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纖，”他低聲說道，“我們慢慢吃，不著急。”

阿纖似乎察覺到了秦墨情緒的變化，輕輕地“吱”了一聲，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了蹭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慰他。

秦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劉子固，只見他走到街邊的一個小攤前，買了一串糖葫蘆，然后邊吃邊走，拐進了一條街道里。

秦墨付了包子錢，起身跟了上去，阿纖則緊緊地貼著他的衣袖，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街道人不是很多，有些安靜，能聽到劉子固輕微的腳步聲和吃糖葫蘆的細碎聲響。

秦墨放慢腳步，與他保持著一段距離，小心地不被發現。

劉子固來到街道拐角，藏在陰影里，偷偷摸摸地望向對面的雜貨鋪。

鋪子里，阿繡正整理貨架，一顰一笑都牽動著劉子固的心弦。

這幾日，他尋著各種借口接近阿繡，可她始終不冷不熱，與對待其他客人無異，這讓劉子固很是沮喪。

突然，幾個膀大腰圓的潑皮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店鋪。

他們似乎對商品并不感興趣。

其中一個留著油膩辮子的家伙，靠在柜臺上，色瞇瞇地看著阿繡。

“呦，阿繡姑娘，今日生意如何啊？”他的聲音里滿是虛假的殷勤。

另一個哼了一聲，抓了一把干棗就往嘴里塞，也不付錢。

“生意好不好，還得看我們兄弟幾個賞不賞臉啊。”他曖昧地眨著眼，讓阿繡往后縮了縮。

第三個無賴開始亂翻絲綢布料，他臟兮兮的手指在精致的布料上留下了污漬。

阿繡的笑容變得僵硬了，但她仍然保持著鎮定。

“幾位客官若是要買東西，便請付錢。若是不買，還請別擋著其他客人。”

劉子固見狀，捏緊了拳頭。

扎著辮子的惡徒輕笑一聲，朝阿繡走近了些。

“喲，阿繡姑娘，脾氣還挺辣。我們兄弟幾個就喜歡你這樣的。”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摸她的臉。

這可忍無可忍了。

劉子固被一股義憤和年少的迷戀混合的情緒驅使著，沖進了店鋪。

“住手！不許欺負阿繡姑娘！”他喊道。

惡徒們轉過身來，對這突然的打擾感到驚訝。

辮子男冷笑一聲：“哪來的小白臉，敢管老子的事？”

劉子固還沒來得及回應，一只肉拳就猛擊在他的肚子上，他疼得彎下了腰。

其他惡徒也一擁而上，對著這個倒霉的年輕人一頓猛揍。

劉子固試圖反擊，但顯然不是對手。

阿繡看著事情的發展，她最初的希望很快就變成了鄙視。

這個笨手笨腳、沒什么用的男孩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英雄。

突然，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擋住了陽光。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看不見的能量。

那身影以極快的速度移動著。

一個耳光把辮子男打得飛過房間，撞到一個擺滿瓷罐的架子上。

一腳迅速踢飛另一個惡徒，撞到柜臺上，干貨撒得到處都是。

第三個惡徒看到同伴的下場，想逃跑，但被揪住衣領像布娃娃一樣扔出了門外。

整個過程眨眼間就結束了。

塵埃落定，出現了一個高大威嚴的身影。

他轉向阿繡和劉子固，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阿繡盯著他，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神里混雜著恐懼和欽佩。

劉子固鼻青臉腫的，掙扎著站起來，心中感激與羞愧交織。

他小聲地向陌生人道謝，聲音幾不可聞。

“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們。”阿繡也跟著表達感激之情，目光在陌生人的臉上停留。

他有一種沉靜的力量氣場，這讓阿繡既好奇又害怕。

但還沒等她再說什么，陌生人就抓住劉子固的胳膊，粗暴地把他拉向一個陰暗的小巷。

“我們得談談。”秦墨說。

小巷里彌漫著腐臭的垃圾和潮濕泥土的氣味。

秦墨把劉子固推到骯臟的磚墻邊，男孩的呼吸卡在喉嚨里。

昏暗的光線幾乎照不清秦墨的臉，但劉子固能看到他眼中的冷酷。

恐懼在心中蔓延，很快取代了挨打后殘留的疼痛。

“你……你是誰？”劉子固結結巴巴地問，聲音顫抖。

秦墨湊近了些，聲音低沉地咆哮著：“子固，你不認得我了嗎？”

這個聲音，盡管很嚴厲，但有著熟悉的抑揚頓挫。

“墨……墨哥？”劉子固輕聲說道，聲音里帶著懷疑，隨之變得激動了起來。

“你……你逃出來了！你真的從監獄里逃出來了！”他挺直身子，激動地說道，“我就知道你會出來的！我一直就知道你會出來……”

他伸出一只手，似乎要去拍拍秦墨的肩膀，這是他以前無數次用過的表示友情的熟悉動作。

但秦墨沒有反應。

他只是冷冷地盯著那只伸出來的手。

沉默蔓延開來，讓劉子固的微笑消失了。

他慢慢地放下手，臉上滿是悵然。

秦墨終于開口時，聲音沒有一絲暖意。

“是的，子固，”他說，眼睛盯著男孩的臉，“我逃出來了。”

他停頓了一下，寂靜中只有遠處熙熙攘攘街道傳來的聲音。

“而現在，”他繼續說道，聲音變得嚴厲起來，“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姐姐劉小娥，她在哪里？”

他把劉子固的手臂抓得更緊了，手指都掐進了男孩的肉里。

秦墨態度的突然轉變讓劉子固心中沒有了喜悅，只有惶恐和茫然。

“誰在哪里？”他問道，聲音幾不可聞。

秦墨瞇起了眼睛，“別跟我裝蒜。你姐姐在哪里？你們家人都去哪兒了？”

劉子固瞪大了眼睛，眉頭緊鎖。

“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我好幾天沒回家了。”在秦墨熾熱的注視下，他不安地挪動著身子，“我們……我們吵架了。這幾天我都沒回去。”

一股怒火涌上秦墨的心頭。

他把劉子固更用力地往墻上推去，這一撞讓男孩的牙齒都咯咯作響。

“你在撒謊！”他惡狠狠地說道，聲音里充滿了怨恨，“你在保護她，是不是？就像她保護你一樣。”

劉子固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他拼命地搖頭，絕望地提高了聲音。

“不！我發誓我不知道！我和父親吵了架……我就離開了……從那以后我就沒見過他們！我發誓！”他哀求地看著秦墨，眼睛里閃爍著淚光，“我真的……真的沒有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