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宣出了童貫府,
被對方多訛了三萬兩銀子,
他一點也不生氣,反倒很開心!
他不怕對方貪,就怕對方裝清高!
童貫此人,起于卑微,底蘊不足,從小窮怕了,骨子里對錢財的渴望,不是那些官宦子弟能比的,
這種人反倒好打交道,只要給錢他便會收,
收了錢,他也會為你辦事!
講究一個誠信。
反倒是蔡京那一家人,同樣是貪得無厭,卻愛擺架子!
銀子他要收,收完還看不起人,事也不辦。
這就有些無恥了!
……
“老爺!這開藥店竟如此賺錢?”
柴宣走后,童府的老管家為童貫奉上一杯熱茶,笑著問道。
“哈哈哈……”
童貫每年又有六萬兩銀子進帳,心情大好,喝了口茶,道:“此事你便不知其中原委。”
老管家道:“還請老爺指教。”
童貫拍了拍椅子扶手,笑道:“你可知這位柴宣,出自高唐州柴家,乃是柴皇城的獨子!先朝的皇室后裔,非普通的商賈之人。
柴宣有位姨丈,便是高唐州知府舒遠德,
此人乃是蔡京的學生,去年歲末,柴宣奉命送些年貨去蔡府,求見蔡京未得。
他便從礬樓以五千兩銀子的價格,為蔡攸在礬樓的相好贖了身,本以為可以因此搭上蔡府這條線,
誰料,蔡攸也不知是灌了什么迷魂湯?
第二日,便留下書信與那女子私奔,
蔡京自然將兒子出走之事,怪罪到柴宣頭上,
蔡宣結交未成,反倒得罪了蔡京,自然惶恐,想投向老夫,得以庇護,
柴府世代經營,家大業大,可不比咱們,老夫有此良機,自然要多敲他一些。”
老管家恍然,長長的喔了一聲,奉承道:“相公洞察秋毫,小的佩服!”
……
黃文炳與幾個潑皮躲在小院中喝酒,
“咯吱”
門被猛地推開,幾人吃了一驚,
卻見高坎大搖大擺的闖了進來,一路笑道:“哈哈……兄弟們原來在這兒啊!要本衙內好找!”
黃文炳忙過去迎道:“原來是衙內!快!給衙內留個上首的位置。”
他又跑過去,伸頭在院門口張望一番,快速將門關好。
幾位潑皮迎了高坎坐上首位,給他斟了杯酒。
高坎伸手抓了塊牛肉,一邊吃,一邊說道:“不必如此小心!我爹那邊都打點好了,你們沒事兒的,”
眾潑皮一喜,
黃文炳道:“那高廉沒來找衙內?”
高坎大笑道:“那廝渾身纏得跟出喪一般,躺在我家的堂屋,把老子嚇了一跳,你們出手還真夠勁兒,
呵呵…我爹也就說了我幾句,叫他回去養傷。
別怕,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黃文炳又道:“衙內這次怕是徹底得罪了高廉。”
高坎滿不在乎地叫道:“得罪便得罪了,怕他作甚!我爹不給他官做,過幾日,他還不得哭著求我?”
“對!對!高廉算什么東西?也配與咱們衙內叫板兒!”
眾潑皮連聲拍著馬屁。
吃喝了一會兒,高坎把筷子一丟,起身叫道:“走!今日有廟會,去大相國寺玩去!”
潑皮們連聲稱好。
黃文炳聲稱肚子疼,讓他們先行一步。
高坎幾人來到大相國寺,
這里張燈結彩,人頭攢動,
喲喝聲,歡笑聲,討價聲,交織在一塊,喧鬧無比。
大相國寺號稱萬姓交易,幾乎什么都有的賣的,
日用百貨,果干臘肉,文房四寶,帽服首飾,土產香藥,文玩字畫等,應有盡有,
甚至還有幾家特色烤肉店,烤著羊腿,狗腿,牛肋,豬頭等
滋滋冒油,肉香傳至數百米。
而大相國寺一墻之隔的地方,便是東京有名的煙花之地“錄事巷”與“繡巷”
據說,大相國寺里的和尚,有擅長烤肉煮肉的,
甚至許多當世名流都慕名前來品嘗,
也有擅長與好姑娘們徹夜長談的,還有干脆娶艷妓成親的。
主打一個奔放自由,隨心所欲。
大有,
佛在心中常駐,我自世上鬼混的修行態度!
但瑕不掩瑜,大相國寺總得來說,還是高僧如云,
偶爾幾個敗類,也只是在入世體驗生活,總有一天會翻然頓悟,成為有德高僧的。
例如那位拔柳林的智深大師!
別人逛街看商品,
高坎逛街看美人!
遇到意中人,還會主動上前搭訕,像牛皮膏藥一般,說些不要臉的情話,樂此不疲。
眾人對他敢怒不敢言,只得遠遠的避開。
高坎玩了一會兒,總覺得缺了點什么,問道:“黃兄怎的還未到?”
一名潑皮道:“大概是拉肚子,走不動路了。”
高坎唉了一聲,坐在路邊,覺得黃文炳不在,調戲女子都沒勁兒,
這幫玩伴中,也就黃文炳最隨他的意,
說話又好聽,又會來事兒,
明明是一個尖頭滑腦的書生,打架還敢沖在最前面。
夠義氣!
高坎正在發呆,聽到有人在喊他,
抬眼一瞧,不是黃文炳是誰?
他頓時大喜,起身喊道:“黃兄,快!快到這兒來!咱們找樂子去!”
黃文炳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高坎笑道:“黃兄,你怎么才到?我們還以為你掉茅坑里了。”
“哈哈哈……”
其余潑皮也都跟著哄笑,
黃文炳順了下氣,眼睛左右瞄了瞄,道:“衙內,我剛才看到了一位美人!”
高坎不以為然,笑道:“這里到處都是美人,有什么稀奇的。”
黃文炳道:“這個不一樣!長得跟仙子一般,
嘖嘖!膚如凝脂玉,腰似迎風柳,面若桃花紅,眼如秋波蕩,
一笑一顰,宛若春風拂面,桃花盛放,
衙內,你是沒瞧到,若你瞧到,保你晚上睡不著。”
“你……你不會騙我吧?真有這般的女子?”
高坎有些不相信。
黃文炳笑道:“信不信由衙內,就在大相國寺惠林殿附近。”
“嘶……帶我去瞧瞧!”
高坎拉著黃文炳,與潑皮們朝惠林殿行去,
“呶!就是那位姑娘。”
黃文炳指了指正在逛珠翠頭面攤的秦夢真主仆。
礬樓打小花重金培養出來的女子,言行舉指,一顰一笑,都是為了取悅男子,不是尋常大家閨秀能比的。
這個就叫作專業!
哪怕此時秦夢真的周圍,還有幾位長得還不錯的姑娘,
高坎卻一眼就認出,
秦夢真便是黃文炳說的那人。
單單是一個側臉,已讓高坎看直了眼睛。
高坎搓著手,笑嘻嘻地走到秦夢真身邊,歪著頭,眼睛直鉤鉤地盯著秦夢真。
秦夢真冷不防看到一張丑臉過來,吃了一驚,忙退后幾步,輕聲道:“公子!請自重!”
黃文炳和幾位潑皮已經熟練的攔住了秦夢真的后路,將她與丫環圍在中間,一個個臉上掛著賤笑。
“你們要干什么?快些讓開!”
丫環小珠伸手攔在秦夢真面前,大聲呵斥。
“一邊去!”
一名潑皮抻手一拉,便將小珠甩了出去。
周圍許多人見到這一幕,不敢管閑事,只敢在遠處圍觀。
高坎笑道:“這位美人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