出一串晶瑩剔透的粉紅瓔珞系在手腕，回禮道：

“媧皇宮水空子，見過道友。”

赤精子看到那串一絲氣息都沒有的瓔珞時，瞳孔微縮，只覺得紅塵之氣化作大浪朝自己猛拍而來，險些嚇得逃跑！

紅繡球！

這絕對是紅繡球上的瓔珞！

那寶物立天地人三婚，乃功德圣器，脫胎于滾滾紅塵，對修行者可謂是專攻！

這東西都敢系在身上？！

赤精子本以為水空子只是境界高，沒成想竟然到了這般地步！

水空子見他驚愕得無法掩蓋表情的模樣，十分滿意，云淡風輕道：

“北海苦寒，不知道友來此地，意欲何為？”

赤精子心底警惕攀升，道：

“只是好奇袁福通如此之早便凝了劫運，想來看看，沒成想道友也在。”

水空子打量著他，笑道：

“劫運恐怖，道友還是盡早離去為好。若想用玉虛術法探查此方天地細節，恐怕道友修為不夠，得換手握番天印的廣成子，或者燃燈副教主來方可。否則沾了劫運，怕是要身死道消啊……”

若前面拿出瓔珞是背景威懾，這句話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赤精子沉默片刻：

“貧道奉玉虛符命。”

水空子半步不退：

“本座奉媧皇大天尊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