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段長林指著姜黎，一臉看傻子的表情。

“以前覺得你有超出同齡人的成熟，現在看還是太年輕了。”

“別人哄幾句你就答應了？”

“有錢沒地方使了？”

姜黎看著段長林痛心疾首的嘆息，笑而不語。

要是擱十幾年后對方八成就要罵自己“小心老了買保健品”。

不過老段這么說也是關心自己，姜黎也覺得正常。

畢竟《心迷宮》劇本還沒出來，齊裕坤又不是個口才好的人。

講的故事是挺獵奇，但也看不出有什么市場前景。

段長林喝了口茶，語重心長：“電影圈可是水最深的地方，你哪怕投資個電視劇都不至于全打水漂。

“可惜昨晚飯局上你答應的太快了，我也不好救場。

“算了，反正你投的也不多，花錢買個教訓也好。

“想演電影倒也正常，哪個演員不想演呢？

“以你現在的情況，運作運作也不是演不上，何必要搭這個冤枉錢呢？”

姜黎也連忙道自己一時沖動，確實答應的太快了。

對于《心迷宮》的投資，事先夸口沒有意義。

而且段長林其實說的也沒錯。

要論現在娛樂圈最廟小妖風大的地方，非電影圈莫屬了。

廟小，但地位高。

有第七藝術的美譽。

是被上升到意識形態，具有代表性的文化產品的層面上的，也是被宣傳口極為重視的行業。

因此不僅上面的婆婆一層又一層，下面的水也深不見底。

煤老板都畏之如虎。

姜黎要不是有前世記憶和《小蘋果》換來的京圈資源，也不敢在現在就投資電影。

段長林心下微微搖頭，看出了姜黎沒聽進去。

反正這小子有《小蘋果》這座金山，吃幾個教訓也能讓其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不過看來還是得找個能管的住的人。

雖然對方算不上他的學生，但畢竟給他和他的Turkey Studio音樂工作室帶來了巨大的利益。

即便大部分都會被母公司京視中心拿走，但音樂工作室也能落不少好處。

知恩圖報，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置之不理。

娛樂圈里這種被一時的成功沖昏頭腦走錯路的年輕人太多了。

想到這里，段長林轉過話題：“你的個人工作室不是馬上準備好了嗎？跟星娛解約后也該找個新的經紀人了，別告訴我你要讓那小胖子當你經紀人。”

姜黎搖搖頭：“正為這事發愁呢。”

張禹壕畢竟太年輕了，經驗和能力也需要鍛煉。

實際上在他看來張禹壕其實不太適合經紀人這個角色，馬上要成立的工作室也有其他位置來安排小胖。

“天橙的王景華聯系過我。

“但她好像跟天橙鬧了矛盾，天橙娛樂沒同意。”

王景華此時已經有內地第一經紀人的稱號了，人稱華姐。

不過姜黎對錯過王景華也沒有多少失望。

對方此時帶的藝人太多了，姜黎雖然對王景華的邀約多少有些受寵若驚，但他也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咖位很難受到重視。

而且他也知道王景華很快就會離開天橙，自立門戶。

姜黎又有個人工作室，不可能加盟王景華的公司，恐怕也很難有資源和精力分給他。

段長林笑道：“那正好，我倒想向你推薦個朋友，前幾天我還跟她提起過你。”

姜黎一聽段長林說出的名字，有些驚訝：“她能同意做我的經紀人？”

“嘿嘿，你讓京視中心王總出馬，她自然會給個面子，不過能否同意還得看你的表現。”

姜黎馬上醒悟了過來，是啊，自己現在可是京圈的人了。

看在《小蘋果》的份上，只要自己提的要求不太過分，京視中心都會盡力滿足。

之前要不是他決定要成立個人工作室，京視中心已經聯系好要推薦他簽約大名鼎鼎的海潤了。

起碼在現在這個時代，海潤在業內的地位可是要遠超過星娛的。

……

京視中心樓下的一家咖啡店。

姜黎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無論前世今生，都享譽業內的經紀人——常紀虹。

帶著眼鏡，頭發梳的整整齊齊，不像經紀人，倒更像是中學老師。

還是擔任班主任的老師。

而這位“班主任”旗下有蔣文儷、劉曄、孫邐等藝人，不少藝人甚至是她親自挖掘、一手捧紅的。

不過讓她能夠享譽業內的不僅是帶出的明星，還有其審視劇本的過人眼力和獨特的行事風格。

“造星不靠炒緋聞”是這位“班主任”最獨特的原則。

她旗下的藝人上熱搜頻率極低，甚至在沒有作品要播映的時候基本處于隱身狀態，頗有些好萊塢黃金時代影星經紀人的風范。

哪怕等到十幾年后，仍舊固執己見。

這也讓她飽受爭議，圈內許多人都覺得這是一個早已跟不上時代發展，觀念過于守舊的經紀人。

而在姜黎打量這位傳奇經紀人的時候，常紀虹也在審視著姜黎。

姜黎甚至有些回到了學生時代的錯覺。

他相信任何人被常紀虹看上一眼都會不由生出強烈的局促感。

姜黎心里擦了把冷汗，常紀虹笑了笑，之前那種嚴峻的審視也陡然消失不見。

“我過去帶的藝人中從沒有你這個風格和路線的。”常紀虹開門見山。

姜黎微微點頭，這確實是實話。

常紀虹的藝人都是走演員路線的，女藝人以青衣為主，男藝人也大都是典型的實力派演員。

姜黎這種偶像歌手看起來確實跟常紀虹八竿子打不著。

“不過我之前跟鄭導打過電話，他說你是他見過的在這個年齡段最有靈氣的演員。”常紀虹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不是鄭導這番話，哪怕王總再怎么拜托我也不會同意今天的見面。”

姜黎恍然，難怪常紀虹答應的這么快，原來還是看上他在表演方面的“天賦”了。

常紀虹嚴肅道：“如果我做你的經紀人，我對你的規劃將來是要往演員這個路線走的，你能接受嗎？”

不等姜黎回答，常紀虹又道：“當然，我知道你的偶像身份，所以在音樂這方面我不會隨意干涉，但你的一切決定都要跟我商量。”

姜黎沒有怎么猶豫就點頭認可。

對他來說，歌手的身份只是輔助角色。

從創作的角度看，現在是2010年。

周杰輪、陶浙等天王的大部分經典歌曲都已經面世了，他也抄不了。

其次，華語樂壇未來也確實是向下走的，這個趨勢是無法扭轉的。

演員的時代即將來臨。

常紀虹露出笑意，仿佛又在瞬間從班主任變為了慈祥的長輩，讓姜黎在驚嘆之余暗自松了口氣。

從穿越以來，他還真沒見過能在氣勢上，在交談主動權上壓過他的人。

從始至終，節奏都掌握在常紀虹手中。

不過事實上，這也確實是一次常紀虹對他的面試。

“老段跟我說你投了個電影項目，不錯！”

姜黎挑了挑眉，這還是第一個贊同他投資電影項目的人。

“我不知道你這首《小蘋果》能火多久，我也不認為這首歌能火太長時間。

“但我可以肯定，一旦這首歌過氣。

“京視中心從中拿不到太多利益的時候，就是拋棄你的時候。”

姜黎心中一動。

現在局面一片大好，之前星娛對他的威脅也被化解。

他內心中也不是沒有一點放松和飄飄然。

雖然對方掌握的信息不夠，現實未必有常紀虹說的那么嚴重，但這番冰冷直接的話確實像利刃一樣鋒利凜冽的點醒了他。

“你可能在潛意識中也意識到了，所以想要趁勢頭正熱一步踏進電影圈。”

“雖然太過急躁，但這番決斷和行動力是我欣賞的。

“有現成的靠山不用就是傻子。

“在這個圈子，機會往往是一閃而過的，錯過了合適的時機，就很難挽回了。”

常紀虹話鋒一轉，語氣中帶著自信：“我不是浪費璞玉而不知雕琢的人，只要你真有鄭導說的那樣的天賦，我有信心讓你成為比肩周訊、劉曄那樣的電影明星！”

姜黎聽著對方信心十足的話語，心中不由一喜。

不是因為沒有常紀虹，他就成為不了所謂的電影明星。

而是他終于確定，常紀虹對他的看好達到了會為他動用真正資源的程度。

常紀虹過去的海潤的頭牌經紀人，掌握了堪稱國內最強的電視劇資源。

而前不久，其又剛剛離開了海潤，加入了興美！

興美傳媒正是京圈頂梁柱，也是國內影視行業的頂尖巨頭。

旗下有排名前三，將來更是能達到第二的興美院線。

也是國內最大的影視制作及發行公司之一，堪稱行業巨鱷。

姜黎想要涉足電影圈這個深水區，興美這樣的靠山當然是求之不得的。

有常紀虹的全力支持和牽線，姜黎有把握再給即將成立的工作室拉來一個新股東。

他個人工作室的最后一塊拼圖也能徹底就位。

畢竟京圈是個范圍很大的概念。

將來《心迷宮》制作完成，電影的發行仍舊是個大問題。

即便是京視中心也未必能出多少力。

他不可能接受《心迷宮》和前世一樣的零宣發。

——實際上前世齊裕坤在拍完《心迷宮》后也遲遲不能過審，更找不到上院線的機會。

足足耽擱了兩年多才搭上了同屬京圈的“太和娛樂”。

這才順利過審并且得以發行。

一百個電影項目，可能只有十分之一能順利拍完，又只有十分之一能在兩年內順利過審發行。

拍完電影和什么時候過審，以及過審后什么時候上映完全是三個不同的概念。

哪怕過審了仍舊積壓三五年甚至更久都無法上映的情況都數不勝數。

大眾只能看到大公司出品的院線電影，卻很少能看到那些沒有什么背景的，拍完電影后兩三年甚至更長時間都無法發行的小項目。

姜黎可受不了辛苦拍完一部電影，等兩三年后才能上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