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軒面色凝重，急切地追問。

“父王，究竟是何秘辛？”

陳昭烈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先皇曾有一夢，夢醒后，他下令于天下尋找身懷九天破妄骨的孩子。”

他意味深長地看向陳軒，繼續說道。

“然而，大寧上下，無一人符合此特征。”

“至于先皇此舉的用意，無人知曉。”

“直到先皇臨終前，對當今圣上留下一道口諭：若遇天生九天破妄骨的孩子，非皇室血脈者，必除之。”

“反之，悉心栽培，以保大寧江山千秋萬代。”

聽完敘述后，陳軒心中一凜。

先皇，正是自己的曾祖父。

他老人家究竟是夢見了佛祖，還是神仙？

一個夢竟然都如此當真？

這古代人還真夠迷信的。

不過話說回來。

自己身懷九天破妄骨與萬法悟心藤，也確實有些逆天。

陳軒摸著下巴，低聲言道：“這意味著，有人視我為絆腳石，才會想盡一切辦法至我于死地……”

他突然抬頭，直視陳昭烈，“父王，譽王是否有爭儲之心？”

陳昭烈并未立即回應，而是一臉驚駭。

一個六歲孩童，僅憑只言片語，便能洞察更深一層，其心思之敏銳，令人咋舌。

驚駭之余，他心中也生出一絲不安。

陳軒年僅六歲，便已在武道與琴道上展現出非凡天賦，且心思細膩異常。

若是待到其成年，將會是何等驚世駭俗的存在？

此刻，陳昭烈似乎有些理解先皇臨終前的遺言。

他輕輕撫過陳軒光溜溜的小腦袋，眼中流露出無盡的慈愛，隨后緩緩說道。

“譽王站在太子一方，而我則是支持三皇兄的。”

“這么說，真正對孩兒下手的很可能是太子？”陳軒急切地追問。

陳昭烈微微頷首，“根據你剛才的描述，我推測應是太子授意，譽王動手。”

陳軒聞言，瞪大了雙眼，心中驚駭不已。

糟了！

這下可麻煩了。

太子身為儲君，地位顯赫。

盡管父王在助三皇子與太子爭奪儲君之位，但勝負難料。

萬一失敗，等太子順利登基，自己恐怕難逃厄運。

這可怎么辦？

猛然間，陳軒想到了先皇留下的口諭。

不知當今圣上，也就是自己的皇祖父，對自己是何態度。

于是，陳軒連忙問道：“父王，皇祖父是否知道孩兒遭人下蠱的事情？”

陳昭烈微微頷首，“他自然已經知情。”

接著補充道：“當時你皇祖父極為震怒，下令錦衣衛徹查此事。”

“他還親自擬旨，請廣智禪師出手救你。”

聽聞此言，陳軒懸著的心放下不少。

還好，還好。

圣上看重自己就好。

不然，他有那么多的皇子皇孫，根本不會注意到自己這個小角色。

顯然，圣上還是遵從了先皇的遺命。

如此看來，自己尚有機會周旋。

陳軒緊接著問道：“父王，孩兒斗膽再問，您覺得三皇子勝算如何？”

陳昭烈一聽，立刻明白了陳軒為何有此一問。

他心中五味雜陳，哭笑不得。

因為他感覺自己不是在和兒子交談，而是在與手下的謀士討論局勢。

有這樣一個近乎于妖的兒子，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畢竟，過于出眾往往會招致災禍。

陳昭烈無奈一嘆，“三皇子有虞貴妃和大將軍倪錦龍全力支持，加之太子失德，常被朝臣非議，皇上對他也多有不滿。因此，目前三皇子的勝算大約有五成。”

陳軒聽后，心中稍安，小腦瓜子迅速轉動起來。

五成勝算，已經足夠。

只要自己能夠親近皇祖父，獲取他的寵愛，至少能再增兩成勝算。

而且，皇祖父才四十多歲，自己有的是時間去謀劃。

只是自己目前真正是山高皇帝遠。

必須想辦法先在皇祖父面前混個臉熟。

于是，他小聲對陳昭烈說：“父王，皇祖父是否知道孩兒體內的蠱蟲已經解除？”

陳昭烈答道：“為父并未聲張，你皇祖父曾兩次詢問你的近況，我都說崇遠禪師正在全力為你鎮壓蠱蟲。”

說完，他疑惑地看著陳軒：“你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陳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認真地問：“父王，您覺得皇祖父得知孩兒蠱蟲已解后，會有何反應？”

陳昭烈雖不明所以，但還是回答道：“他肯定會龍顏大悅。”

陳軒接著問：“那他會來看孩兒嗎？”

“軒兒，你……！”

陳昭烈似乎明白了陳軒的意圖，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陳軒輕輕點頭，鄭重地說道。

“沒錯，孩兒想以身入局，爭取獲得皇祖父的歡心。”

陳昭烈緊緊盯著陳軒，他已經無法再用言語來形容這個與眾不同的兒子了。

這孩子心思縝密，步步為營，更是有著超乎常人的膽識和謀略。

陳昭烈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下心情，說道。

“近日有外國使團來訪，你皇祖父可能無暇見你。”

陳軒略作思索，說道：“那請父王帶孩兒入宮，向皇祖父請安。”

陳昭烈權衡利弊之后，點頭同意：“也好，你已近兩年未見你皇祖父，且蠱蟲之困已解，確應向他稟報。”

陳軒聞言，恢復天真模樣，眨著大眼睛笑道。

“父王，那我們今日就出發，我先回禪心蓮苑向師父道別。”

見狀，陳昭烈無奈點頭，拉著陳軒返回禪心蓮苑。

……

“你說什么？你要去京城？”

宮自在眉頭緊鎖，凝視著陳軒，沉聲問道。

陳軒笑著回應：“師父，我在寺里快兩年了，還未向皇祖父請安。最多半月，我便返回。”

宮自在臉色稍緩，但仍冷哼一聲。

“千萬別，你快多走幾日吧，老夫也好清凈幾天。”

陳軒湊上前，拉住宮自在的袖袍，笑道。

“那可不行，太久不見，徒兒會想您的。”

宮自在瞥了他一眼，揉了揉他的小光頭，語氣變得溫和。

“去吧，路上小心。”

“是，徒兒遵命。”

隨后，陳昭烈與宮自在告別，并向廣智禪師和崇遠大師簡短說明情況后，父子二人離開了雷音天禪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