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舊人類……我們要去接觸那種生物了嗎……這,放在以往,我肯定會說這不被圣國的教義所允許,但是現在,既然踏上了這條路,我或許要嘗試適應這新的世界了。”斯維克的面色有些復雜。
他雖然是一個擁有余燼之血,皮膚略微接近冷白色的混血兒,但他從小都是在圣國長大,接受圣國所灌輸的教育,心中的價值觀早已接近了一個圣國人的標準,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內難以完全接受這種事情。
在圣國公民的心中,“舊人類”這一名詞,早已跟邪惡與罪惡劃上了等同的標簽,好在他們是在圣國的邊緣居住,行為與思想上沒有那么的過激,如果放在內部靠近圣都的城鎮,都等不到什么真正的舊人類出現在面前,就連在一個人的身上看到與舊人類有關的事物,大概率會出現一種人人喊打的局面,要么打一頓關進監獄,扒光一切與舊人類有關的事物并焚燒,要么直接當街砍死,隨著那些罪犯的尸體扔到荒野之地。
這已經是刻印在圣國公民體內的本能,不需要進行思考,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經過邏輯的篩選,且沒有任何解釋的余地。
這也是最初斯維克詢問艾昆為何要讓銀·迦樓羅進入伊索爾鎮的原因。
而奧爾茲與伊卡洛斯的血統更是純正,分別擁有一身暖白色與淺黃色皮膚,是實打實的光輝之子,當然,這在自由城與聯合城的地域內更多被叫做自然之子,這種血統大多出現于植被廣袤的中心地帶,也就是現圣國的領地,這一時代的他們在圣國境內出生,在這里長大,自然而然地擁有身為圣國人的驕傲與思想,對“舊人類”有著近乎本能的厭惡與排斥。
然而在實際上,很多血統純正的自然之子,不僅是對舊人類有著厭惡心理,就連對外來的其他種族,乃至同為一個物種,如燃盡的灰燼般擁有一身白灰色皮膚的余燼之子也有著歧視的跡象,就連斯維克這種混血兒也不例外……這就導致了一個喜聞樂見的現象……從圣國出來的自然之子,也被下意識的被其他種族所孤立,當然,這在落單的圣國公民心里,是他們孤立了所有人……
所以在聽到自己的目的地是前往舊人類領地的他們,臉色也顯得不是特別的好看,甚至有些隱隱的排斥。
對于他們來說,能夠接受銀·迦樓羅這種特殊的存在就已經是接近了心中的極限,其中還有被對方所救、敬佩等各種復合式因素,可讓他們真的在面臨一群舊人類在身邊轉悠的場面,尤其是伊卡洛斯,他真的有可能忍不住拔出腰間的佩劍,砍向那些從小就被灌輸了仇恨的“怪物”。
“教頭,‘他們’可是背叛了人類,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如果非要前往……我可能忍不住提劍砍了他們!”沉默之下,伊卡洛斯率先忍不住站了起來,但還是保持著最基本的尊敬,“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我……可能就無法跟著教頭繼續前往了,我怕我會失去理智!”
“算了,別說了,伊卡洛斯。”奧爾茲則是顯得冷靜一些,拉住了伊卡洛斯的手臂,“本來就是我們非要跟來,這跟教頭想要前往的地方又有什么關系,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這也不是在圣國境內,情況不一樣了。”
“可是……他們可是背叛了人類的歷史,大肆進行邪惡的儀式,差一點就導致了人類的滅亡!他們,是愧對于整個歷史的罪人!也是邪惡的異端!我無法容忍他們!”伊卡洛斯面紅耳赤,看向眾人,似乎是想要宣泄什么,又像是在尋找著其他人的認同。
奧爾茲沒有繼續說話,但看他的表情,明顯是并不反對這一觀念。
而斯維克本就不是純正的圣國人,比起伊卡洛斯,對這種事情的接受能力自然是要強了一些,況且在經歷了之前的那些事情之后,這些事情早已不足以成為使他產生動搖的理由。
他反過頭來盯著伊卡洛斯,刻意帶上了刺眼的譏諷道,“伊卡洛斯,你想要變強的決心,就止于這種程度了?因為這種自己并沒有親眼見過,也沒有親身經歷過,就只是從圣徒的嘴里灌輸而來的理由,你就要放棄繼續前進么,行啊,你走吧,沒人攔你。”
“該死的斯維克!你是要與舊人類混在一起嗎!?我看你也是個叛徒!”伊卡洛斯差點沒有氣壞,但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坐了下來,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背叛,嗎……”銀·迦樓羅的聲音拖得很長,似乎是其中有著難以用三言兩語來描述的故事,又遲鈍又麻木地搖頭道,“不,他們沒有背叛,只是,自救。”
“自救……”斯維克面露思索,似乎是在思索整理著心中的信息,但始終是沒有找到與之有關的答案,又或者說……這讓他內心中時刻都存在著的一種疑惑,變得更加活躍了起來:似乎圣國所記錄的歷史,似乎四處都顯得無比空虛,也大多找不到相應的根據。
伊卡洛斯依舊是選擇不愿相信,又或者是選擇性屏蔽了這道話語,但還是強行給自己了一個能夠繼續跟隨下去的理由:起碼……對方給了個解釋不是?
比起心中的執拗,變強的渴望在他心中占據了更多的重量。
可就在這時,銀·迦樓羅再次說出了一道令所有人都無法忽視的事情,“他們從來不是背叛者,真正的背叛者只有一人:使徒雅塔萊斯,是那創立了圣國的雅塔萊斯一世,他,背叛了我們。”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差點坐不住了,就連最為穩住的斯維克都忍不住地站了起來,語氣中有些不可置信,“圣主……雅塔萊斯,是背叛者……?我雖然有些不敢相信這件事情是否屬實,但是……但是,聽您的意思,您是見過雅塔萊斯一世,莫非,那時的事情……您曾見證過是嗎!?”
這反應激烈的問題,讓正要說點什么的伊卡洛斯也愣了一下,又下意識回懟道,“你不也在大驚小怪的,什么那時的事情,我都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你還不如問一下教頭,他為啥要說圣主才是背叛者,我可沒聽說過這種荒唐的事情!”
“他說的是雅塔萊斯一世的死亡,究竟是什么原因,不過我估計既然老大說了這種話,那應該跟他口中的背叛有點關系。”奧爾茲似乎也對這個問題有些好奇,也下意識地忽略了銀剛剛說出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