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峰聽得風聲,也矍然而驚。他身體下意識般往后偏移了一步,同時右掌劃了個圓,自上一拍。
這幾個月以來積攢的內力,下意識間聚匯在掌力之上,重重拍擊在鹿清篤的胸口。
“砰!”
鹿清篤瞳孔倏地瞪大,緊接著胖臉痛苦擠成一團。
隨著掌力迸發,他的整個身子都被自空中擊落,重重的摔在了趙志敬的腳邊。
“清篤!”
“鹿師兄!”
眾弟子連聲驚呼。
有道士把鹿清篤趕忙扶起,卻發現對方已經口吐白沫,呼吸微弱,再一按胸膛,發現肋骨已經斷了幾根,已然受了重傷。
“楊過!!”
趙志敬率先怒聲喝道:“你膽敢對同門下此毒手!”
說罷,他便一躍而出,跳到了蕭峰面前,同時道袍一揮,大手如鷹爪般,直直的朝蕭峰脖頸抓來。
蕭峰又怎能任由他手?
他一個奪步,便躲過了這驚心奪魄的一抓,同時翻轉手腕,化被動為主動,抓住了趙志敬的手臂。
但同時,趙志敬渾身的全真內力瞬間迸發,震的蕭峰不由松開,向后退了幾步。
“你好大的膽!”
趙志敬胸中已經是怒火中燒。
他不理會一旁的弟子驚呼,丹田內力涌動,雙掌便向前一推,正是剛才小道士所使的‘履霜破冰掌法’。
只是——以他的道行,再加持渾厚的內力,同樣使出來的一招,威力自是四代弟子們的數倍有余。
蕭峰眼神謹慎。
他很清楚,如今不過只練了數月的少林內力罷了,即便比前世初學時快了許多,但也仍然難以抵擋這一記掌力。
正千鈞一刻之際,一旁卻傳來一道渾厚喝聲。
“住手!”
趙志敬自然也聽到了這道叫喊。
他心存禍念,方才蕭峰出手致鹿清篤重傷,這已經夠上殘傷同門的標準,于情于理,他這個做師傅的,加以懲戒也不為過。
可這道喊聲的主人,卻是他相當熟悉的一人。
他心中瞬間思慮萬千,最終還是決定收手。畢竟對方的身份,是他無論如何都得罪不起的。
出手勸阻的,正是‘太古子’郝大通。
呼。
郝大通從空中躍下,站在眾人身前。
他先是低下身子,查探了鹿清篤的傷況,又從懷中取出一瓶丹藥,送于服下,這才重新看向趙志敬,又看了看蕭峰,沉聲喝問:“你們師徒之間,何以會致如此?!”
他看向蕭峰,趙志敬卻知曉他問的正是自己。
趙志敬心中強忍怒氣,但仍是行了個禮,說道:“回師叔,這楊過心思歹毒,下手狠辣,實在非我所能管教也。”
他先扣了個殘害同門的帽子,剛才蕭峰的確出手打傷了鹿清篤,于仁于理,都能順著往下說。接著,又把這段時間以來,蕭峰是如何抗拒師命的,又如何偷奸耍滑的,全都添油加醋說了個遍。
等他說完,郝大通這才滿臉嚴肅的看向蕭峰,道:“志敬說的可是真的?”
蕭峰瞥了一眼趙志敬。
他心中清楚趙志敬的小人行徑。
以往這種狡詐惡徒,以往都是一掌震死的事。但現如今自己實力微弱,而對方說的話,蕭峰自然只當放屁。
至于打傷鹿清篤,他更是心中毫無愧疚。
同門之間比斗打試,正常來說不應下此重手,但他一來心里沒當自己是這全真派弟子,對方與己無親無故。二來對方偷襲出招,自己倉促之下才牽動全力還擊,何錯之有?
這等心嫉奸惡的鼠輩,便是自己故意打死,又能怎得?
蕭峰平靜道:“君子可欺以方,這種鼠輩,打死又能怎得?”
眾人聽得他這番話,不免一陣嘩然。
本來眾人對蕭峰知之甚少,一些四代弟子也只是暗自議論,而聽的剛才趙志敬言語,一些心性純良的弟子已信了半分。
此時見師叔祖質問之時,對方非但不與辯解,反而面色如故,語氣平淡,此番態度,在眾人眼里更是做實了七分。
而見他對郝大通的態度,更是勃然大怒,這已經逾了師教長禮的門規。
還未等郝大通說話,便有弟子怒聲道:“楊過,你敢對師叔祖無禮!”
蕭峰忽的一瞪眼,厲聲道:“縱使天王老子,也無權向蕭某發號施令!”
弟子們被蕭峰這股氣勢嚇的呆滯了半秒。
但下一刻,便群情激憤起來,有性子剛直的,更是忍不住就要上前討打。
郝大通眼神一皺,抬起手掌,身后聲音立馬安靜。
他盯著蕭峰說道:“‘蕭某’,什么‘蕭某?’你意思是,剛才志敬所列的罪狀,你全都承認?”
蕭峰聽他問話,心中怔了一怔。
他一直以來,只當自己是蕭峰,雖然知道如今實則名為‘楊過’,但怎么都無法稱己‘楊某’。
不過此番念頭只閃了閃,便不再多想,指著趙志敬,肅然道:“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全真門下養了奸詐小人,你當真不知?”
“放你娘的屁!”
趙志敬先是一愕,立刻暴怒大罵。
而郝大通則臉色嚴肅,盯著蕭峰道:“究竟發生甚么?你一五一十說來。”
蕭峰道:“你當真不知門下弟子品性卑劣?”
他這話一出,卻又想到自己從前任丐幫幫主之時,在眼皮下發生了行刺馬大元,嫁禍內亂之事,而當時便有四大長老,無數幫眾弟兄都受了蠱惑。他向來對幫內大小事自力親為,只覺得出了這岔子事,是自己這個做幫主的識人不明。
想到這里,搖了搖頭,心覺自己無資格評批別人,于是不再說話。
郝大通盯著蕭峰看了數秒,見他眼神直正,臉龐如若,毫無避害擔心之感,也點點頭,沒去計較他的態度稱謂,說道:“好,我會向掌教師兄稟明此事,調查清楚。”
蕭峰暗道:“這人倒是個敦厚謙沖的有道之士。”
趙志敬見此一幕,臉色霎地變白,心中慌念頓生,全真門規森嚴,若是被掌教師祖知曉了自己的污事,恐怕大難臨頭也。
“今日小較取消,你們先行退下,就此散班吧。”郝大通一揮衣袖,就率先走回,眾道士也紛紛交頭接耳,陸續回了宮。
······
夜晚。
蕭峰和衣躺在床上,忽覺耳邊風聲簌簌,他猛地睜開眼,掀開窗布,卻發現外面火光灼灼,心頭一驚,立馬快步走出門外。
剛出門,便見眼底一道白光閃過。一道身影忽的出現在自己身側,揮劍便向自己刺將過來。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