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賭錯了一件事。
砍柴刀鋒利，加上他力氣大，第一時間便將蛇頭斬了下來。
然而即便斷成兩截，大蛇依舊沒有頃刻間喪命，鋒利毒牙咬穿了李凡肩膀和脖子之間的斜方。
不過好處也是這條大長蟲的強弩之末，李凡一把扯掉耷拉在肩膀上的半條蛇身，扭頭看向傷口，發現已經發紫發黑。
“不好，有毒。”
李凡沒什么野外求生的技巧，但他本能感覺，自己必須馬上尋找一處水源清洗創口，紀錄片上是這么教的，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跟著做總是沒錯。
“水源......好像轉過山坳.....便是一條溪水......”
李凡看完輿圖，抬頭的時候正巧走出密林，撞上耀眼的陽光，一陣頭暈瞬間襲來。
腳下虛浮兩步，他雙手撐住膝蓋，弓著身子狠狠搖了搖腦袋，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這毒......有點厲害......”
話沒說完，兩眼一黑，便直挺挺栽了過去。
傷口處傳來灼燒痛感，而李凡卻是冷的打顫，心臟撲通撲通地好似要從胸腔中跳出來，全身酸軟無力，他現在連動下指頭都難。
“難不成.....這條命就要交代了？可是......有點窩囊啊......”
不甘心的李凡沉心靜念，默想經上的文字，不知道此時運轉靈氣有沒有用，但死馬當活馬醫，總不能什么也不做，就這樣等死。
隨著淡淡白氣在他鼻間進出，身體再度浮現一層金色寶光，暖意逐漸融化僵硬的四肢，最后聚攏在傷口附近，一點一點消解那麻癢之感。
李凡感覺好像沒有那么難受了。
然而雖然暫時吊住了性命，可毒素卻仍舊留在體內，他想要自己動手擠出毒血，可手搭在肩膀上卻是發不出力道。
與此同時，他眼前黑的厲害，耳鳴嗡嗡，腦袋天旋地轉一般，隨時便要暈過去。
“不能睡......”
咬牙已經不管用了，李凡直接咬破舌尖，劇痛讓他暫時清醒，勉力扭頭，看見傷口幾乎已經隆起到了眼前，他知道再不擠出毒血自己還是沒救。
然而正在此時，模糊視線內又出現一條龐大蛇影，盡管看不清楚，但如人一般高度很難讓人忽略。
丹田內靈力頓時瘋狂運轉，李凡積攢起一分力氣，他緊緊握住砍柴刀靜靜等待時機。
可同時頭腦暈眩的感覺也更加強烈，運行氣血雖能蓄力，可毒素也在體內暢通無阻，這法子如同飲鴆止渴，可也好過葬身蛇腹。
“嘶，嘶~~”
眼前更加模糊，甚至一半的區域都已經黯淡下去，李凡索性閉上眼睛，依靠耳力判斷距離。
“嘶~”
“嘶~~”
“嘶......少爺，這有個人。”
嗯？
耳邊瞬間響起一陣腳步聲，李凡睜了眼，卻發現一片漆黑，他已經徹底看不見了。
“.......李小凡？”
“......”
“小凡兄弟，快醒醒......”
“......”
聽見李承元的聲音傳來，李凡心中一輕，但緊握砍柴刀的手卻沒有松開。
感受到自己身體被人托起，嘴巴被捏開，一股清涼液體緩緩灌入。
“此地危險.....先帶他離開......”
約摸著過了半柱香的功夫，李凡感覺身體恢復了知覺，睜開眼發現視力也恢復了大半。
他現在正被人背著，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恢復的緣故，周圍還是一片漆黑。
扭頭看向自己的傷口，依舊腫脹發紫，但隨著靈力持續運轉，毒素已經被壓了下去，李凡拍拍李承元的肩膀。
“放我下來吧，我能自己走。”
冷不丁的一聲嚇了李承元一跳，他回過頭看向李凡，“醒了也不說聲，嚇死老子了！”
從他背上下來，李凡晃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站定身形。
瞧見他這幅樣子，李承元大喇喇說道，“幸好你遇上我，不然就被這里的大蛇給吃了。”
“謝謝。”李凡定了定神，發覺砍柴刀還被他緊緊攥在手里，身上懷中的物件一個沒少，甚至輿圖還被塞進了腰間褡褳里面。
“就一句謝謝？”李承元上前一步，勾搭著李凡肩膀，無意觸碰了傷口，痛的他齜牙咧嘴。
“艸！抱歉啊，老子忘了你受傷。”
李凡咬牙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他擦了下額間冷汗，打量四周，發現李承元帶著自己來到了一處山洞。
這里面十分古怪，整個空間是十分規則的圓形，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借著幽暗的光向前看去，一條道路也沒什么分岔，就這么筆直的通往幽暗深處。
潮濕和腥臊氣息刺撓的李凡不舒服，他擦了擦鼻子，看向李承元皺眉問道。
“這是什么地方，怎么把我帶這來了？”
“你還說呢！”李承元上來拉著他的手向洞穴深處走去，“你剛才都進了小龍窩子里了，要不是老子發現及時，你早就被吃掉啦！”
“小龍？”李凡隨即反應過來，他指的應該是那條大蛇，此時鼻子里面忽然一癢，當即打了個噴嚏。
“兄弟你身上什么味道？踩人尿上了嗎？”
李承元聞言回過頭來，揪著衣服嗅了嗅，“沒有味道啊？”
他向著李凡這邊走來，剛沒走兩步，面色當即一變，“壞了！那小龍追過來了！”
李凡側耳聽了，果真有淅淅索索聲音傳來，加上這圓形洞穴的傳導作用，一點聲響都被放大到極致。
“沙沙......”
鱗片摩擦巖壁發出滲人聲響，鼻間的腥臊氣息更加濃郁，李凡下意識左手握住砍柴刀，右手暗扣下一枚石子，凝目盯著不遠處拐角。
“嘶~~~！”
兩只澄黃色眼睛當先探出巖壁，黑色豎瞳一緊一收，蛇信子吞吐，忽然間一道破空之聲響起。
“砰！”
李凡手中鵝卵石子擦中大蛇一只眼睛，黑暗中爆開一團血霧，改變方向后撞在旁邊巖壁上擦出一串花火。
旁邊李承元瞧了嚇得渾身一抖，“我艸！你怎么還招惹這要命的玩意兒！”
李凡剛想說什么，便聞見一陣腥風撲鼻，隨即手腕一緊，被拉著往洞穴深處跑去。
“祖宗哎！你可闖大禍了！”
“傳說這青蛟坳是一條大蛇妖的地盤，你先前斬了它老人家一條蛇子蛇孫，循著你生人味兒就趕來吃你了！”
“你怎么還不知好歹，傷了它老人家，又連累了老子，唉......”
李凡心中不以為意，“那妖物很厲害嗎？”
“厲害啊！這兩天都吃了好幾個筑基修士了，你說呢？”
李凡聞言一驚，立刻反牽住李承元的手加速向前跑，察覺他掌心冰涼，看樣子的確是嚇壞了。
“怎么不早說！”
“哎？你也沒問啊，還有，慢點兒啊兄弟！”
身后的追趕聲音越來越大，兩人在洞穴里發足狂奔，李凡心中叫苦，自己一出山就遇上這么一個大劫，早知道出門前就該跟著李家奶上柱清香。
筑基修士都被吃了，自己這小小煉氣一階，只怕是不夠它老人家塞牙縫的。
“哎！我艸，沒路了！”
聽著李承元咒罵出聲，李凡也是傻眼，只見眼前洞道戛然而止，的確是沒路了。
他回頭仔細聆聽，感知到那追擊聲越來越近，當即咬了咬牙，拉著李承元躲在一處轉角，示意他噤聲。
“嘶——！”
李凡屏氣凝神，換了右手緊握住劈柴刀，狹路相逢善謀者勝，他打算埋伏對方，打一個出其不意。
人類稱霸這么多年，不能被一個見不得天日的妖物嚇破膽。
“嘶~”
“嘶~~”
聽著蛇信子聲音越來越近，距離已經拉近到一丈之內。
一。
二。
三......動手！
李凡氣沉丹田，磅礴靈力灌于雙足，估摸著大概距離，從藏身處跳將出去。
“嗯？小凡兄弟！”
看見李承元的臉出現在自己刀下，李凡連忙在空中扭轉刀鋒，狠狠劈在一旁巖壁之上。
“李承元？你怎么......”
他心里咯噔一聲，回頭看向剛才藏身之處。
凹陷中滿是漆黑看不清楚，只是轉角微光處，露出來一截纖細蛇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