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紫已經重新化為人形，在洛無恙前面走著。

只是她面色慘白，時不時瞟上一眼紫色綢緞下游走的巴蛇。

“嗯……”

小紫看向身后的洛無恙，原本想狠厲地瞪上一眼，但在余光接觸到虎毛的一瞬間，眼神便軟了下來。

“能不能把這只蛇拿走？”

“知足吧，至少你還活著，”洛無恙不為所動，“或者你可以自己選，要么蛇在你身上，要么你在蛇肚子里。”

冰冷冷的話語令小紫渾身一顫，乖乖地走在前面帶路。

又走了幾里路，翠老山的深處已經漸漸包圍過來，壓得二妖眼前灰蒙蒙的。

“所以，你之所以想要背叛廖三娘，是因為你的母親？”

洛無恙跟在小紫后面，行動幾乎完全與她保持一致。

小紫點點頭，回答道：“我的母親本來自于獅駝嶺外，一個叫做盤絲洞的地處，還有著一位強橫的大妖師兄！”

盤絲洞？

聽到這名字，洛無恙瞬間想到了西游記中那“情因舊恨施災毒，心主遭魔幸破光”的一回。

畢竟盤絲洞的七只蜘蛛精那可是藉藉有名！

至于那大妖師兄，也就只有黃花觀多目真君了吧。

想到此處，洛無恙卻又心生疑問，“你母親既然在外都有大妖做靠山，又何必來這獅駝嶺？”

提到此時，他明顯感到小紫呼吸急促了些，顯然是氣得不輕。

她帶著幾分憤懣開口，語氣明顯與剛才因為畏懼等情緒混雜，而萎靡不振的語氣相差甚遠！

“我母親為了一個男書生，放著成仙的師兄不要，放著都是姐妹們的盤絲洞不住，非要跟他出來！

等到了獅駝國，書生被路過的妖怪一口吞了，我母親也被妖怪擄走，三個子嗣只剩下兩個。”

洛無恙問道：“只剩下你了？”

哪知小紫竟搖了搖頭，“我是母親被抓來獅駝嶺后所生。”

洛無恙正欲說些什么，忽然面色怪異起來，“那位不會是廖三娘吧？”

小紫果然點頭。

洛無恙略感有趣，“沒想到你居然和總鉆風還是姐妹呢，那我豈不是得好好待你？”

此乃謊言！

小紫自然也明白。

一看這虎妖偷偷摸摸潛入翠老山的動作，便知道他絕非善客！

她大聲表明立場：“虎鉆風，我與你目的一致，都是站在廖三娘的對立面！”

下一刻。

洛無恙“啪”的一掌扇上了小紫的頭頂。

小紫慘哼一聲，不敢再回頭，只是一步步向密林深處走去。

洛無恙提醒道：

“別混為一談，記好你現在階下囚的身份。”

他頓了頓，感知向四周，有明顯的水聲傳來。

“這附近多了些不同于蜘蛛精的氣息，應該是到了廖三娘姘頭的住處了吧？”

被警告后，小紫顯然又乖了許多。

她指向水聲傳來的位置，“那邊是一處山澗，廖三娘在那養著一只桃花魚妖，算算日子，今日的管山事宜就是由它負責。”

“嗯？”

洛無恙不信邪地再次感知了一遍，問道：“只有一只桃花魚妖在那……嗎？”

“對啊，”小紫面露不解之色，“廖三娘的各個姘頭是住在翠老山不同位置的，離得還不算近呢！”

“那……”

洛無恙向前走了幾步，撥開了遮掩住山澗的層層樹葉，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這些是什么？”

小紫在洛無恙的注視下咽了口唾沫，朝著撥開的縫隙中向外看去。

僅僅只是一眼，她就面紅耳赤地后退了幾步。

“這，這……這我真不知道！”

山澗之上。

桃花魚妖化作人形，渾身赤條條浸在水中，粉黛臉上撲，水花身上流。

一同游水的還有六、七只妖怪。

它們也是個個以人形為主，皆是陰氣極盛，身上還有些蜘蛛螯肢抓撓的痕跡。

洛無恙不由瞇起眼睛，罵了一句：“真是污了眼。”

他并不是因外表如何便做此評價。

而是因為，這些只妖怪無論是眼神，還是所行動作，都即無陽剛猛烈，亦無陰柔調和！

非公非母，當真是惡心至極！

一只狐妖，眼神輕佻，時不時用毛茸茸的尾巴撩撥一下桃花魚妖，嘴里吐出些諂媚的話語，引得桃花魚妖嬌嗔地拍打。

還有一只猴妖，在水中上躥下跳，時不時潛下水中，不知做了什么。

只不過一段時間后，便纏著其他妖怪的身子浮出水面，濺起大片水花，淋得周圍妖怪們一陣大笑。

這些公妖們你一言我一語，聲音或尖細或沙啞，在山澗中回蕩。

其舉止間毫無化形獅駝嶺公妖或多或少會有的威猛之感，卻只知道圍繞著同伴們打轉。

那笑聲也是輕浮極了。

“這副模樣，實在是令人生厭。”

小紫渾身一顫，只覺得洛無恙渾身氣勢又變——

即使是與她交手時，也從未有過這般冷冽氣勢！

硬生生壓下脊背處因殺氣而倍感冰冷的刺痛，她暗自記下洛無恙在這方面的“精神潔癖”，內心暗道：

“……不像能活的樣子。”

樹葉不再掩飾這打開縫隙，而是不做任何隱藏地分開一條路徑。

在嬉戲眾妖的注視下，洛無恙從中走出，虎尾纏在身旁，一動不動。

“好俊的虎妖，”那桃花魚妖率先開口，裸著身子便浮出了水面，“你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

它一步一步靠近，連帶著身后那些個妖怪也是一個個出了水。

“吾等背靠此山之主，西南山脈總鉆風廖三娘，你若不想死的話，去靠著姿色引誘廖三娘大人也行，只不過……”

眾妖皆面露淫笑，死死盯著洛無恙，沒有一人關注其身后可人的小紫。

但小紫絲毫沒有不受重視的埋怨，她甚至略有慶幸。

只是瞬間她便意識到了什么，隱晦地瞄了一眼面前尾巴已經一動不動的洛無恙，把頭深深地埋下。

極細微的呢喃從她口中傳出。

“不要注意到我，不要注意到我……我真的沒笑，真的……”

她又忍不住瞟了前面一眼，看著赤條條的妖怪們，隨后決然低下了頭。

眾妖漸漸靠近。

唯有那只猴妖聽到桃花魚妖所說的話之后，忽然低下了頭，身子微微顫抖。

只是它身子藏在眾妖最后面，沒有被前面的那些只注意到。

桃花魚妖站在首位，有些惱火面前的虎妖一點反應也沒有。

那只猴妖當時領悟的就挺快的，它以為這么說還是挺好明白的。

它手向下指了指，續上了“只不過”之后的內容。

“得讓我們先替三娘驗驗。”

清風吹過。

小紫已經快將頭埋入整個胸脯內。

“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