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招呼江鳶菲一起清點收獲。

他們先從池塘外圍開始，小心避開源氣濃郁且狂躁的池水，將香織草的綠莖，從貼近水面的部位割斷，放到旁邊。外圍割完后，張青萍便用槍尖割下內圍的草莖，然后把飄在水上的香織草撥到近前來。

“這水的源氣浸染很嚴重嗎？”

“嗯……估計源氣密度有個源氣丹百十來倍吧，性質也有很大的不一樣。人類應該是沒法直接利用。不過不是完全不能碰，只是盡量不要沾染罷了。類似的土，也是一樣的。”

張青萍說著，擦干了最后一捧香織草上的池水。

地上密密麻麻，碼著整整146株完整的香織草！

如果以東都壁壘的市價來換算，大約是80000元耀星幣，自己分四成，那就是32000左右。只是不知道間界這邊，丹藥原材料的價格，與東都相比如何？

而且，源紋草才是重頭戲。據張青萍所說，這東西是按源紋的完整程度、大小、形狀等參數來算價的，蘆葦桿子這么大的一片源紋，她也估不出來價格。

三人正準備收割，張青萍卻突然停了一下。

她細細往池塘里看了兩眼，眼神一凝，眉頭皺緊。

“咦？這源紋蘆葦長得這么大，應該早超過成熟的標準了，但紋路怎么還沒閉合？”

“所以它們是沒成熟嗎？”

楚曠心里一怔，問道：“沒成熟的話，采摘下來會怎么樣？”

江鳶菲對此倒有相關的知識，看著楚曠刀砍斧削的側臉，眼睛亮晶晶地輕輕說道：

“源紋的完整性是很重要的，如果不完整，源紋中凝聚的精神力質量一般也會跳水，價值直接銳減七八成。

但是張姐姐說得對，這一叢已經遠超正常蘆葦的大小，按理說該成熟了。但源紋沒有完全閉合，或許是還能繼續生長？

這樣的話，就說明池水環境非常好，提高了這源紋草的上限……”

“哦？”楚曠來了精神，“那想辦法探一探池底？反正是個淺池。”

張青萍也是眼睛一亮。

“等等，等等！”

江鳶菲趕緊擺手：“把我的那份香織草分給我，源紋草我不要了，讓我先走吧。”

她嘟囔道：“我怕我知道下面有什么，就走不了了。”

她可擔心楚曠會一槍將她淘汰，而不成熟的源紋草，自然是沒法和繼續參賽的機會相比。

張青萍看向楚曠，后者思考了一會兒：

“罷了，你幫我做一件事。三天后，你把能叫到的懸賞聯盟的人，盡量叫到城門口。就說我楚曠，在入城之前約戰他們。問他們敢不敢。”

三天是一個恰到好處的時間，淬腑、演勁的武生全力趕路之下，大約正夠趕到天樞城附近，卻也來不及休養生息，吃飽喝足。而生血境武生則會累個半死。

自己卻有食物和水隨身而帶，算是另一種形式的以逸待勞。

除非那些人突然開竅，愿意嘗試惡心的荒野野味，否則正是敵疲我打的時候。

“可以！”江鳶菲猜不到楚曠的打算，自然是欣喜，立刻抱起自己的那份香織草，揣入兜里，直接對著這個洞頂上一處缺口，提起身法，試了兩三次，從墻邊借力跳了上去。

張青萍和楚曠對視一眼。

“搞？”

“搞！”

兩人說干就干，楚曠屁顛屁顛把先前酷酷地丟在魔雀尸身上的鐵槍，又拔了出來，與張青萍兩人一起，隔著池水，用長槍深入淤泥之中，輕輕攪動探尋。

楚曠憑著精神空間細微的反應變化，調整方向，沿著蘆葦根系勉力向下，突然碰到了什么堅硬如石的東西。

確定了方位后，張青萍小心翼翼運起內勁，自槍體透出，手術刀一般往泥土下一探，細細地拉扯、分剝。

楚曠認出來，這正是將自己拉下來的那種，操控內勁外放的奇異功夫，張青萍說是《行川地流拳》內功，所衍生出來的人品招數。

足足花了一刻鐘，張青萍滿頭細汗，晶瑩的皮膚都蒼白了一分，才終于將東西挖了出來，而沒有傷到源紋蘆葦底下的根莖。

將三顆裹滿淤泥的東西拖到塘邊時，泥土已被池水洗掉大半，露出里面不似天然之物的三顆怪石。

兩人眼神都凝重起來。

那是三顆晶瑩剔透、巴掌大的立菱形水晶，形狀無瑕，有著數學幾何的完美。

他們都認識這種東西。

妖魔之界——雙城界的源氣極其特殊，狂暴可怕，被人類稱為“毒源”，而這種晶體，便是富集并封鎖了毒源的毒源晶。

毒源雖然可怕，但形成了晶體后性質穩定，堅不可摧，且擁有廣泛的煉器、煉丹價值，于是和金銀幣一樣，常被用作大宗交易的貨幣。

唯一的問題是，不是毒源富集的地方，不會形成毒源晶……

完全控制區內，怎么會有這種地方？

耳邊突然響起歐若拉清冷的成熟女聲：

“間界之內，界域空間并不太穩定。根據毒源晶推測，你們所發現的，可能是近兩年新生成的自然區域，大概率在空間的不穩定點附近，才會有高濃度的毒源滲透過來。

新區域尚未被探索掃蕩過，經綜合計算，危險評級有7%的概率突破低級，到達中級，建議立刻離開。”

楚曠聽了提醒，這才凝眉仔細審視洞穴的四面八方。

確實，這一個大洞聯通的通道入口，光現在的視野里就有七個，還不知道要通到什么地方。不過7%，倒是一個很低的概率。

楚曠想了想，向張青萍問道：“你去過其他洞穴嗎？里面是否也有可能存在寶藥？”

張青萍搖頭：“我在這里遇到千籽魔雀，直接就被打出來了。而且，我們最好不要往深處探索。”

她纖指一抬，指向一個已經被落石堵住的洞口。

“這頭魔雀是從那個洞出來的，在遇見我之前，它身上已經有了不少輕傷。我親眼見它破壞掉那個通道入口，將其堵死。能讓妖魔害怕到長點腦子，傷它的恐怕不是什么善茬。

界域變化千奇百怪，這種級數的問題小了沒事，但大起來沒個邊兒。我們還是等官方解決后，有機會再來探索吧。”

“那就有一個麻煩。”楚曠皺眉：“我們不可能等源紋草成熟，但歐若拉肯定已經將這個地方納入數據庫了，如果我們離開，恐怕不久之后，這里就會被官方的人管制，東西就變成了他們的。”

張青萍清淡道：“那倒不用擔心，納入數據庫是好事啊。這樣就有了鐵證啦。我爸是武尊，宗師之下一流，我家有小型礦藏和藥田的開采權的。”

“……狗大戶。”

“略略略，你朋友才是真的狗大戶大呢。”

接下來，兩人走到池塘旁邊，在塘沿的石塊上，各自用槍刻上了姓名與自己在聯邦的身份編號，而后張青萍內勁出體，槍走龍蛇，在兩人名字上面，又細細地刻了一道方形的復雜紋路。

楚曠猜測，大概是張術銘開采權的印章章紋。

“請歐若拉認證。”

“財產確權，已認證，將在1小時之內，將認證結果傳入東都壁壘產業資源署數據庫。”耳機里傳來聲音。

張青萍露出一個暢快的笑：

“我爸說，出門的時候，別的可以不記得。只需要記得兩件事。

第一個，我爸是我爸，有麻煩的時候就拿出來說。

第二個，咱家的產權章紋必須印在腦子里。看到無主之財，就趕緊刻上去，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