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自信的前提，是文化自知。”

這本是氫氣視頻里說過的話，樓滿卻是想到了自己，自信的前提是自知，對了，我為什么迷茫，沒目標？大學談一段茉莉花般的戀愛，分流到信計專業，寫完《燦燦溫陽照海棠》，我好像，不缺目標，那我迷茫的干什么？

隨之而來的，是往昔埋下、今朝萌發的種子。

為什么我會同時有對自己天才的自信，和比賽時的自卑呢，這莫非正是，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

為什么我總覺得我失敗的人生也挺成功的，也許，我用自己的經歷，證明了我輸掉的辯題，失敗于取得成績，成功于獲得成長，恰恰是逆境更讓人長大。

那么，庸才，天才呢？是真理醫生的那番話嗎？“天才們漫步繁星，凡庸卻連一處腳印也無法企及，可失敗的人生同樣是人生……”

我的不堪，那個音樂老師的問題，我為什么要不堪？唱歌，我現在慢慢練唄。

說起被老同學集體罵，能不難受，能不痛苦嗎？可，解釋解釋，原先討厭我的，仍他們討厭去吧，之前關系好的，解釋了之后，貌似也沒什么。

爸媽現在也對我好了，是我要走了嗎，還是說他們打不過我了，哼，過年我要早點回去，嚇嚇他們。

……

風淺淺地吹來，舒緩，潤人，樓滿找到了自己創造的答案，她選擇了解自己，想自己敞開胸懷，接受遺憾滿滿的過去，敬，不完美的明天。

原來，已經很久很久了呀，從思索中走出的樓滿，伸了伸腰，心情從未如此好過，她哼著歌，拎著隨意收拾有洗浴用品的籃子，到了浴室，“哦，又忘了帶卡，冷水澡吧，呀，是有點冷，嗯，挺刺激的。”最后，樓滿蹭了隔壁剛關的花灑，用參與的熱水暖了下身子，走回寢室，一杯熱茶，暖呼呼的喝下，喜歡的音樂在耳邊響著，從家鄉回來的蔣司分給了特產臘腸，除了有點咸，樓滿就著茶，一口下去，嘴里滿滿的都是肉，幸福啊幸福。

隨后，整了整白天里找秋天途中拍的照片，沒有燦爛的晚霞，但存了不少有意思的，被偷拍起飛的小鳥，剛好下落的蝴蝶銀杏葉，騎車駛過的同學恰好到了鏡頭中央……樓滿將它們拼作自己的第一個九宮格，想了首打油詞，和了上去。

南鄉子·挽美人

桂林花霧里，佳人倚樹自嘆息。

非怨水木山無情，

天命，怎教天公慧眼明。

愁來泊舟行，隨江歸去漸無形。

癡人鞭船急追尋，

不群，夢熏遙望似屈君。

這么草草的發了自己十月份的第一條朋友圈后，樓滿翻著，看到大家一邊曬著家鄉的美好，一邊吐槽回校的艱難，趕飛機的文陽，火車轉高鐵的玉山，還有，那是飛暢，他也寫了首詞，好像，也是贊頌秋天的，很快，樓滿給其他人點完贊后，返回到北大才子這里，細細品讀他的詞：

蝶戀花·秋思

霜飔漸至清商微。

夢里貪身，夢外雙玉垂。

佳人不寐知念誰。

燕煙伴雪晚風回。

夜半寒笙入枕帷。

舊恨如水，新恨碧凝堆。

一朝新辭浮云軌，

千年萬里不思歸。

唔，看不懂，明白靠自己的學識解讀不了的樓滿，快快請出了AI，讓它給自己翻譯翻譯，他很痛苦嗎？記得上次分開的時候還好好的呀，也沒有考試，真奇怪，總不能又在因為哪個妹妹傷心了吧，不至于吧。樓滿這么想著，全然不知道，今晚，一場風暴在背后醞釀。

夜里，一場無比漫長的煎熬過去，留下了平靜，沒有多么高興，一種單純的平靜，淡然，樓滿愜意的歸入夢鄉，夢里，她張開雙臂，躺在地上，身畔有篝火，眼前是星河，溫暖取代了寒冷，柔和戰勝了瘋狂，樓滿第一次期待著第二天的到來，不是因為明天會有多好，而是她足夠滿意今天，滿意今天的自己。

那么，暗流涌向何處呢？國慶假期里，京雨在燕園的人脈給他發來了一個視頻，視頻里，樓滿陪著飛暢，并肩走著，談笑風生，悠哉模樣。當時，他只覺得這兩人互相串門，沒什么，很正常啊，直到樓滿在飛暢朋友圈發了首詞后跟了一首，京雨頓時覺得不對，也不管之前的尷尬，問起了文陽，問她樓滿是怎么回事。文陽也挺震驚，她覺得這只是個巧合，但這是巧合，好像又不太可能，于是乎，兩人分頭行動，反正路上也無聊，索性八卦到底，就這么，倆人問遍了高中一個班里的同學，結果是大家都不清楚，紛紛表示，這怎么可能，高三一年，他倆也沒什么苗頭，但視頻一看，詞品了品——絕對有問題。

當然啦，我們的兩位當事人，全然不知發生了什么，飛暢只是對阮梅，對星穹列車，對自己遲到至今的愛情有感而發；樓滿則是調侃著白日里發了瘋般的自己。

只是旁人如何理解的呢？

霜飔，即秋風，清商，五音，商對秋，花落無雪，怎么會這么巧都在寫秋？

雙玉垂，即雙淚垂，寫思人；不寐，思念誰人，當為情人；舊恨新恨句，語典出自辛棄疾“舊恨春江流未斷，新恨云山千疊”，為數不多愛情詞，故此處亦言愛情。不是寫那個陪他閑逛的女生，還能是寫誰，夢中人嗎？

癡人，急追尋，夢熏，屈君，不是寫欽慕的男子，還能是誰，都說自己是癡人了，樓滿那種天天調侃自己的人，總不會夸贊自己是屈君吧，屈原誒，浪漫的文學家，不更和飛暢對照上了？

……

總之，倆人的無心之行，成了一群人這一夜探究解讀的對象，吃瓜不是重點了，倆人到底如何也不重要了，眾人關注的是哪里還有藏的暗示，樓滿這家伙最喜歡用暗語了，飛暢一個學語文的，委婉一點也很有可能。

局外人議論紛紛，局內人事不關己，可樂可樂，歡愉，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