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瑯派出的人放聲大喊。
一時間,叛軍全都聽到了。
頓起騷亂!
見此情形,羊桓來到李瑯跟前感慨道:“此計甚妙啊,攻心,使其自亂!”
“但也不是絕對穩(wěn)妥的,如果郝散很得人心的話,一旦讓他調(diào)動起軍心,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態(tài)與我軍拼死一戰(zhàn)的話,還是要損不少兵的。”
“唉,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羊桓先是輕嘆一聲,而后以一副教誨的口吻說:“若一味追求以最小損失的打贏,只求穩(wěn)不冒險,也可能會被敵軍出奇制勝。”
羊桓所言有理,李瑯并未說什么,心中默默記下了。
…
話分兩頭。
李瑯這邊得以休息片刻,而叛軍內(nèi)部可就亂了。
起初是騷動,隨著時間推移,也從幾個人的騷亂演變成了大規(guī)模動亂。
郝散已經(jīng)控制不住局面了。
親兵都在前面防守,沒人保護。
郝散想跑,但被身人蜂擁而上。
亂拳往身上招呼,還不知郝散死活呢。
幾個人就因為爭功而互毆了起來。
這就是李瑯最想看到的結(jié)果,你們越亂越好,最好都打殘。
李瑯穩(wěn)坐后方,靜觀其變。
李瑯不急不躁,不慌不亂,自始至終的鎮(zhèn)定,也讓讓羊桓暗暗贊嘆。
能做到如此穩(wěn)的可不多,哪怕是他在戰(zhàn)場上遇到事也會忍不住慌。
其實李瑯心中也很急,只是不能表露出來,主帥都急了,都慌了,那麾下人只會更亂。
李瑯穩(wěn)而不亂,叛軍倒是越來越亂了。
隨著時間流逝,叛軍因爭功互毆所波及到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們大多數(shù)都是最早跟著郝散在谷遠反晉的人。
都是一個地方的,有的還是親戚,不少人都開始紛紛喊自己親戚對著干。
也正因都是親戚,也導(dǎo)致參與進去的人越來越多。
一時間,除了前頭那些郝散派出頂住晉軍的親兵外,其余人都在亂戰(zhàn)。
而那些郝散的親兵其實也是郝散的親戚們,他們沒參與進去是因為不知道后方怎么了。
等到得知郝散已經(jīng)死了的消息后,也不管晉軍了,全都參與進了亂戰(zhàn)。
這會,天色已黑。
蒙蒙細(xì)雨也已經(jīng)停了。
前方來報:“稟刺史、將軍,叛軍大亂。”
聞言,羊桓看向李瑯。
李瑯未動,淡淡道:“不急,繼續(xù)探,盯著即可。”
“唯!”
不多時!
又有人來報:“稟刺史、將軍,叛軍死了不少人。”
“欸,伯玕。”羊桓提醒道:“敵軍大亂,還死了不少人,可以出手了,趁此動亂,終結(jié)亂局,可趁勢全殲,也可趁勢俘獲叛軍。”
李瑯反問那人,“敵軍可還在亂?”
“還在亂。”
“那就加把火,繼續(xù)喊話,誰能獻上賊首,原有功不變,我再賞百金!二十匹布。”
“唯!”
“伯玕。”待那人走后,羊桓問:“你是想讓他們自相殘殺?”
“如此不好嗎?”李瑯反問。
“還真不好。”羊桓心有疑慮道:“如若一直不管控動亂,若是驚擾我軍可就不妙了。”
“再后撤一段距離,我軍離得遠,不會受到波及,把缺口守住,待來日天亮,收拾亂局。”
羊桓遲疑了一會,而后點頭:“好吧,我就陪你賭一次!”
正好天色徹底黑下,叛軍也無心關(guān)注外面晉軍的動向。
無形中,包圍圈已經(jīng)形成。
白天李瑯沒徹底圍死是怕郝散以此激勵士卒,導(dǎo)致他們殊死一搏,兵法云:圍師必闕。
但現(xiàn)在情況不同了,叛軍首領(lǐng)不知死活,其余人亂成一團,就是圍了他們也不明情況。
李瑯一夜沒合眼,就在軍中和將士共患難。
這也得以讓軍中將士心安。
叛軍那邊打了半夜,直到后半夜方才停下,待到翌日天亮。
李瑯軍才看清叛軍中發(fā)生了什么,尸橫遍地。
還能走路和說話的只剩五人了。
···
羊桓見此場景頓感頭皮發(fā)麻。
李瑯派人去查看敵情,不多時那人歸來,并說:“稟刺史,將軍,叛軍確實只剩這么多人了,還問什么時候能拿到獎勵。”
聞言,羊桓看向李瑯。
李瑯則是對左右下令。
“派人通知柳興和李矩,收縮陣線,防止叛軍有詐,先派一部分人試探性靠近,如有意外立即撤退。”
“唯!”
兩人往兩側(cè)跑去,分別通知柳興和李矩。
李瑯和羊桓也帶兵往前行進。
確定叛軍確實沒異動后,李瑯大喝:“既已歸降,為何還不出來?”
里面的人有氣無力回答:“我們沒力氣了,郝散昨夜被亂軍殺死,尸體就在這,將軍稍等,我們這就出去。”
聽這語氣,不似裝出來的。
“伯玕。”羊桓也從聲音判斷出叛軍確實沒力氣,并對李瑯說:“贏了,而且損傷達到了最低。”
昨晚羊桓就粗略清點了一下?lián)p傷。
傷亡將近八百,戰(zhàn)死兩百人余下皆是傷者,都是昨天李瑯沒來時造成的損傷。
“刺史,戰(zhàn)后統(tǒng)計好戰(zhàn)死士卒的身份,撫血金不可少。”
軍中或是議論正事時,稱職務(wù)。
“放心吧,這種事我有經(jīng)驗。”
羊桓是有經(jīng)驗,西陵之戰(zhàn)后的傷亡就是他統(tǒng)計的。
不多時,還能動彈的叛軍抬著郝散的尸體來到了晉軍面前。
跪地請降。
李瑯審問幾人,羊桓則是命人去到尸體堆里善后,還活著的抬出來。
還要負(fù)責(zé)善后,尸體堆著不管,加上還有大水,頂多兩天就要發(fā)病。
這個事也是刻不容緩的。
那邊羊桓熱火朝天的處理善后工作,李瑯則通過問詢得知,叛軍原本確實有一萬多人。
但在來平陽郡的路上就死了不少,這些天又餓了不少,全都被郝散就地掩埋了,還有些…就不提了。
在昨日未開打時,就剩不足六千了。
提起郝散他們就是極為憤怒,主要是郝散私藏糧食,看著人餓死都不管,還讓他們?nèi)コ阅切ぁぁ?
但只有郝散那些親信吃了,也是郝散逼著他們吃的。
同為匈奴人,都忍不住對郝散大罵一頓。
李瑯聽的也是直皺眉。
史書上最驚駭?shù)淖帜^于,人相食。
聽完他們的敘述,李瑯強忍著不適,繼續(xù)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