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是，你的未來?！?

銀老頭看著他，語氣毫無波動：

“丹藥采基拔擢，使人根基受損。隨著修煉往高處走，身體將會力不從心。

但這恐怕不是你現在有資格考慮的事情?！?

“還是算了?！?

楚曠毫不猶豫地拒絕。

他突然意識到，銀老頭之前不斷拒絕自己的想法，似乎一直在為這顆丹藥做鋪墊？

這是避免自己強大之后，脫出控制的手段嗎？

他皺眉思索，看見老頭眼神，突然心里一動，趕忙補了一句：

“逼我吃，馬上自殺！”

銀老頭微微愣住，收回眼神，冷哼一聲，終究沒有用強。

“你這股狠勁，倒是讓我多了不少希望?！?

丹藥在一股外放的內勁下，不可阻擋地飛進了楚曠懷里。

“放輕松。選擇權在你，我只要看到結果?！?

話音落下，大門遇鬼般一開一合，老人化為殘影，瞬間消失。

房間寂靜，楚曠坐在床上，摸了摸懷中的采基丹，心思轉動。

“這玩意兒可以賣嗎？采基拔擢，效果太稀罕了。

但如果在市場上出現，會不會平添關注和麻煩？

而且一顆被隨手送出的丹藥，價值就算高，也有限，估計補不了武道真血的虧空。

前路該怎么走……”

他握緊雙拳。

夕陽金碧輝煌，撒到他腳下，卻無法將他籠罩。

沉默了半晌，楚曠翻出父母照片看了一陣，最后找出兩管味道如鼻涕般的壓縮營養膏，胡亂吞吃了。

營養膏營養齊全、價格便宜，是人類最實惠的食物。

唯一的缺點就是難吃，很難吃！從小吃到大，依舊能讓他表情扭曲。

飽腹后，楚曠閉目休息半小時，又練了半小時最基礎的靜功太極混元樁。

時間來到了六點半，天已黑沉。

而夜晚八點到零點的兼職工作，是他目前主要的收入來源。

感受了一下今晚的溫度后，他披了件父親遺留的，不太合身的舊風衣，重新用腳撐金屬板擋好窗戶，微微縮著肩膀，步入寒涼的秋夜。

他打算慢慢走過去，順便想一下事情。

但沒走兩步，忽然感覺呼吸有點沉悶。

“晚上是要下雨么……不對！”

“咵嚓！”

寂靜的街區夜晚，突然崩出天塌一般的駭人巨響！

野狗狂吠，幾輛破舊的組裝電瓶車瘋狂警報，前方天空中閃過一道銀光，接著又有人一聲怒吼，好似漫天悶雷炸響。

轟隆??！

銀光閃耀處，是令人心悸的房屋垮塌聲，

灰黑煙塵直上高空，淹沒無數哭喊。

楚曠倒吸一口涼氣。

這動靜……竟有武道高手在附近過招！

他們瘋了！

這種級別的過招，還是在居民區，傷亡難以計數，事后還要面臨安城司的全力追捕。

看見煙塵洶涌而來，他大罵了一聲。

我家！

轟！

塵借風勢，如沙塵暴一般席卷平山社區，

楚曠只來得及就地趴下，斜了斜腦袋，透過指縫朝半空瞄去。

噼里啪啦，無數細小的碎石打在他身上。

沙塵的鋒頭過去后，楚曠頭頂上，一個身影從半空掠過。

滿身的砂石，從他身上簌簌落下。

另兩個身影緊跟著追上。

獵獵破空之聲，四處回蕩，無數人耳膜劇震、疼痛，惶恐地捂住耳朵。

三道身影很快遠去，街區恢復了寧靜。只有一大片砂石在半空飄飛，落地，如土黃色的雨霧。

沒有人注意到，無數砂石中，一塊邊緣不規則的石片，已混入地面砂海中，安安靜靜。

但下一刻，它不知為何，突然有生命似的顫動了一下，原地起飛拐彎、加速！

飆射而出！

楚曠剛爬起身子，駭然見到一道黑影畫出優美的弧線，飛刀一般直入自己眉心！

“什么東西？”

“戳腦子里了??！”

下一刻，他雙眼猛地一黑。

意識之內，光影倏忽爆炸。

破舊城市、衰敗荒原，海嘯般的異種怪潮；

蘑菇云，橫貫宇宙的刀光，漫天導彈的尾焰；

山脈大小的血肉城池、巖漿爆發中的雄偉魔影、遮蔽星空的羽毛羅網……

一顆仿佛被死亡、鮮血與嘶吼編織的荒涼星球。

一個背影隨無數光影閃爍，獨自擋在萬物前方，一刀刀撕開一切，直至虛無的黑暗。

然后，背影突然一頓，似是察覺到了什么，緩緩將頭轉了過來。

楚曠什么也沒看到。

刺目白光從那人臉上驟然爆發，如海嘯浪潮，遮天蔽日，將他全部吞噬。

等再睜開眼睛時，他的眼前就只有無邊無際的白色空間。

面前漂浮著一個邊緣紛亂、不成形狀的古怪碎片。

楚曠仔細看去。

只見這東西通體瑩潤，質感上非金非玉、非木非石，此時正微微震顫著。直觀感覺，竟像是在與他溝通……

楚曠瞬間就意識到，這里恐怕不是現實空間。

他腦海中閃過幾個概念，心臟瘋狂跳動起來！

“這不就是精神世界？”

“難道這東西，是課本里提過的精神奇具嗎？”

源氣奇具、源氣奇兵、丹藥……這些都是源氣技術體系創立之后，人類的發明。

高等階的源氣奇具，擁有的各種神異之處，往往令人咋舌。

仿佛在照應他的判斷。

先是線條、后是顏色……沒幾秒鐘，一個沒有面孔、沒有性征的肉色小人，就在他面前虛空里，被勾勒了出來。

甫一出現，它便兩腳一收，站如青松，并步抱拳，隨后開步雙劈。

赫然便是《基礎拳法》的起手式！

楚曠一下就被吸引，仔細看著小人演武。

那是他最為熟悉的《基礎拳法》，但他越看越驚訝。

沖、劈、崩、貫、砸、推、挑、撩……

一招一式之間，卻總有些細微的不同之處，散發著不可言說的神韻。

楚曠內心震動。

在武道體系初成之時，人類的宗師們看武學開發數量太少，人才青黃不接，于是聯手推演了這門萬金油拳法，專做當年底層習武強身、選拔人才之用。

正因為是底層練法，理論上二十二路拳招，一招一式都最為簡單，容易習練。

楚曠大成之后，自認為對那二十二招，無一不標準、無一不精確。

但此時一看，那現出神韻的拳法，竟和自己使的有細微的不同。

而且，差之毫厘，觀感之上竟謬以千里！

“難道這是……”

楚曠意念一起，現實中的身體也動了起來，立刻跟著進行演練。

一套下來，他打得熟練之極，

但與無面小人相比，動作竟全部微微錯位，沒有一絲神韻。

楚曠沉思片刻，似有恍然大悟之感。

第二遍，改天換地！

原本的大成打法，全部做了微調，雖然一招招連接下來多有滯澀，卻感覺通體舒泰。

他心里忽地起了明悟。

“這奇異空間和小人，竟是在幫忙改良我打的《基礎拳法》？

武學章法本來是程式，標準打法只是個不會出錯的架子。

但想要發揮到圓滿級別，要么，以強大體魄，帶動行止變化，要么，用水磨工夫，將法門進行適合自身的微調，精煉拳勢，繞過關隘。

雖然結果上差不多，但這后一個練法，沒有漫長琢磨是不可能完成的。

如今卻這演武小人，卻直接推演出來了……

這就是都市傳說中的武道機緣嗎？”

楚曠來不及興奮，馬上開始打第三遍。

身體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跟隨本能，自顧自找著最舒服的姿勢，與腦海中的無面小人盡量貼合。

第三遍還沒打完，楚曠就萬分確定。

有了！

準武者的武學圓滿之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