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大殿中。
氣氛驟然凝固,落針之聲可聞。
就這般,過了半晌,吳賢妃似笑非笑的看向朱祁鈺,饒有興趣的問道:
“此件事情,你什么時候發現的?”
說著,吳賢妃的面色中,不禁浮現出一抹淡淡憂慮和回憶的情愫,道:
“宣德元年,漢王朱高煦,見仁宗皇帝駕崩,朝廷正值動蕩時機,認為自己等候多年的時機終于到來,遂沒有分毫的猶豫,緊跟著起兵謀反。”
“你父親宣宗皇帝,對叔父漢王朱高煦用兵。”
“御駕親征,在大勢和朝廷大軍的生猛攻擊下,漢王手下的將士,自知無法抵擋,并看不到任何希望,紛紛反水投降。”
“遂凱旋,并生擒了朱高煦父子,漢王宮的女眷按制度被全部充入后宮為奴。”
“而哀家那時被宣宗皇帝瞧上,亦因此改變了罰沒入掖幽廷,為奴為婢的命運。”
“最后因哀家身份過于尷尬,牽扯于當時的漢王府邸,恐遭流言蜚語,不利于宣宗皇帝應有之名聲。”
“遂被安排到皇城中,當時宣宗的最為信任的宦官陳符家中,不過雖未被挑明,哀家亦未徹底被承認,卻乃是宮中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而那段時間,宣宗皇帝時常出宮,與哀家相見,幾乎每次所帶之人都是金英,則哀家與金英一來二去則就慢慢的熟悉起來,此間在宣宗皇帝的面前,因某些事情,咱為金英也說不少的好話,曾為他求情。”
“為此,金英則念及哀家,以往幫之的情誼。”
“且這么多年以來,哀家亦從不曾,索求過任何回報,之前在哀家聞之,你對于那個位置產生了想法,亦知曉此件事情,咱們母子兩也退無可退。”
“遂讓曉玉秘密召見金英,索求當年的恩情。”
“其也沒讓哀家失望,亦非白眼狼,也算是念及當年的情誼,則給咱透露了不少,關于孫太后的一些事情,給予了咱們不少幫助。”
待娓娓道來此間緣由。
也總算是說的通,為何吳賢妃之前能夠,為他搞到那么多孫太后后續的每一步要做什么事情。
感情有著金英此人存在,其近段時間以來,又被孫太后一直帶在身邊,能夠搞到如此詳細的情報,則就一切都說的過去,也將一切都串聯了起來。
說實在,這般結果,雖是預料之外,但也屬于預料之內。
短暫的沉吟了片刻,朱祁鈺微笑著沖其豎起大拇指,道:
“真是沒想到。”
“母妃居然還有這么一手。”
“此番怕是,孫太后做夢都想不到,其如此信任的人,居然會與母妃有這等好的關系。”
此言出,吳賢妃則并沒有接話,而是蹙了蹙眉,半瞇著雙眸看了朱祁鈺良久,微微搖頭方才嘆道:
“行了。”
“就別與哀家說什么冠冕堂皇的話了,哀家不信之前,拿到那些個東西和名單的時候,你心中沒有過猜測和懷疑。”
“按你的聰明勁,一般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而今日故而將此事給挑明,詢問哀家緣由和情況。”
“肯定里面的事情不簡單,有什么話就別擱哀家這里故作姿態,玩什么欲情故縱的小孩把戲了,有何話不妨直說吧。”
很顯然吳賢妃已經看穿了,以他以往的性格今日突然提起金英,事情就顯然沒那么簡單,此間肯定發生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并且此事還非同小可。
本就不打算藏著掖著,朱祁鈺也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隨即臉上的笑容驟然內斂,緊接著變的無比凝重,半瞇著的雙眸猛然睜開,沉聲道:
“母妃....”
“怕是往后,要與之金英,保持距離了。”
“哪怕是金英傳訊與您,亦是萬萬不能夠再相信,你們以往的情誼怕也難以為繼,更是不能夠與之言我們母子任何的事情。”
“不然.....”
話音剛落。
吳賢妃低垂著的腦袋猛然抬起,瞳孔中的雙眸微微瞇了瞇,心中于此間猛地一咯噔,眼皮亦是不自覺的跟著狂跳,面色沉了沉,言語有著些許急切,道:
“什么意思?”
“此間,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金英難道叛變,徹底倒向了孫太后?”
說著,她略微停頓了一下,不禁有些難以置信,繼續道:
“在這宮中,內官皆為奴婢。”
“他們對象皆為皇帝服務,為皇命是從。”
“縱使私下結交妃嬪,亦多數選擇兩頭下注,從來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這也是為何,金英雖給哀家提供消息,卻也為孫太后出謀劃策的原因。”
“你如今榮登大位,按你說金英應慢慢往,你身邊靠攏啊!”
“怎么會徹底倒向孫太后?”
“金英為宮中不倒翁這么多年,怎么可能連這么最基本的情況都看不明白,此間完全不符合常理,亦怎么算都是不應該的事情?”
言罷,吳賢妃面色中,疑惑之意盡顯,雙眸直勾勾的盯著他,等待著答復。
朱祁鈺聞之,沉吟了片刻,面色中露出一抹苦笑,微微搖了搖頭,道:
“此件事情上,怕并非是金英于此間,心甘情愿所做出的選擇,怕乃是不得已而為之,沒辦法的辦法,不得不硬著頭皮倒向孫太后。”
吳賢妃挑了挑眉,饒有興趣道:
“喔?”
“為何呢?”
“難道其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不得不受其鉗制威脅。”
朱祁鈺微微點了點頭,開口解釋道:
“就在咱登基的當日,金英于京中的家人,不知被何種勢力,給悄然無聲的接走。”
“且錦衣衛秘密尋找,卻沒找到分毫的線索。”
“在現如今的北京城戒嚴的情況下,能夠有如此手段,辦的如此隱秘的人,抬手則屈指可數。”
“想來不用兒臣言之為何人所為,母妃的心里應或多或少都已經有些許的答案了吧!”
吳賢妃聞之,面色不由得變了變,瞇著的雙眸猛然睜開,神情亦是驟然變的凝重,咬牙切齒的惡狠狠,道:
“真的夠狠毒,手段夠下作的。”
“這么多年了,都改不了這個陰毒行事的臭毛病,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簡直是夠無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