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來到外面的時候，溫蒂正和女人說的那樣坐在門口臺階上。

她兩手抱住雙腿然后再用下巴抵住膝蓋，雙目無神地望向前方。

那是一條熟悉的水的顏色發灰色的河流。

顯然這個地方距離他們的“事發地”并不遠。

“……”

當聽到開門聲，溫蒂無神地回頭看了李昂一眼，然后又重新把頭轉了回去。

“抱歉，我來晚了一步，”女子一手扶著門框，向二人道：“殺死你父親的是一種不算太高端的‘駭入’手段。換句話說，動手的人是一名網行者，不過你的情況我就不知道了?！?

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李昂，有些無奈說道：“我沒有在你的身上找到任何神經端口，可是你的情況卻和溫蒂的父親非常像。唯一的不同點在于，你的身上沒有一把槍?！?

“抱歉……我也不知道當時到底怎么了?！崩畎嚎嘈α艘幌?。

“是嗎，所以你們到底惹到了什么人？”女人問道：“要知道對他采用的這種手段雖然簡單，可也不是誰都能夠做到的。”

“是蒲公英公司的人。”溫蒂背對著兩人，低聲說道：“我們本以為就要逃掉了，可是……”

蒲公英公司的大眾形象一直很好，不過女子聽到之后反而沒有太驚訝：“所以你們為什么會惹到他們的人？”

“我也不太清楚……”溫蒂低聲道：“我的父親一直騙我說他在公司里面上班，詳細狀況我也不太了解?！?

李昂則是略知一二，于是他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簡單和對方說了下。

“……原來如此。”女子點點頭，似乎已經讀懂了一切：“看來你的父親和那位蒲公英公司的人都是新手——或者只有你的父親才是那位新手。”

“你的意思是？”

李昂的語氣變冷了一些。

“不要著急，外地人，我的意思是通常情況下他們兩者之間還會有另外一個人介入——中間人，”女子瞇了瞇眼睛，繼續說道：“他們不僅會負責派發委托任務、建立聯系同時還會負責‘兜底’。當然這種機會往往也只有最多一至兩次而已?！?

溫蒂低聲說道：“我好像想起來了……之前在街上行走時，有時便會常常聽到一些邊緣行者談論關于哪邊地區的中間人比較適合新人什么的?！?

“沒錯，雖然我無意中傷你們，可是這次……確實是你的父親‘不夠專業’了，”女人保持著同樣的姿勢道：“——順帶一提。哪怕你們有一天真的必須要和公司合作，那么‘蒲公英公司’這個對象的優先程度最好還是排在最后面?！?

“我明白了……還有，謝謝你當時救了我們。對了，我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李昂發現是自己誤解了對方，于是便認真地向對方做了武僧禮節。

這不免讓女子甚至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不是，啥情況？超夢演員可都沒他這么專業，所以他是那種……拍電影的？

“愛麗絲?！迸佑行擂蔚仨樍隧橆^發，回答道：“不過下次記得不用這么客氣。我救你們是因為我剛好住在附近，而且還是剛好吃飽飯散步的時候遇見?！?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想要向你這樣表達感謝?！?

李昂堅持回答道。

他深刻了解不管是奧瑞克大陸還是T城，像愛麗絲這樣的人其實都……等等，愛麗絲！？

李昂突然想起自己離開白日夢酒吧時，遭遇TCPD詢問的那一幕。

……會是重名么？

“你說你叫……愛麗絲？”

“對，怎么了？”

愛麗絲看了李昂一眼，問道。

“我曾聽TCPD說……你拿走了一份機要合同。”

為保穩妥起見，李昂沒有向對方透露太多，不過愛麗絲聽到之后，卻是直接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不錯，她就是我，沒想到TCPD還挺負責的，哈？但他們估計不會想到柑橘摩天樓那邊的房間只是我租的房子?！?

“所以這里才是你平時居住的房子？”

李昂問道。

“算是吧?；蛟S可以稱得上是‘安全屋’？”愛麗絲道：“不過現在TCPD那邊估計已經不再進行調查了。畢竟一方面他們可沒有什么足夠的活動經費，另一方面公司的人也不可能真正把任務交給他們?！?

“至于藤原集團么……”愛麗絲道：“現在那份機要合同已經通過中間人順利出手了，他們不可能再查到我這里——這也是有中間人的好處?！?

“所以我現在在這里十分安全。”

正在這時。

“……愛麗絲姐姐?！?

“怎么了？”

“可以再幫我們一個忙嗎？”溫蒂輕聲道：“我想要親手安葬父親。還想要向鬼火幫的人算賬——我沒辦法和公司的人作對，但是當時那些鬼火幫的人嘲笑時的表情我忘不了?！?

愛麗絲思考了一會兒，不過最終她還是沒有提醒對方明明那伙兒人早就已經被她給做掉了。

“行，那么我們得一步一步來，”愛麗絲道：“先安葬你的父親，他的遺體被放置在我的這間屋子的后院里的敞篷車上，然后我們再進行‘復仇’的事兒?！?

“好的。”

溫蒂低聲說道。

“嗯，你能接受就行，鬼火幫的人平時喜歡在晚上出沒，現在我們去只會撲個空，”說著，愛麗絲的語氣逐漸放緩了些：“還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

“你可以陪在我們身邊，但是必須聽我的指揮。”愛麗絲道：“如果你答應，那么我才會帶你一起去?！?

溫蒂輕輕點了點頭：“嗯，我會的?！?

“行，那就沒問題了，”愛麗絲走上前摸了摸溫蒂的頭，問道：“對了，你呢？”

李昂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當然，我也會跟著一起?！?

不論怎樣。

盡管現在原因未明，但李昂都絕不可能允許自己在昏迷之后權當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或許當初自己沒有昏迷，博朗還有救。但，是的，那僅僅只是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