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軒聞言眼中一道冷光射出,每一個香火修士一生只能修出一條本命大香,他雖不修香火道,但身為司天監大祭酒,卻是十分清楚這一點的。
“足足九十九條人命,你就沒有半點憐憫之心嗎?”
祝軒非常生氣,以他天下行走的身份,眼中早已沒有正邪之分。
只要修士不對凡人出手,行事不過分,他便也不會專門去理會。
然而魔宗的這種做法委實太過邪門,僅僅是為了增強實力便四處獵殺香火修士,奪取他們的本命大香,這殘忍的行為讓一向淡然的說書人動了殺心。
“呵呵,你在跟我說憐憫?”
如千手菩薩一般的辰龍緩步向前走去,他一指點出,祝軒腳下的地面瞬間塌陷下去,“眾神高高在上,收取天下萬民的香火供奉,日子倒也過得滋潤。”
“可百姓困苦難活,賊天道更是荒誕可笑,居然設下六十歲歸葬大限。”
“祝監大人!在這樣的天下討論憐憫,你不覺得可笑嗎!”
祝軒望著一步步踏來的辰龍,神色變的有些不自然,這世界雖表面太平,可總是有諸多問題。
不然當年那個人,也不會選擇走上那樣的一條不歸路。
“回答我!”
辰龍不疾不徐走到祝軒面前,二者的距離已然不足一丈。
此刻他的氣息攀升至頂點,周圍鼓蕩的真罡撕碎空間的同時又修補的完好如初,望著這宛如魔神一般的存在,祝軒竟有些心顫。
“不好!被他破了心境圓滿,此戰恐怕不吉......”
瞧出完璧之心起了漣漪,辰龍心中一喜,卻不敢表露出來分毫。
這種境界之間的戰斗,稍稍有一絲差池便是身死道消的局面,于是他大袖一揮,從身后的圓盤中拔出一支寶劍形狀的大香,持作武器,向著祝軒的心口刺去。
“小小說書人,妄圖教化人心,可笑可笑!”
“祝軒大人,實話告訴你,我自真正踏入修行二十載,所悟得的真理唯有一條。那便是......”
“想要改變這時代,唯有血與火!”
聞言,祝軒心中旌旗搖動,那大香還未及身前,他便一口鮮血噴出!
“儒教箴言,你,你......不可能僅僅是一個護法!”
原來辰龍先前使出的手段,分明是來自老莊道學,可隨著聚齊九十九支大香,佛陀拈花之形已成。
而剛才擲地有聲的一段質問,卻是用上了學宮的浩然真罡。
此人竟以一己之力融會三教精華,如果這樣還只是一個小小護法,那魔宗之主還了得?
“涼山宗,涼山宗.......”
“難不成......是,是那個人!”
祝軒道心轟然崩碎,寶劍大香噗呲一聲直直插入他的心臟,竟是連半分抵抗都沒有。
然而天下行走并不是白叫的,縱然他道心有暇,身受重傷,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是后來者可以輕易碰瓷的。
只見說書人面容猙獰,一把折斷心口處的劍香,周身釋放出一股黑炎。
辰龍眼尖,瞧見這黑炎所過之處將空間都盡數焚毀,心知自己也難以處理,于是快速飛退幾步。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這里是他的墓,是他的遺冢,他明明都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啊!”
說書人狀若瘋癲,一聲驚天怒吼震得偏殿隆隆作響。
“儒家的偽君子,道家自私自大,佛陀閉眼妖魔遍地,這世間已經荒蕪.......”
“你騙我,說!你究竟是誰,和那大魔有什么關系!”
說書人張開五指,黑炎瞬間在辰龍四周縈繞飛舞,他【禁錮】道基連連催動,卻是并不能阻止身邊空間被無邊黑暗吞噬。
就在他的身體即將接觸到這無解的黑炎之時,說書人身影原地消失,下一刻竟突破了辰龍本命大香布下的結界。
祝軒已經冷靜下來,一把抓起這位魔宗第一護法的領口,陰沉地說道。
“告訴我,他在哪里!”
一連催動了數個道基,然而在祝軒強絕的修為壓制下,這些根本不起作用,辰龍不覺心中苦嘆,香火道基終究乃是小術,比不得這說書人扎扎實實的修行。
就這樣被他抵在墻頭,辰龍的后背緊緊靠在山巖,盯著對方發紅的雙目,正沉思脫身之計的時候,忽覺后背有異動。
心中了然一切,他順勢笑了笑,斂去所有的本命大香,只留下蟠龍神香。
“凝香道基,【禁法】——鎮殺!”
凌駕于香火道韻之上的規則之力傾瀉而出,作用在祝軒身上的瞬間,將四周黑炎都壓了下去。
感知到對方的修為正在飛速下降,辰龍歪頭笑道,“祝監大人,送你一份大禮。”
“嗯?”
心中疑惑的同時,祝軒抓著他領口的手不禁松了下,眼瞳微微收縮,看見一個黑乎乎的圓洞從山巖后面緩緩推出,刺鼻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面鉆。
“這是......不好!”
察覺到危險的說書人再想躲避已經晚了,只聽一道混不吝的聲音從巖壁里面傳出,“天干物燥,不要玩火!”
轟!
隨即一股強絕的力道帶著灼熱的溫度迎面而來,眨眼白晝一般的火光過后,辰龍揉了揉被震的有些發聾地右耳,一腳蹬飛了說書人那無頭的身體。
“成了!嘿,還真成了!”
戌狗牽著老黃狗從山壁中走出來,火炮的半個炮管子還留在墻中。
“老大,您這法子行啊,這天下行走就這么被我們獵殺了啊!”
辰龍也是一陣虛脫,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微微喘著粗氣,過了會兒,才看向狗護法問道。
“那邊怎么樣了?”
戌狗聞言連忙說道,“平地里殺出來一個小子,這人我見過,是李承元少爺的跟班兒。”
“之前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卻是隱藏實力,現在正打的那十位抬不起頭呢。”
他語氣輕蔑,似是在邀功一般。
辰龍聞言瞥了他一眼,沒有在意他的態度,深深吸了口氣,從地上站起身子。
“走,過去看看。”
就在二人離開這里的時候,一道輕微的嘆息聲從遙遠的北方傳來。
“唉......”
“天地萬法,不出此間,時光溯洄,猶在此列......”
說書人的手指,動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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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距離主殿有些距離,不過在戌狗的穿墻過石的道基之下,二人很快便抵達了那巨大的石門之處。
“老大,你看這幫人......”
戌狗話說到半截戛然而止,辰龍趕到之時,正看見李凡手中庚金劍削在了子鼠的脖頸。
他倒提著他的腦袋,站在巨大石門之前。
宛若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