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到晚上，

蔡攸和趙伶兒等人被要求下車，改作乘船，

之前那輛馬車仍沿著官路前進。

在船上昏昏沉沉，

一夜的漂泊，蔡攸茫然，不知將去向何處？

可他知道，柴宣這樣做的原因，就是防止相府派人來追他。

趙伶兒與他對面相坐，卻如一座冰雕美人，沒有主動與他說過一句話。

昔日溫馨的畫面恍若隔世，

蔡攸知道趙伶兒肯定聽到之前他與柴宣的對話，對他心存芥蒂

或者就是鄙視吧！

“嘔！”

蔡攸再也忍不住，吐了！

………

“公子，蔡攸果真如公子所料，未敢出聲求救，一路順暢，屬下瞧著他們出城，一直沒了蹤影，并無異樣。”

晚上，高蝴蝶過來匯報。

她之前還覺得公子有些冒險，

如今想來，公子早就看透了蔡攸，算到他不敢反抗。

柴宣笑道：“一個沒半點骨氣的書生罷了，借他十個膽兒，他也鬧不出名堂，更何況，有王教頭一路相隨，此事倒不用再擔心。”

高蝴蝶問道：“公子，我們下一步該如何做？”

柴宣嘆道：“不管怎樣，我們這次都得罪了蔡京，就算有蔡攸的親筆書信，他也會把蔡攸的出走，怪罪到本公子的頭上，

看來，我們得盡快與童貫聯系上，你那邊進展如何？童貰可有答應？”

高蝴蝶笑道：“這世上哪有人不愛銀子的？童貰收了公子的好處，已經應下，會在年后，親自向童貫提及公子，他擔保此事必成。”

童貰便是童貫的親弟弟，

童貫本為太監，沒有后代，對這個親弟弟十分在意，

童貰之女童嬌秀也認了童貫作義父，并將她許配給蔡京的孫子，蔡攸的兒子為媳，

蔡攸已被柴宣逼得為愛私奔，

不知這門親事后來會如何？

……

大年三十，萬家燈火，

東京開封府內一片喧鬧。

柴宣，欒廷玉，時遷和二百多名太平村護院，一起吃了團圓飯。

高蝴蝶帶著秦夢真主仆二人也來了，聯手為大家撫琴助興。

眾人聚在一起過年，好不熱鬧！

席間，

柴宣拿出不少銀子，買了許多禮物，學著前世玩游戲，搞團建。

無論男女老小，無論主仆，全都可以參加，

大家開開心心做著游戲，賺著柴公子的銀子，

人人臉上喜笑顏開，

柴宣也很開心，

大家熱熱鬧鬧，直至四更天，才散了。

有人歇息，有人當值，

高蝴蝶也帶著秦夢真主仆二人回了豐樂樓。

很快，若大的院子里，就剩下柴宣，欒廷玉，時遷三人在發呆。

喧囂已過，只剩寂寞。

“欒教頭，時遷兄弟，你們也該找個婆娘了！咱們三個光棍在一起守年，會被人笑話的、”

柴宣幽怨地說道。

“呵呵！”

欒廷玉和時遷各自傻笑。

………

大年初一，高廉便去給高俅拜年。

大年初三，高俅帶著一家老小，回拜高廉。

高廉的府上很熱鬧，家族中五福內的老老少少都在，足有三百多人。

高廉有了柴宣送的銀子，辦起酒席來，也幾近奢華，還特意在年前雇了一些丫環仆人撐門面。

高俅，高廉和一些族中長輩，在前堂談話。

家眷們便在后院喝茶，吃些干果，酥糖，點心，聊些女人間的話提。

殷鳳嬌與高俅的三位夫人正聊得開心，突然聽到不遠處有幾位丫環正在爭吵。

殷鳳嬌抬眼看去，見其中一位丫環是自己新雇的，命人叫來她們，問道：“你們何故爭吵？”

幾位丫環都垂下頭，眼神躲閃，不敢言語。

還是那名新雇的丫環大著膽子說道：

“回夫人，這幾位姐姐說，太尉府上有一面鏡子，足有四尺高呢，可將人照得分毫必現，是東京城最大的鏡子。

奴婢說夫人家的鏡子超過五尺，才是京城最大的鏡子，她們說奴婢說謊，我們這才爭吵起來。”

殷風嬌一聽，頓時怒了，喝斥道：“誰叫你多嘴的？來人，給我掌她的嘴！掌完哄她出府！”

“夫人饒了奴婢吧！奴婢錯了！”

那名丫環哭著求饒，仍被人拖了出去。

殷鳳嬌向高俅的三位夫人賠笑道：“下人們亂說，幾位嫂嫂莫要信她！”

鏡子之事，高廉叮囑過，不讓殷鳳嬌在過年時拿出來炫耀，以免掃了高坎的面子。

可萬萬沒想到，新雇的奴婢竟然說露了嘴。

高俅的一位夫人訕笑道：“原來弟妹也有面鏡子呀！何不帶我們去瞧瞧？”

另一位夫人也道：“是啊！弟妹帶我們去看看？我家老爺把鏡子放在他的房中，我們平時想照上一照，都得排隊呢。”

“可不是嘛！弟妹若有更大鏡子，不帶我們去瞧，便是不把我們當自家人呢！”

殷鳳嬌知道再瞞不過去，

加之，她有好東西，也想炫耀一番，

試問哪個女人不喜歡被人羨慕呢？

“罷了，我命人將鏡子搬過來，大家一起瞧瞧。”

殷鳳嬌不敢掃了她們的興，又覺得一面鏡子而已，給人看看有何妨？

高廉是多慮了。

于是，吩咐下人將鏡子搬來，與高俅的三位夫人，同族的夫人們一同欣賞。

柴宣送給高廉的鏡子，高度已經超過五尺，

鏡框裝飾，更是比高坎搶去的那款，要豪華不少，

所用的黃金，珠玉，玉雕，是對方的二倍。

高俅的三位夫人看著這面鏡子，心中直冒酸水，

當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貨比貨，全得扔。

女人的嫉妒心，在這一刻表現得淋漓盡致。

“真好看啊！嘖嘖！弟妹這面鏡子，才是當真無愧的京師第一！咱們老爺家的跟它比起來，簡直拿不出手！如此一比，是我們沒見識啦！”

“高坎那斯井底之蛙，還說買了面最大的鏡子給老爺呢，當真可笑！”

“弟妹好福氣！每日能對著這面鏡子打扮梳妝，怪不得弟妹越來越美了呢，真讓人羨慕。”

高俅的三位夫人酸溜溜地說道。

其他幾位夫人也對鏡子贊不絕口，

她們見過高俅家的鏡子，再看高廉家的鏡子，高下立分，

一時間，大家說著吹捧的話，

但氣氛卻有些怪怪的。

高廉府中的仆人很多，有他新雇的，也有高俅等人帶來的，

人多嘴雜，仆人們聚在一起便喜歡說些新奇事兒。

夫人們賞鏡之事，很快便傳遍了整個高府。

只是，傳著傳著，添油加醋，便多了一些東西在里面。

說高坎那面鏡子是當街搶“玉珠明鏡行”的，當時有許多行人可作證，還打傷了里面的掌柜。

還說“玉珠明鏡行”是高廉老爺和朋友合開的，

所以才會有這面最大最豪華的鏡子。

說高坎搶自家人的店鋪，還說是從天竺買的，當真無恥！

說高廉老爺害怕高坎衙內，所以一直忍讓，不敢聲張，有鏡子也只能藏著，怕被衙內惦記。

……

高廉聽到管家將此事匯報，頓時又驚又怒，

暗罵殷鳳嬌要壞事！

可事已傳開，他也無法阻止，只能當作不知。

高俅同樣聽到此事，與高廉一般，他也裝作不知，

心中惱火，準備回去后狠狠教訓高坎一通！再補給高廉些銀子。

高家其他族人，卻不似高廉，高俅這般識大體，

他們小聲低語，暗地里對著高坎指指點點，連帶著下人們看高坎的眼神都有些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