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算法操控的生活:重新定義精準廣告、大數據和AI
- (瑞典)大衛·薩普特
- 2369字
- 2024-11-06 10:33:02
谷歌人:用算法發現疾病、改善醫療保健
研究人員首先通過班克西的網站來找到他街頭作品的位置。之后他們系統地造訪班克西的所有畫作,包括出現在倫敦和他家鄉布里斯托的涂鴉,并用GPS記錄下它們的位置。采集到這些數據后,研究人員繪制了一個熱圖。假定班克西通常在家附近進行創作,那么熱圖上色調更亮的區域就表示班克西很有可能曾在此生活。
倫敦的地理側寫圖上最熱的點離一個人的女友曾經的住址僅 500 米,以前有人推測這個人可能就是班克西。而在布里斯托熱點圖上,顏色最亮的地方同樣是這個人曾經的住處和他效力過的足球隊的球場附近。文章因此推斷,符合地理側寫特征的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班克西。
剛讀到這篇文章時,我的感受和看到同行做出一些成績時的大多數學者一樣五味雜陳,既覺得有趣,又感到嫉妒。這項研究是對數學的聰明應用。這正是我孜孜以求的應用數學:充分發揮想象力,然后合理運用數學方法。真希望做這項研究的是我本人。
但接著讀下去的時候,我開始有些不舒服了。我喜歡班克西,在我的咖啡桌上就放著一本他的涂鴉作品集,書中還有他的俏皮話語錄。我還曾徜徉于倫敦的街頭巷尾,尋覓他的墻上涂鴉。曾經有個視頻展示的是他意義非凡的藝術作品在紐約中央公園貨攤上無人問津的情景,我不禁對此開懷大笑。他在約旦河西岸(The West Bank)和法國加來(Calais)移民營的作品,讓我對自己享有的特權深感不安,提醒我身在福中要知福。我無須某些情感冷漠的學者用算法告訴我班克西是誰。
他之所以成為我們眼中的班克西,是因為他會在夜晚悄悄地潛入我們的街區,然后在天亮前留下藝術作品,揭示我們社會的虛偽,正所謂“事后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數學在摧毀藝術。冷冰冰的邏輯統計在倫敦街頭追蹤穿著套頭衫的自由斗士,這是荒謬的。尋找班克西應該是警察和小報記者的活兒,不應該是擁有自由思想的學者們該做的。他們自作聰明,以為自己是誰?
當讀到這片關于班克西的文章時,我的作品《足球數學》快要出版了。我寫這本與足球相關的書,目的是帶領讀者在這項奇妙的運動中開啟一場數學之旅。通過這本書,我想說明一點:足球場上的結構和各種陣法里都隱藏著數學的影子。
《足球數學》出版之后,媒體對它滿懷興趣,每天都要求我接受采訪。大多數情況下,記者們和我一樣為足球里蘊藏的數學奧秘而著迷,但也不斷向我拋出一個不那么容易回答的問題。記者們告訴我,讀者很想知道我是否認為足球中蘊含的數學奪去了這項運動的激情。
“當然沒有!”我有些憤怒地回答。我解釋,足球這項博大精深的運動有足夠的空間讓邏輯思維和激情并行不悖。
但是通過數學找出班克西難道就沒有奪走他藝術作品的一絲神秘感嗎?可笑的是,我也將數學用在了足球上面?;蛟S我對足球的所做的和那些空間統計學家加諸在街頭涂鴉上的事情沒有絲毫差別。
2016 年 5 月底,谷歌邀請我到他們的倫敦總部,做一個關于足球里蘊藏著的數學奧秘的演講。演講是由《足球數學》的編輯麗貝卡安排的,我們都很想參觀一下谷歌的研究部門。
谷歌果然沒有讓我們失望。他們的辦公室非常好找,就坐落在白金漢宮街上,大堂里聳立著高大的樂高模型,冰箱里塞滿了保健飲料和超能食品。他們稱自己為“谷歌人”,顯而易見,他們對自己的辦公環境非常滿意。
我向一些谷歌人詢問公司目前的情況。此前我就聽說過自動駕駛汽車、谷歌眼鏡、隱形眼鏡、送貨上門的無人機,以及向我們的身體注射納米顆粒來檢測疾病的傳聞,我想知道有關它們的更多信息。
但是谷歌人戒備心很強。谷歌的創新活動曾經因為采納了一些過于瘋狂的創意而招致批評,后續的公關活動還不太成功。在這之后,公司政策規定員工不能再向外界過多透露公司的情況。當時谷歌的高級技術項目負責人是雷吉娜·杜根(Regina Dugan),此前她在美國國防部高級研究計劃局(Defense Advanced Research Projects Agency, DARPA)擔任同樣的職務。她在谷歌推行“適度知情”(need to know)的信息共享原則。研究部門目前由許多小組組成,每個小組負責各自的項目,并在小組內部共享想法和數據。
一名谷歌人禁不住我們連番的追問,終于愿意和我們聊起一個項目。據他了解,谷歌正通過DeepMind來對腎衰竭進行醫療診斷。他們計劃利用機器學習來發現醫生漏診的腎臟疾病的模式。DeepMind是谷歌的一個研究部門,它已經讓一臺計算機成為了世界上最好的圍棋選手,并開發了一種算法來精通《太空入侵者》(Space Invaders)等老式街機游戲的玩法。
現在,它可通過檢索英國國民醫療服務系統(National Health Service,NHS)的病人診斷記錄,找出疾病發生的模式。未來,DeepMind將成為醫生的智能計算助手。
和我第一次讀到那篇關于班克西的文章時一樣,我再次覺得五味雜陳,既嫉妒谷歌人又渴望自己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利用算法發現疾病、改善醫療保健。想象一下,如果你能借助你所擅長的技能,通過自己獲得的財力和數據來執行這樣的項目以拯救生命,那將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但麗貝卡不是那么激動,她說:“我不確定是否希望谷歌擁有我的一切醫療數據。想到他們可能將這些醫療數據和我的其他個人數據一起結合使用,我就憂心忡忡?!?/p>
她的反應讓我再度陷入思考。如今關涉健康和生活方式的數據庫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積累數據。谷歌過去一直遵守嚴格的數據保護原則,但泄密的風險始終存在。為了更加全面地了解我們以及我們生病的原因,未來的社會可能會要求我們將使用谷歌的搜索記錄和我們的社交媒體及健康數據關聯起來。
在我演講之前,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來討論被數據所驅動的醫學研究有何利弊。而當我一打開足球的話匣子,我很快就忘記了整件事情。谷歌的員工們對我的演講很感興趣,并且提了不少問題:最新、最先進的攝影跟蹤技術是什么?通過不斷地改善策略,機器學習能夠取代足球經理嗎?另外他們還提了一些關于數據采集和機器人足球的技術問題。
谷歌人沒有問我是否認為數據剝奪了足球運動的靈魂。依我看,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只要讓球員佩戴 24 小時的健康和營養監控設備,他們就能更全面了解球員的身體狀況。對于谷歌人來說,他們獲得的數據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