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別這么看我啊。”奧里摸了摸鼻子，“我真的沒有那個人類皇帝的血脈。”

“何況就算那個皇帝本人在世也沒法做到讓這顆水晶種子一天之內就長成這么高的樹吧。”

“實話實說吧，我的秘密……之一，就是能操縱任何以植物為真實形態的東西，這種操縱甚至屬于時間層面，所以不用管一個植物它具體的發芽成長開花都有什么條件，只要確實是植物，我就能讓它成長為它該長成的東西。”

人形維莉已經聽愣了，嘴里的咀嚼都慢了很多，而多勒女士則若有所思地提出反問，

“所以在這個過程中，你其實就可以快速長大，對吧？”

奧里點點頭，“沒錯，我馬上就會給你們演示。”

“真是……不可思議。”多勒女士喝下一口甜美的黑葡萄汁，認真地說，“你已經不能被看作是一個普通的后輩了，我以后會多加注意幫你尋找其他的高級植物。”

“能多出一個強大的朋友總歸是好事。”

奧里自然很高興能得到這位強大銀龍的認可，于是吃下眼前的食物后，就準備當場演示御木訣的神奇效果。

他恢復龍形態，一如既往地用爪子觸碰著水晶小樹。

“等一下！我布置下測量儀器。”

他有些意外地看向銀發女精靈，發現她真的掏出了幾個魔法科技道具擺在了水晶小樹周圍，然后朝自己點了點頭。

他發動御木訣，意識再次陷入那種失落感的包裹之中。

很快，他的意識恢復，強忍著饑餓感補充道，“剛才忘了說……每次我跳過一年后，身體的成長都需要趕緊吃肉來完成。”

他瞥了眼地上還沒消失的英雄饗宴效果，覺得這種精致菜肴遠遠不夠，于是再次飛走去捕獵。

而在維莉和多勒看來，小金龍只是將爪子搭在水晶樹上靜止了幾個呼吸，然后水晶樹便迅速竄高了幾十厘米，而里奧也餓到幾乎兩眼發光地去飛走捕獵了。

多勒女士滿臉不可思議的檢查著周圍一個個的魔法儀器，還掏出了一套紙筆來不停地寫寫畫畫。

過了好一會兒里奧吃飽回來后，其余兩龍發現他的身體果然稍稍又大了一點。

“有什么發現么？”金龍落地，問向散發出科研氣質的銀發女精靈。

“收獲很大。”多勒停下筆，向其余二龍解釋道，“在你結束操縱的瞬間，水晶樹就變成了一個不斷吞噬魔力的漩渦。”

“但它被設計得很聰明，沒有引起周圍環境的劇烈魔力波動，而是將吸取范圍擴展到一個非常夸張的大小，然后以盡量平均的速度去吸取寬廣范圍內的魔力。”

“就像是風，人不會覺得自然空氣流動造成的微風奇怪，但如果是在旋風周圍，那不自然的風壓會讓人們意識到這里出現了一個旋風。”

“水晶樹導致的魔力波動雖然不強烈，但因為吸取范圍真的大到離譜，所以只需幾秒就足以讓它成長完畢，躥升幾十厘米。”

“這種高明設計的確符合我對那個失落文明高端造物的印象。”

“相比起來，你這只金龍反而更加麻煩，還要自己去捕獵把肉吃下去。”

“剩余的生長過程應該大致都是一致的，現在我們只需要見證它成長到最后到底會是什么東西，或者說有什么效果吧。”

多勒女士看了看金龍的身體，好像在評估體型，然后說道，“你這樣操縱一次就去親自捕食，效率實在太慢了。”

“這里向西越過危險商路所在的平地，在星輝山脈腳下的大片森林里生活著數米長的巨野豬，兩只應該足以夠你后幾次的消耗了。”

“我去幫你帶兩只回來，你們先等著就好。”說完，精靈就變回銀龍飛向了西邊。

…………

咚咚！

沒多久，辦事效率一流的銀龍就從天上扔下了兩只比里奧身體（不算尾巴）還長的肥碩巨野豬。

于是萬事俱備，里奧直接化身御木訣機器。

操縱水晶樹，吃野豬，操縱水晶樹，吃野豬……

短短幾十分鐘（里奧吃飯的時間占絕大多數）后，里奧就完成了最后一次操縱，而水晶樹也終于長成了足足七八米高、挺拔筆直、枝繁葉茂、但每一寸結構都是白色混濁水晶的最終形態。

里奧只看了一眼就抓緊時間低頭開吃，以防一會兒發生任何變故自己還需要餓著肚子應對。

而剩下兩只龍也靜靜等待在水晶樹外圍，等待著這棵來自六千多年前古文明的珍貴遺物展現其擁有的價值。

嗡……

一種低沉而細微的嗡鳴聲在空間中響起，銀龍臉色大變地提醒道，“退遠一些，這棵樹附近的魔力活躍到了堪稱危險的地步。”

于是三龍后退數十米，遠遠地繼續觀察著水晶樹的變化。

嗡鳴持續了數分鐘后，水晶樹的表面突然出現了不斷蔓延的裂紋。

很快，裂紋爬滿了整棵樹的表面，甚至覆蓋了那一片片的水晶樹葉。

嘭！

在一陣連碎裂聲都被完全吞沒的爆炸聲響起后，整棵樹炸散成了無數細密如沙的白色光點，這股爆炸甚至將樹原本立足的地面都炸出了一個直徑十幾米、深達數十米的圓坑。

那些白色光點漸漸向上漂浮，來到空中后又向著四面八方飄走。

但更神奇的是，這些光點邊飄邊消失，就像是溶解在了水中的糖粒一般。

可就在這時，有一顆似乎始終沒有飄走、停留在水晶樹位置的白色光點突然以誰都反應不過來的速度直接射向了里奧，瞬間便沒入了他的腦袋里。

里奧只覺得眼前一白，然后就在兩只龍焦急的龍吼聲中失去了意識。

…………

等到意識恢復，里奧驚覺自己竟然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而且他仔細檢查著自己的身軀，發現自己似乎是真的在物理層面上被傳送至此，而非僅僅是進入了某種意識的幻象。

他抬起頭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看到自己竟然站在一個四周被水體包圍的小島上。

風中沒有鹽的氣息，周圍的水是淡水，難道這就是當初那個消失在歷史中的湖心島？

可又不太對，這個島實在是太小了，除了建在中央高地上那個宏偉蒼涼的宮殿外，島上剩余的這些空白土地也就勉強能裝下一個村莊，根本不可能是六千多年前那個古代文明帝國的國都。

整個島上也只有那個宮殿看起來可能存在著離開這里的線索，所以里奧打算飛過去看看。

可當他剛擺好姿勢還沒扇動翅膀時，一個陌生的、中性到難以分辨男女的聲音突然在他身邊響起。

“真是不可思議，這個地方竟然還能生長出來，而我竟然還有醒來的一天。”

里奧頓時警覺地后跳飛起，然后看向這個突然出現的身影——說是身影似乎并不太貼切，嚴格意義上來說出現的是一團身披繁美長袍的白色人形霧氣，本該是臉的地方也僅僅是一片被長袍兜帽蓋起來的翻騰霧氣。。

這霧氣的感覺讓里奧有些熟悉……好像是水晶樹中的那種白色混濁。

此時他也完全想起了剛才的遭遇，明白現在自己不論身處何處，一定都是受到了那棵水晶樹成熟后的影響。

而多勒女士說最初的種子是某種保障手段，既然是保障手段而非武器，那想必也不會隨隨便便就傷害別人吧。

何況眼前出現的這人形霧氣確實沒有任何敵對行為，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

這感覺很怪，對方明明沒有眼睛，但是里奧感覺得到“視線”。

“你是誰？這是什么地方？”

里奧落回地面，以盡量平和的口吻向對方提問。

然后那個人形霧氣竟然抬起一條袖子中的霧氣手臂撫胸并微微俯身行禮，用相當尊敬的語氣回答，

“請容我先回答第二個問題。”

“這里是一個剛剛才被孕育成熟的半位面，是一個悲劇之人最后對那可笑命運所嘗試的抵抗手段，是一個完成了對主物質位面核心星球寄生的……寄生蟲。”

“至于我，只是一個本該管理這座島嶼和那座宮殿一切雜物的管家。”

聲音頓了頓，然后低聲地若有所思道，“讓我看看用現在的說法是……”

旋即，里奧那被英雄饗宴加強過的感知能力隱約發現自己的思想似乎正在被入侵。

“停下！你為什么要讀取我的思想？”

人形霧氣似乎有些被里奧的反應嚇到了，它袍子里的霧氣甚至都縮了一縮。

“……非常抱歉。”它深深地將頭低下，“只是我想盡可能高效率地解答您的疑惑，所以想先了解一下您所熟悉的方式。”

“我并不能強行探測您的隱私，剛才只是在借閱您記憶中屬于常識或公共知識的部分。”

“您是一只尊貴的龍，想必應該能明白，我指的就是那些有概率被刻在你們傳承知識中的內容。”

“比如我雖然從您這里得知了許多來自另一個魔力枯竭世界的神奇知識，但完全不可能了解您為何會擁有這些知識，因為后者被您的意識歸類為了‘隱私’。”

里奧沉默地看著它，并沒有因為它真誠的道歉就忘記剛才的不愉快，畢竟他現在連這團霧氣到底是什么鬼東西都還沒得到一個確定的答案。

不過馬上，人形霧氣的回答就讓他解開了疑惑。

“現在請容我再一次做自我介紹——您可以認為我是一個AI大模型，被設計出來的用途就是管理這個半位面。”

“而我和這個半位面，都出自一個已經在這個世界消失了六千多年的帝國。”

“是您成功孵化了這個半位面，也讓我從沒有盡頭的待機中蘇醒，所以毫無疑問，您擁有這個半位面的‘管理員權限’，可以命令我做任何我在這個半位面能夠做到的事。”

里奧訝異地反問，“所以整個半位面包括你就是當初那一顆晶球種子？而我讓它成長為完全成熟的樹木就是讓這個半位面成型了？”

“正是如此。”人形霧氣進一步解釋著，“這個半位面被設計好以種子形式存在，而從設計的信息生長為切實存在的物質半位面，需要大量的魔力和時間。”

“對于這樣一個要長時間吸取世界魔力的需求，還有什么能比樹木這種形式更加合適么？”

“不過……當初的制作者為了防止這個半位面落入其他人手中，應該是以多種手段確保了只有身懷一種特殊血脈的人才能讓種子開始萌發生長。但恕我直言，您明明不具備那種血脈。”

“我并非是質疑您如今身為這個半位面主人的身份，畢竟我沒有被設計成必須要以那個血脈為前提。是您讓那顆種子萌發、生長、成熟，是您讓這個半位面被孕育，您即是我與半位面唯一的主人。”

里奧還是感到有些不可置信，他想象過很多種水晶樹完全成熟后的可能表現，但一個半位面……真的有些夸張了。

而且一個自帶AI機器人，完全屬于自己的半位面就更夸張了！

他晃了晃腦袋，“你說的很有邏輯，但我需要一個證明。”

“否則你完全有可能是一個準備把我騙進陷阱的神秘奧術大師。”

人形霧氣又行一禮，“我理解您的擔憂，而證明并不困難。”

說罷，它兜帽下的翻騰霧氣延伸出了細長的一縷，“請觸碰它。”

里奧將信將疑地抬起爪子輕觸了那縷霧氣。

果然，在接觸霧氣之后，他發現自己有了對整個島嶼的操縱權，雖然沒有一念之間移山填海這么夸張，但是隨意操縱現有的物質基礎一點都不困難。

他確信只要自己愿意，就能把那一整座宮殿從高地上移動到眼前的石灘。

甚至于……里奧看回眼前的人形霧氣。

他感覺自己只需要一個念頭，這人形霧氣就只能匍匐倒地。

或者更狠戾一些，他完全能做到瞬間讓這霧氣身軀崩散毀滅，這樣對方就需要花費很久的時間才能再次凝聚成型。

“好吧。”他放下了爪子，算是相信了這些說法，“你有名字么？總不能以后我就叫你島靈吧？”

人形霧氣恭敬點頭，“島靈的確是一個精準的好名字。”

“也行。”里奧不想糾結這個，于是問出了早就想問的一個問題，“這個半位面原本被設計的用途是什么？現在我又能拿來做什么？”

島靈頭一回遲疑了很久才作答，“很抱歉，主人。我不能回答您第一個問題的答案。”

“為什么？”里奧不解地瞪著島靈，“難道我命令你回答也不行？”

“您若下令，我也只能回答。”島靈稍顯急躁，“但還請您聽聽我的理由。”

看到里奧微微點頭，它繼續說道，“因為關于這個半位面真正的用途還有那一段具體的歷史，是決不能被知道的知識。”

“諸神不會容許這世上還有人知道那些秘密。”

“一旦您從我這得到了答案，然后回到主物質位面，諸神會瞬間就感應到你獲悉了秘密，然后不惜一切代價直接殺死你并抹掉你的靈魂。”

“這個半位面被設計成能夠阻擋諸神探查，如果以后您獲得了某種能夠主動封閉記憶的方法，那么可以選擇在這里獲取答案，然后將記憶主動封閉再返回主物質位面。”

“只要您自己意識不到或想不起相關的知識，諸神就不會鎖定您。”

“甚至……為了防止您自己以推理的方式得知秘密，我連關于當初那個文明的事都不能告知太多。”

“我必須為了您的安全著想，請您寬恕。”

里奧眼神復雜地看著給自己深深行禮的島靈，嘆了口氣，“算了，我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冒險，你的做法沒錯。”

“既然這樣，你總該說說我能用這個半位面做些什么吧？”

“職責所在。”島靈見里奧并沒有對上一個問題刨根問底，語氣也輕松了不少。

“這個半位面并非獨立存在，而是‘寄生’在主物質位面的‘眾神凝望之星’、‘天星之寶珠’——昂絲汀，也就是普通人觀念中的世界。”

“而且多虧您用神奇的手段讓這個半位面得以發育到最終階段，于是對于主物質位面的寄生均勻地擴散到了整顆星球。”

“也就是說，您在星球上任何一個能夠抵達的地方，都可以瞬間就傳送過來。”

“這也就是目前半位面能夠給您提供的最大幫助了。”

“具體來說，傳送是的的確確將您的身體從原本所在的位置傳送到這個島上，當然島上接受傳送的位置可以按您的意愿修改。”

“同時在主物質位面的原地會留下一個幾乎只有傳奇施法者才能注意到的錨點。”

“等您從半位面離開，就會返回到錨點所在的位置。”

“因為進出半位面都是以傳送為手段，所以在一切能令傳送無效的地方，您就無法進出這里了，這點還請您多注意。”

“至于島嶼本身……這里的一切物質都是真實存在的物質，不過湖水其實只有島外幾十公里的范圍，再向外就是半位面邊界了。”

“這里沒有晝夜變化，天上也看不到太陽，均勻的日光則是從主物質位面盜取的日光能量。”

“不論您有何計劃，這里都能成為您最可靠的基地。”

“而理所當然，并非只有您一個人可以進出這里。”

“在您主動傳送進入時，可以通過身體接觸讓沒有抵抗意愿的生物進入這里，若對方沒有跨位面傳送能力，那這里對他來說就是永遠的囚籠。”

“另外，我也可以制作一些方便攜帶的‘鑰匙’。”

“如果您想讓一些值得信賴的朋友也能自由出入這個半位面，那么可以等我做好后給對方一個鑰匙。”

“擁有鑰匙的智慧生物可以像您一樣自由出入，不過您身為管理員可以將其他任何生物隨意驅逐出去。”

“最后，我誕生自數百個奴隸的靈魂，擁有的智能水平強于大部分智慧生物。可惜……原本計劃中會被帶進這個半位面的‘數據庫’早已消失，否則我將在絕大多數領域的知識上都足以稱得上大師。”

“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研究解決的難題，可以考慮將相關資料帶給我，也許我能為您帶來一些收獲。”

里奧一直默默聽著島靈的介紹。

所以……我這是有了一個超強版的隨身秘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