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們太弱嗎？”楊佰翰憂心忡忡道：“不，每一支小隊里，至少有一位老成員，第三境后期打底的存在。”

說著便看向杜千蘭，她的話很少，但也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要么有妖邪作亂，要么，就是人禍。”姜執(zhí)安也收起了輕視的心思。

看來需要鎮(zhèn)魔司成員出動的事件，就沒一件簡單的，有時候人性可比妖魔可怕多了。

而且能讓一整支小隊，悄無聲息的消失，不會有第四境的存在吧？

……

青州城外，郊野。

深秋將要入冬的時節(jié)，官道兩旁的喬木早已掛上鮮艷的顏色，風(fēng)一吹，便有無數(shù)彩葉飄落。

姜執(zhí)安率先跳下馬車，這景色看著沒來由的寂寥，不過還是能瞧見行色匆匆的趕山人往山里鉆去，想來是要入冬了。

這是最后的趕山時間，再過大半旬，怕是要大雪封山。

杜千蘭也走下車，哈出一口白霧，她指著河道上的漁夫道：“你們看，這里還是百姓日常活動的范圍。”

“這等地界，按理來說，妖物是不敢輕易進入的，若在人多的地方活動，極容易引來獵妖師，或者咱鎮(zhèn)魔司的小隊。”

這還是姜執(zhí)安頭一次，聽杜千蘭說這么多話，便猜測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人禍的可能性比較大？”

杜千蘭點了點頭：“走吧，先去找?guī)讉€老鄉(xiāng)，打探情況。”

官道下方就是一條大河，河水平緩，兩旁蘆葦蕩漾，一看就是打漁的好地方。

姜執(zhí)安對著那漁夫招了招手：“老鄉(xiāng)！老鄉(xiāng)！”

那漁夫收起網(wǎng)，緩緩駛來，不過臉上帶著一絲警惕：“幾位大人，俺只是個打漁的……”

“我知道。”姜執(zhí)安直接拋了幾錢碎銀過去：“問你一件事，大約半旬以前，有沒有見過穿著和我們一樣制服的人，來過這里？”

“見過。”

漁夫接過銀子樂呵呵的：“我記得那會，他們天天駐扎在野地里，不過我見他們，去過幾趟村子。”

他用手指了個方向：“趙家村，只是這趙家村，不怎與外界來往，那里的情況，我便不知了。”

“行，你忙去吧。”

得到消息，三人繼續(xù)前行，很快，就有一個隱藏在山坳里的小村子，出現(xiàn)在眼前。

臨近村子，已經(jīng)有三三兩兩的村民，注意到了三位外人，雖然他們?nèi)硕即┲?zhèn)魔司的制服，但這些人的眼里，完全沒有他們的存在。

民不怕官，有趣……姜執(zhí)安見村頭有位閉著眼睛的老人，身子骨極為清瘦，干瘦得極其病態(tài)。

姜執(zhí)安皺眉：“老人家，天寒了，您怎么坐在這？”

“我…我在等我兒子。”老人聽到聲，這才悠悠睜眼。

“老人家，我跟你打聽個事。”姜執(zhí)安又摸出三錢銀子，這招百試百靈。

可這次卻被老人推了回去：“孩子，你要問什么就問吧，若是我知道定會告訴你。”

姜執(zhí)安和同伴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意外，但還是問道：“半旬以前，有沒有穿著和我們一樣衣服的三個人，來過村子？”

“見過。”

“然后呢？可知他們蹤跡？”

老人搖了搖頭。

“那，村子里可曾發(fā)生過什么異常，亦或者，村子里有沒有什么仙家鬼怪的傳說？”

“村子里倒是有一口鎖龍井。”老人似是打開了話匣子：“鎖龍井里住著龍王，可靈驗哩，孩子，不是老朽看不起官府如何如何。”

“不論是遇上妖精，還是求來年風(fēng)調(diào)云順，還是其他什么困難，求龍王可比求官府好多了，如老朽這樣的賤民趕去衙門告狀，還得挨板子呢。”

“龍王？”楊佰翰不可思議。

“是啊，全靠龍王保佑，只需每年獻上童男童女，便可保來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可靈驗著呢。”

獻祭童男童女？

姜執(zhí)安一下子就想到了通天河的靈感大王，那是只鯉魚成精，不過人家有背景，后來被觀音收了去，啥事沒有。

就是不知道，這鎖龍井下，是什么妖物。

“多謝老丈。”

又問了一些關(guān)于鎖龍井的詳細事件，這才告別村口的老人，一行人直接進村，現(xiàn)在有調(diào)查的方向方向發(fā)展了。

鎮(zhèn)魔司小隊的失蹤，很有可能與這口鎖龍井有關(guān)。

妖患？

村子內(nèi)部，倒是熱鬧非凡，也許是年末到了農(nóng)閑的時候，家家戶戶門口都掛著龍王像，而且?guī)缀趺扛魩讘羧思遥湍茉诼愤吙吹健吧颀悺保锩婀┓钪埻酢?

姜執(zhí)安發(fā)現(xiàn)這“神龕”供奉的神像，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正打算蹲下來仔細查看時。

一白褂子老頭，帶著幾人迎了上來：“幾位大人是來調(diào)查刺客的？”

刺客？

杜千蘭打量著這老頭：“你就是趙家村的村長吧？這話里的意思是，你和前一批鎮(zhèn)魔司小隊接觸過，并知道他們在調(diào)查刺客一事？”

村長則大大方方的承認：“見過，大約半旬以前，他們也跟你們似的，來村里四處打聽呢。”

“打聽完就走了。”

“是嗎？”杜千蘭冷冷瞧著村長，逐漸顯露殺意，這把村長嚇得不輕，趕忙保證沒有說謊。

見對方也不露馬腳，杜千蘭只得改問道：“那你們村里的鎖龍井是怎么一回事，獻祭童男童女，可違了大乾律法。”

聞言，村長連忙擺手：“什么鎖龍井，獻祭孩童，殺人害命的勾當，俺們村從來不做。”

“那你們家家戶戶貼著的龍王像，還有‘神龕’里供奉的龍王，是何意？”楊佰翰追問。

村長一愣：“當然是祈禱風(fēng)調(diào)雨順，大人您差點把我問傻了，而且咱趙家村挨著大江，若是漲水，莊稼全都得遭澇。”

楊佰翰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這好像沒毛病，大乾不少地區(qū)，都有拜龍王的習(xí)俗。

“知道了。”姜執(zhí)安揮退村長，表示他們自己在村里四處看看。

看來問是問不出來了。

前后口供不一，這明顯有問題，三人連忙返回村口，卻發(fā)現(xiàn)先前坐在村口的那名老人，不見了。

小隊三人一番搜尋，卻沒有任何收獲，倒是有幾口井，但都沒有異常。

斜陽漸落。

三人只好先在村里的城隍廟里對付一晚，馬車停在門口，楊佰翰抱來干柴，很快便點燃了柴火。

“噼里啪啦。”

火光驅(qū)散黑暗，帶來溫暖，雖然三人都是武者，并不懼這點寒冷，但就是能讓心里舒坦不少。

“這村子有問題。”杜千蘭率先開口：“神龕里的神像也不對勁，龍王像不長這樣。”

“我也注意到了。”

姜執(zhí)安取出干餅分給兩人，他咬了一口：“大荒之年甚至有易子而食之景，若這時‘龍王’能庇佑一方，我倒是相信他們愿意獻祭童男童女。”

“可如今，至少這青州城附近，哪有什么天災(zāi)？”

“為了根本不確定的天災(zāi)，而獻祭自家孩子，我想應(yīng)該沒人愿意，村子不大總共百十戶，我走訪了所有的人家，并表示若有強迫獻子之事發(fā)生，我可以幫他們主持公道，擺平一切后續(xù)事宜。”

“但一圈下來，沒有任何收獲，所有人的表情也很正常。”

“所以村口老人在說謊？”楊佰翰挑了下火堆問到。

“不一定。”姜執(zhí)安心里覺得那個老人也沒說謊，但此刻他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杜千蘭再次開口：“總之這個村子，問題很大，越查不出來，越說明有人想藏著掖著。”

“——哐當！”

城隍廟里的神像后方，忽然傳來打翻東西的動靜，緊接著一道黑影，迅速往門口逃去。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