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北辰隨意的擺了擺手，神情淡然的道：“不必如此，山海令中，予取予求皆有定數。”

杜志凌對此，沒有再爭辯什么?？耐觐^后，默默起身，神態依舊恭敬非常的道：“不知前輩可有什么吩咐？”

張北辰仿佛真是臨時起意，見他心性不錯才隨手幫了一把，面對杜志凌的問詢，他思索了一瞬才道：

“前些日子，老夫初到此地時，見了一可憐娃，做了一個嘗試，她如今想來，和你差不多，你們倆做個聯系吧?！?

“至于老夫······暫時對你們沒什么吩咐的?！?

杜志凌了然的點了點頭，道：“不知師姐名諱與聯系方式？”

“師姐？”張北辰動作頓了頓，露出了一個好笑的詭異表情，道：“你倒是會順桿爬！”

見張北辰居然沒有出言駁斥他，杜志凌心里大喜，面上卻低著頭，沉默不語。

“她叫汪曉瑤，曾經也算是你們這里的名人了，至于聯系方式······我會讓她來找你的。”張北辰回道。

“弟子明白了！”杜志凌打蛇上棍般，恭敬的回道。

張北辰點了點頭，沒應下對方弟子的身份，也沒駁斥。站起了身，背著手，再次打量了杜志凌一瞬，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是起是伏？”

“弟子準備停下一切事情，蟄伏半年，待凝結道基，入道之后，重回血肉山?！倍胖玖璩烈饕凰不氐?。

“倒是和那女娃想到一塊去了。”張北辰笑著點了點頭，環顧了周圍一圈，道：“天也快亮了，今日就到這里吧。”

杜志凌見此，趕忙道：“弟子還不知師尊名諱，今后如何和師尊聯系？”

張北辰頭也沒回，抬步向外走去的同時，身形不斷縮小，最終化作一個紙片人，飄了出去。

“法法法元無法，空空空亦非空。靜喧語默本來同，夢里何曾說夢。本座：山海宮元無法。你無需尋老夫，有事老夫自有手段和你聯系?！?

紙人飄出地下洞府消失，只留下逍遙縹緲之音，在洞府大廳徐徐散開。

杜志凌恭敬一禮，道：“恭送師尊！”

······

張北辰出了院子，飛快遠離，沒察覺到跟蹤后，這才回到數條街外的柴房。

柴堆蠕動，張北辰宛若老鼠一般，從枯草堆里鉆了出來。

和地下洞穴的高冷前輩，完全就不是一個人。

沒辦法，當前手段有限，只能做到如此，好在能保持人前不丟份就好。

也是為啥，張北辰要找這種修為全失的存在了。

不然萬一沒唬住，對他紙人出手，那就尷尬了。

而且這樣做的幾率還不小，畢竟想在魔門混出頭，可不是被嚇大的！

他鉆出柴堆，沒有立即的動身離開。

而是心神一動，第一次嘗試觸發已經完成的自愿合同，開啟‘售后服務’的聯系手段。

······

此刻已是一天最黑暗的時刻，天邊眼瞅著就要出現第一抹曙光。

陰陽樓后院，下人居住的眾多院子、汪曉瑤所屬的小院中。

汪曉瑤面容蒼老，身形佝僂，略帶臭味的盤坐在床上，快速的修行著。

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她的外置能源持續時間已經耗盡，但是她傷勢已經恢復了大半，修為都恢復到了練氣六層。

此刻正在運功修行、療傷的她，突然一驚，猛地睜開了眼睛。

腦海中，一直不曾有過半點動靜的山海令，突然震動了起來。

還不待她弄清楚緣由，令牌就飛出了她腦海，在她面前平躺漂浮，其上虛幻的光芒流轉，一個模糊的身影，在其上浮現。

一個身穿長衫，氣質出塵，宛若圣人出世，又滿是詭譎之感的身影從其上浮現，對方面容模糊，看不真切。

“晚輩恭迎無法前輩。”

只一眼，看清面前的情況后，汪曉瑤就立即起身，恭敬見禮道。

張北辰環顧了一下周圍，仿佛在確認環境，其實是在看自己是以什么形式進行售后服務聯系。

清楚大致情況后，他才道：“你還在原來那蹲著啊！”

“是的，前輩如今聯系，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晚輩去做。”汪曉瑤立即恭敬的道：“前輩只管吩咐，晚輩定盡全力去辦?！?

張北辰擺了擺手，道：“沒啥事，就是剛才看到了一個不錯的苗子，順手就給救了。他和你情況差不多，你們倆認識一下吧，以后也有個照應?！?

汪曉瑤一愣，立即道：“是，晚輩明白了，不知對方的信息是······？”

隨著汪曉瑤的問詢，山海令突然飛回汪曉瑤腦海，并伴隨一份基礎信息在她腦海浮現。

而張北辰則已然消失無蹤。

“前輩還真是雷厲風行！”張北辰的突然消失，讓汪曉瑤愣了愣，才仔細查看起信息來，“杜志凌？練氣大圓滿？這不是二十多年前那位么？他居然也得救了?！?

她弄清楚了信息后，遲疑了一瞬，干脆直接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從惡臭老嫗恢復了風韻猶存的樣子，快速離開了院子。

同在爐鼎區，她所在的地方距離杜志凌的地方，也就片刻便到。

當她翻進杜志凌小院時，杜志凌剛好從地下密室出來，打開了房間門。

汪曉瑤沒怎么遮掩的翻進院子，自然和杜志凌正面碰上。

“杜志凌？”她打量對方一眼，見對方因為受驚，緊繃時散發出的練氣六層的修為，道：“你果然也恢復了傷勢??！”

杜志凌動作頓了頓，壓下了暴起的沖動，試探的道：“你是汪師姐？”

“師姐？”汪曉瑤被叫的一愣，她可比杜志凌晚入門許多年，就算是同門，也該叫她師妹吧。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驚愕的道：“無法前輩收你為弟子了！”

“師姐不也是么？”杜志凌得到了肯定答復后，笑著反問道。

“額？”汪曉瑤卻一臉錯愕和不解。

杜志凌愣了愣，突然笑著道：“師姐你當時難道沒拜師？”

“還能拜師的嗎？”汪曉瑤茫然的道：“前輩不是說，山海令下，予取予求，全憑自愿么？”

“前輩也沒說不能拜師??！”杜志凌雙手一攤，蒼老的臉上，卻是淡淡的笑意。

“還能這樣的嗎？”汪曉瑤茫然間，滿臉的懊惱，“怎么能這樣！”

杜志凌再次聳了聳肩，道：“這師弟我就愛莫能助了?！?

“前輩認下你了？”汪曉瑤滿臉悔恨和不甘的道。

杜志凌滿臉的笑容一僵，有些訕訕的道：“沒有！”

“呼······”汪曉瑤這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道：“我就說嘛，怎么能這樣的！”

“可前輩也沒反對，算是······默認了吧！”杜志凌笑著言語間，回道：“反正我是磕頭拜師了！”

“你這······你這也太無恥了吧！”汪曉瑤一陣胸悶氣短的說道。

不過他想到張北辰那無所謂的態度，又一陣后悔。

杜志凌再次聳聳肩，笑著道：“我蹉跎二十多年，受盡人間欺辱，臉面什么的，早就不在乎了。”

汪曉瑤作為過來人，自然聽出了對方瀟灑的話語背后，那無盡的黑暗時光。

愣了愣，才懊惱道：“早知道我也拜師了，你說我以后拜師還來得及么？前輩會反對么？”

“我怎么知道？”杜志凌看著汪曉瑤，補充道：“理論上，前輩隨手施恩之時，心情是最隨意的，后面再補，抱大腿的企圖是不是有點過于明顯了？”

汪曉瑤懊惱的氣的跺腳，“算了，我還是別惹前輩不快了?！?

兩人言語間，杜志凌打開門，將汪曉瑤引進屋子坐下，才道：“師尊喚師姐來，可有什么吩咐？”

汪曉瑤搖了搖頭，有些苦惱的道：“要是有吩咐那就好了，師尊······前輩只是說，他救了你，讓我和你接觸一下，大概是讓我們相互有個照應的意思?！?

“這樣么？”杜志凌也有些失望。

正如汪曉瑤說的，有吩咐才是好事；

有吩咐就代表有聯系，有需求，有用得著的地方，他們不是對方隨手就下的可憐廢物。

經歷這么多年的黑暗，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一個大能撐腰是個什么情況。

畢竟，他們落到如此境地，不就是他們的對頭先了他們一步么！

“那咱們還是盡快恢復修為吧，師姐你大概還要多久恢復修為，有無凝結道基的把握？”

杜志凌將汪曉瑤領進屋，一邊坐下，一邊泡了一杯糟糕的苦茶。

他這里，只有最劣質的茶葉，和凡間物資比，都是很低級那種。

“我還有兩三個月左右吧？至于凝結道基，有一點信心。但是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主要是我不知道怎么弄到資源，直接強制凝聚道基，我沒太大把握?！?

汪曉瑤卻毫不在乎的端著茶水，喝了一口。

十多年的折辱，什么苦沒吃過？

“這樣么？我才開始恢復，至少要半年時間。不過我有過一次道基凝結經驗，到時我可以給師姐你說說?！?

杜志凌泡好茶，坐了下來，溫和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