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錯聽了先生的呵斥,立馬裝作誠惶誠恐的模樣表示自己只是好奇作祟下的詢問,絕不敢如此。
聽了沈錯的話,先生嚴厲的表情才稍微緩和了下來。
他緩緩開口問道:“你還有什么不懂的?”
沈錯裝作思考片刻后,又問道:“先生,我接受了孽主的賜福,按李茂所說會得到祂的力量顯化,可為何我卻沒有任何感覺,甚至不知道要如何使用孽主的力量?”
先生聽聞,笑了起來,說道:“你剛剛看書,應該知道每一位神靈都有其對應的權柄吧?”
沈錯點點頭,說道:“嗯,我知道孽主掌管著欲望與五感。”
“沒錯,但你仔細想想,欲望與五感是不是其實是一件十分寬泛的事情,七情六欲是欲望,聽視聞味觸為五感,而這些細分之中又會出現各種不同之處,例如貪欲會使人嫉妒,從而行竊掠奪,也有可能使人奮發,從而爭取,也有可能會讓人在累計到足夠的財富后依舊不愿滿足,從而走入極端,同樣的貪生也是貪欲,貪權也是貪欲。
光是貪欲就有無數種變化,聯想其他,只會多而不會少。這些完全不同的可能性就像是亞麻上的一根絲線,數不清的絲線拼湊在一起,才組成了完整的七情六欲五感,組合成為了孽主完整的權柄。
而孽主不過是在我們祈禱時,從祂的亞麻布里看似隨意的抽出了一條線,賞賜給了你使用,你怎么可能一開始就知道你得到的那條線,屬于七情還是六欲?又是其中哪一種權柄的表現呢?”
沈錯一愣,沒有想到這其中居然如此復雜,不由自主的問道:“那我要怎么知道孽主賞給我了什么力量?”
先生拂須笑了起來:“不著急,那些權柄來自于神,祂們會慢慢讓你意識到的。”
說著先生舉了一個例子:“李茂獲得的權柄來自于七情六欲中的懼,具體能使他在恐懼害怕時體格變化數倍之巨,但李茂那廝本就彪悍,從來不貪生怕死,很難相信他會有怕的東西,所以即便得到孽主賜福,也從未有機會知曉自己所具有的能力,直到一次....”
先生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略有深意的看了沈錯一眼,將話題岔過。
“另外也有一種可能,能讓你知道自己大致獲得了神祇的某一種權柄顯化。”
沈錯疑惑道:“先生指的是什么?”
先生悠悠說道:“權柄的力量過于強大,絕非尋常人能夠輕易承受,所以經過祭祀之人會慢慢被權柄的力量同化,出現詭異的變化,就如同你所見的那些海盜們,他們的外在變化皆與其所獲得的權柄力量相關。”
沈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問道:“所以我也會因為那些力量而變成李茂那樣?”
先生笑道:“怎么?覺得害怕?擔心變成李茂他們那種不人不鬼的模樣?”
沈錯心中暗暗叫苦,他哪是害怕,而是他擔心露餡。
要知道他看似受了孽主賜福,但按照紅霧之中的情況來看,他獲得的力量與七神毫無關聯。
而是獲得了被七神追殺的已死之神,“熒惑”的部分力量。
萬一因為這個原因暴露,恐怕自己之后的日子不會好過。
沈錯心中叫苦,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佯裝好奇的說道:“真是期待我獲得了什么力量。”
“會知道的。”先生笑了笑,繼續說道:“好了,你若是沒有別的問題,就趁著時間還早,在我這里好好睡一會兒吧。”
沈錯看著先生那迫不及待的模樣,點點頭,就著椅子閉上了眼睛。
可他在這里又怎么敢真的安然入睡,只能強打著精神,避免自己真的陷入沉睡。
這種裝模作樣,還得時刻提防的假睡比任何時候都要耗費精神。
好不容易挨過了兩個時辰,先生簡單詢問沈錯是否還能聽到耳邊的低語。
在得到沈錯否認后,先生表情有些失望的讓沈錯離開,明日再來。
往后數日,沈錯便一直如今日這般前往先生的書房。
雖然面對先生時需要時刻打起精神,各種提防小心,生怕遭到毒手。
但沈錯也在如同海綿一般,瘋狂汲取著獨屬于這個世界的知識,甚至都不愿意浪費太多時間在睡眠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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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沈錯從先生那出來后正準備回艙內,他從先生書房那里順手借了兩本書,打算回去再讀一遍。
快走到艙門時,就看到佐井正站在艙門口鬼鬼祟祟的徘徊。
沈錯眉頭一皺,只覺得佐井這廝行蹤實在詭異,加上上一次他見了李茂懲戒佐井的場面,知道佐井曾經來過他的艙內行竊。
可李茂分明已經警告過佐井,加上他的艙內除了李茂口中,那位已死的老周留下來的那口木箱之外,并無他物。
而且木箱里不過是幾吊銅錢,和一柄火銃而已。
完全沒有值得佐井念念不忘的東西。
可看這佐井的模樣,分明就是賊心不死,還想再趁著沈錯不在潛入艙內。
究竟那間艙內還有什么東西,值得佐井如此心心念念?
沈錯回憶了一遍,確認自己已經將艙內完完全全檢查過,并不似還有什么犄角旮旯能夠藏匿物品的樣子。
他不由得心生疑惑,莫非是自己還漏了什么關鍵的地方?
可李茂口中的老周分明就是一個普通的海盜,并無其他不妥。
那佐井究竟在找什么?
他正準備暗中觀察,看佐井潛入艙中究竟能翻找出什么,等之后直接人贓并獲,坐收漁翁之利時,就聽到身后不遠處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響。
那是范丙那廝的劣質義肢發出的齒輪摩擦聲。
沈錯連忙回頭,對著正滿臉興奮朝自己迎面走來的范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范丙一愣,旋即停了下來,好奇的打量著沈錯,不知發生了什么。
范丙朝著沈錯做了個“發生了什么”的口型。
沈錯來不及解釋,抬手示意范丙閉嘴,待他再轉過頭時卻已經不見了佐井的蹤跡。
沈錯嘆了口氣,看來佐井經過上次被李茂捉住,變得更加小心謹慎,稍有風吹草動就立即溜之大吉,絲毫不留把柄。
錯過了這次,恐怕再難有這樣的機會。
他重新回頭朝著范丙說道:“沒事了。”
范丙又楞了一下,然后屁顛屁顛的朝沈錯走來,嘴里說的話怕是憋了很久,和機關槍一樣飛快的往外蹦:“你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情嗎?才幾天不見弄得神秘兮兮的,不過你這精氣神比之前好多了,看來這幾天你睡得倒是挺好,之前那個樣子和發了瘟一樣,一副病殃殃,沒精打采的樣子。”
沈錯眉頭一皺,將范丙的話語打斷,說道:“你把你剛剛說的再說一遍!”
范丙莫名其妙的說道:“你發什么神經,我都忘記我剛剛說什么了,你叫我怎么重復?”
沈錯無奈的看著這個說話完全不用經過大腦就能從嘴里往外蹦詞的愣貨,說道:“你剛剛說我什么?”
范丙呆了一呆,想了一下,一邊和沈錯走,一邊說道:“我剛剛是不是說你這個頭巾遮臉好看,從哪里弄來的,也給我整一個?”
沈錯強忍住了替他物理回憶的沖動,搖頭說道:“不是這個,是說我精氣神的。”
范丙想了一下:“說你睡得好?那確實啊,難道有什么問題嗎?你去先生那之前的模樣簡直就和發了豬瘟一樣,整個人沒精打采的,和誰欠了你一條命似的,那眼睛朝那一瞪,就和死魚一樣....”
沈錯連忙打住范丙的話,目光灼灼的看向范丙,一字一句問道:“你真覺得看我現在精氣神,是最近睡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