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穩穩行走在官道上，已行進了三日，此行的目的是龍虎山，也就是道教祖庭。

關于龍虎山名字的由來，一種說法是因為龍虎山的山形獨特，兩峰對峙，狀若龍盤虎踞，因此得名。

另一種說法是，龍虎山原名云錦山，道教祖師張道陵，在山上煉制“九天神丹”，三年丹成后之時，有青龍白虎出現，繞丹鼎盤旋，于是改名成了龍虎山。

“姜執安身著鎮魔司制服，認真收拾一番后，果真英武不凡。”姜執安滿意后才放下鏡子。

李景陽：“……”

他有點不知道說什么好，頭一次見到有人在自戀的同時，還能把臉皮練到這么厚。

姜執安看向對方：“李老大，你是不是在心里吐槽我。”

“沒有。”

李景陽不承認。

這次姜執安是代表鎮魔司前往道庭的，李景陽根本想象不出來，岳帥對這小子到底有多重視。

這才幾天啊，連虹鈴都得給姜執安當保鏢了。

越想越酸，明明是他先來的……不過可能是怕再出現陰風嶺這樣的事。

要是這么一想，他瞬間覺得好受多了。

姜執安看著沿途的風景，這還是他來這方世界以后，頭一次這么悠閑，架著馬兒，曬著太陽。

不，連馬都不用自己趕，他只需要曬太陽就好了。

姜執安突然道：“老大，你說岳帥為什么非要讓我問清，滅聞道人和道庭的關系，不是基本已經查實了衡王勾結妖邪么？”

“人家還算除魔衛道呢。”

李景陽有點得意，后生就是后生，還琢磨不透官場里的變化，他笑著開口道：

“就算我們鎮魔司不想動他，可衡王畢竟是王爺，皇族血脈，你猜陛下會不會被岳帥壓力，要求鎮魔司捉拿真兇？”

“咱就說捉不到唄。”姜執安想了想，這是個辦法。

“所以說，你的眼界還不夠高，大乾王朝內部，政黨縱橫，若是咱鎮魔司辦事不力，多半又會讓那群耍嘴皮子的，一陣批斗。”

“固然陛下不會讓鎮魔司倒臺，但對我們的影響是很大的。”李景陽淳淳教導。

“哦。”

這么一來，姜執安好像突然想通了：“所以岳帥才讓我前來，問清楚滅聞道人與道庭的關系。

倘若滅聞與道庭有淵源，那就再好不過，直接把問題甩給道庭，讓他們頭疼去。”

“要是沒什么關系，找人頂替，或者制造假死？”

李景陽一愣，隨即道：“怪不得岳帥夸你聰明。”

姜執安趴在轎廂窗口邊，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老大，你能講講什么是香火神道嗎？”

“上次在陰風嶺的時候，無意間聽宋頭說起，道門可以借此免除登階所需要的代價，道門體系最高的境界是什么，是仙嗎？”

李景陽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香火神道就是以香火成神的道路咯，不過道門體系的最高境界！！

…我不知道。”

那你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姜執安心里吐槽，嘴上繼續說：“那道門最強的修行者，是誰呀，還活著么？”

李景陽也透露出向往：“是三清，不過據說三人都消失了，有人說是飛升仙界，反正我不信，按照九品體系的境界來算，三清絕對是第九境，也有可能是神境。”

“至于還活著么……不好說，但道庭是公認的，修行體系中，最長壽的一支。”

“那最短壽的？”姜執安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怕什么來什么。

李景陽無情道：“是我們武者，修煉肉身，是在壓榨生命的潛力，別看肉身越來越強，但那都是被激發出來的，可以理解成透支潛能。”

“除非能突破界限，把肉身打造成無上寶體，真正意義上的萬劫不壞，那時候就沒有什么透支潛能這一說了，這也是所有武道修行者，最高的追求。”

姜執安點了點頭，他還有很多問題，但還是下次再問吧。

龍虎山到了。

道觀依山而建，飛檐翹角，在云霧中若隱若現，青石小徑蜿蜒而上，兩旁古木參天，枝葉繁茂。

號稱忘秋先生的曹義，正和師弟明玄子下棋。

“這一盤要是我贏了，剩下的道藏你幫我抄。”

“行。”

“等等，師兄你乃是忘秋先生，怎么能下在角上，應該天元起手才對，這個角讓給我。”

“你不要得寸進尺！”

“我得寸進尺？我剛學棋沒幾天，憑什么要跟你下，輸一盤就得多抄一遍道藏，這不公平。”

“這是師兄給你上課呢，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快下！”

棋桌旁，還有一名黑袍道人，衣衫簡樸，長發隨意披散，周身散發著一種淡泊寧靜的氣息。

夏若至，是道庭的監院之一，與曹義并列。

傳說其從小瘋癲，被生父母遺棄，還是真人下山行走時撿到他，見他眉心慧根深種，只是還沒來得及發芽而已。

于是便取名若至。

意為，大智若愚！

而后八歲開竅，每修行三天便破一境。

直到世人再也看不清他的境界，至少一般人看不清。

夏若至搖了搖頭，這師兄弟倆上輩子怕是對歡喜冤家：“有空在這爭吵，不如去求真人出山，再掌道庭，如今都衰落至此……”

“三皇子來了，正面見真人，說不定能請真人出山，我們都試多少次了，沒用。”明玄子岔開話題時，偷偷藏了一顆棋子。

曹義怎么會看不出來：“你這王八羔子，又藏棋，我又不是傻的，拿出來，放回去！”

明玄子用力一攆，棋子化作飛灰：“什么棋子，師兄莫要血口噴人！”

夏若至看得搖頭：“你倆有閑心下棋，為何不去教導我道庭的弟子？”

“如今愿意修道的人越來越少了不說，連已經招收進來的弟子，都放棄了修煉，再這樣下去，我道門早晚要亡啊！！”

說到這個話題，曹義和明玄子也不爭吵了。

這是個非常現實，且難以解決的問題，如今道門弟子修煉，越來越難了。

眾所周知，道門修煉香火神道，一切都與香火掛鉤，可在佛教的沖擊之下，天道氣運被強勢擠占，使得道門修煉極為艱難。

如今第一二境的弟子，想要破境的難度，等同于第三境。

更不要說第三境往上了。

怎奈一個難字。

曹義也正色道：“是啊，要想個辦法，刺激他們修道的積極性，這也和我道門的理念有關，大多數人太清靜無為了，修煉起來，又沒有正向的反饋。”

“若是有武夫那種，夏練三九冬練三伏的毅力。”

“何愁不興。”

自佛門入關起，真人隱世幾十年，道庭交到他們兩個監院手上，自然要擔負起責任。

夏若至點點頭：“現在這些弟子，發現修煉困難之后，不想著如何修煉，成天想著在現有的境界中創造一些花里花哨的招式，研究人前顯圣。”

“這股歪風邪氣，必須擺正過來，要讓他們明白，只要足夠努力。”

“修道根本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