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袁府。

周淼并不是第一次來，但還是被夜景給迷了眼，更別說張遼這樣的土鱉。

還是那個大殿，不過這次袁基盛情邀請周淼坐在左首座，麋竺、張遼依次而坐。

對面是袁基兩個好大兒，中間則是翩翩起舞的歌姬。

原本周淼三人應該是吃飽喝足又過足手癮，但這場晚宴還是讓三人像個鄉巴佬一樣，再次動手吃喝，盯著歌姬流口水。

平心而論，那些酒館的藝伎樣貌并不差，可對于袁府這些歌姬相比，簡直是云泥之別！

一曲終了。

袁基端起酒樽起身，先代替死去的仆僮向周淼道歉：“下人不懂禮數，讓小兄弟見笑了，我在此向你賠罪。”

說罷他一飲而盡。

瑪德！說的好像你不一樣似的。

周淼跌跌撞撞起身，掩蓋心思，手中酒樽灑了大半才舉起來一飲而盡，道：“袁太仆好有禮貌…嗝！”

袁基臉上的厭惡一閃而逝，笑著伸手道：“今夜漫長，還請小兄弟務必賞臉，多停留一會兒。”

“好說好說。”周淼仿佛聽不出袁基話中有話，安然坐下。

袁基怒氣上涌，他都如此禮賢下士，豎子竟然沒有絲毫反應！

難道不應該主動說一些“愿效犬馬之勞”的話嗎？

可不管袁基心中怨念多大，此刻周淼謹記周忠的話：靜觀其變。

只要袁基不主動開口，他就裝傻充愣。

不一會兒，袁基還是忍不住了，朝大兒子袁霸頻頻打眼色，他實在拉不下這個臉求人。

“小郎君有禮了。”袁霸起身舉起酒樽邀請，道：“家父對您多有夸獎，今日一見果然非凡。”

周淼一邊敷衍地回應，一邊在心里回想：“這句話好熟。”

袁霸非常好的繼承袁基的缺點，臉上有些掛不住，礙于袁基虎視眈眈，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問道：“我聽說郎君將返回廬江，不知何時啟程？”

袁基先給袁霸一個滿意的眼神，而后便盯著周淼。

“明天。”沒什么好遮遮掩掩，周淼直接說道：“我來洛陽最重要的事全都辦完了，還是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為好。”

此話一出，袁基和兩個兒子頓時大驚失色。

袁基剛想開口，又忍住，再次向袁霸打眼色，后者一咬牙，再次問道：“為何如此著急？”

周淼把兩人的小動作看在眼里，暗自好笑，忍笑回答：“慢一點我怕回不去啊。”

“有大事要發生嗎？”這次不用袁基使眼色，袁霸主動問道：“是否跟我袁…”

“住口！”袁基拍案而起，怒視自家蠢兒子。

“噗呲！”周淼酒勁上頭，忍不住笑出聲。

袁基回過神，明白他心里的小九九早就被周淼看穿，再也不裝了。

“都退下去！”

等到大殿內只剩袁基父子三人和周淼三人時，袁基苦笑道：“家丑不可外揚，如今我袁氏臉面可算是在小兄弟面前丟盡了。”

一股涼意直躥腦門，周淼的酒勁立馬醒了一半。

別看袁基說得好聽，今天要是周淼不給個合理的說法，那袁氏可就站在他對立面，不死不罷休！

“太仆言重了。”周淼正襟危坐，道：“您要有什么事，還請直說，我一定竭盡全力！”

袁基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說道：“上回你曾告誡于我，經過幾日深思熟慮，我決定隨你們一同出洛陽！”

“只是…”袁基沉吟著說道：“小兄弟明日就要啟程，時間太過緊迫，還請暫緩幾日。”

“不行！”周淼著急地起身，不小心打翻案幾，驚得一旁醉醺醺的張遼、麋竺瞬間清醒過來。

“休傷明公！”張遼一腳踹翻案幾，跳到周淼面前，社死當場。

經過張遼的打岔，氣氛變得沒那么緊張，周淼說道：“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今晚就出發！”

這下子，袁基反倒不急了，坐下來說道：“還請詳言之。”

周淼抱拳，雙腿一盤就坐下，解釋道：“今日我們大鬧酒樓，又乘坐袁氏馬車招搖過市，我想整個洛陽應該都不知我們在這里飲宴。”

“換句話說，這個時候誰能想到袁太仆會乘坐麋氏商隊的馬車悄悄離開。”

“那不行！”袁基一口回絕道：“喬裝打扮就算了，還要我一人茍活？”

“我絕不同意！”

周淼被硬控一秒才反應過來，拜托，是你在求我辦事誒，不是我求你！

這一刻，周淼深切體會到什么叫袁氏的傲慢。

臉真大！

氣氛凝重，場面尬住。

袁基仿佛才想起自己是求人一方，又給好大兒打眼色。

“郎君還請另尋他法。”袁霸說話一如既往地令人討厭：“方才所言，我等便當做沒聽過。”

“呵！”周淼氣笑了：“哈哈哈！”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周淼大聲質問道：“真當我周氏泥捏的，任你宰割啊？”

“求人辦事就拿出求人的態度，你們高高在上，得意個什么勁啊？”

“放肆！”袁基再次拍案而起，指著周淼威脅道：“信不信我一聲令下，你就要人頭落地！”

“來！”周淼右手握刀狀在脖子上比劃：“往這砍！誰不砍誰是孫子！”

這時，張遼再次雄起，擋在周淼身前，怒視袁基吼道：“我看誰敢？！”

“想殺明公，先踏過我的尸首！”

袁基被張遼瞪得心中發毛，濃厚的殺氣使他感覺到，他會死在周淼之前。

場面又僵持住了。

不一會兒，周淼率先說道：“太仆若是沒其他事，我就告辭了。”

“且慢！”袁基剛一出聲，便又被張遼瞪了眼，語氣一滯道：“你到底要怎么樣才能同意帶我一家出城？”

“升官發財？金銀美人？”

“你要什么我都給你！”

見袁基語氣變軟，周淼搖頭道：“我已經說了最佳方案，太仆如果不同意，那我無計可施。”

袁基神情變換良久，最終才嘆息道：“你贏了，但我有個條件，你要帶上我的家小！”

周淼冷笑道：“不如這樣吧，您帶您的家小，我帶我的商隊，明天咱們洛陽城外匯合怎么樣？”

袁基大聲道：“這跟送死有何區別？”

“原來您知道啊？”周淼陰陽怪氣地說道：“我還以為太仆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