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之上,秋風瑟瑟。
李封與楚曠相對而立,互相作揖,擺好了架勢。
“這次是仿真實戰,拳腳無眼,只要不致命,裁判老師都不會管。”
李封聲音陰惻惻的,雙眼像惡狼一樣放出狠戾的光:
“你說,如果我踢斷你的下巴,你那張煩人的嘴,是不是就不用再說話了?”
楚曠平靜道:“遲早有一天,你得叫我一聲老師。”
“去死!”
“比賽開始!”
裁判的宣告與李封的怒吼,幾乎同時爆發,李封化作一道灰色閃電,朝楚曠悍然直劈過去。
三十六路開陽腿法,風格光明正大,攻勢兇猛剛強,如烈烈驕陽炙烤大地,腿招變化之間,籠罩人體上、中、下路,無處遁形。
楚曠卻并不閃躲,抬起一拳,圓滿技巧發威,強行四兩撥千斤般格開李封劈腿,
而后旋身揉擰之下,一記青龍出水,單腿從地面彈起,直取李封下巴!
砰!
兩條鋼鞭一般的大腿撞在一起,李封竟是一招日出東升,以攻代守,反而防住了楚曠奇襲。
“有長進了。”
“你特么閉嘴!”
一灰一黑兩團光影,兇狠地糾纏在一起。
兩人雙腿舞如旋風,只是幾個呼吸,就交換了十多招攻防。
腿風呼嘯,強韌的撞擊聲不絕于耳,堅硬的巖石地面,不斷在跺地中生出裂紋,看得一群還未破限的準武者,面色發白。
李封的臉,卻在慢慢變黑。
一交上手,他就從最開始的憤怒、期待,變成了驚訝。
十多招之后,他的臉色徹底難看了起來。
雙腿每一次碰撞,他都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悍然爆發,本該大日壓頂的開陽腿法,在招式最舒暢的時候被硬生生阻住,郁悶得他想要吐血。
這種全面壓制的打法,力量和技巧缺一不可。
技巧就不說了,楚曠哪里來的力量?
為什么自己明明已經徹底熟悉了開陽腿的小成招法,卻反而越來越無法壓制楚曠?
兩周前,楚曠使出渾身解數,才能和自己拼個一比二的勝率,如今,卻可以用腿法和他對攻,而且不落下風!
不是說武徒和準武者的差距,會越拉越大嗎?
基礎腿法有這么強?
李封越打,越是心亂如麻。
實際上,李封沒有觀武者們的眼力,哪里看得出來,楚曠那并非單一的腿法,而是拳腿合一,甚至偶爾以腿代劍。
楚曠一身的攻防支點,由于數法并用,顯得變化莫測。
多法相和之下,楚曠的身軀靈動,帶動起渾身勁力四處轉移,彌補了體魄不足,這才以正面對攻,硬生生壓制了他!
“這回看到了,圓滿境界……”
觀武臺上,有人呼出一口氣,撫掌搖頭。
“楚曠確實有股意氣,面對挑釁,選擇以短擊長,正面硬撼,不理智。
不過,區區準武者,就能通過多種基礎武學相合,掌握借勁增力的技巧,也算是發揮圓滿境界的全部威能了……
而且,武學之外,他明顯還有實戰天分。
就算不是先天武者,修行境界提升不快,來我武館做個核心弟子也是綽綽有余……”
旁邊之人撇嘴:
“嘿,你想把他綁武館里一輩子,給你們館主的親傳繼承人護道是吧?
我看還是公司比較自由,只要他展現出價值,就能出頭。”
“笑死!那你們大隊長怎么上位的?他和你們傅總經理不是親戚?”
…
…
臺上在看拳,斗嘴,
臺下在出汗,流血。
兇狠的撞擊之下,兩人都受了一定程度的傷,腿部皮膚破損的地方,鮮血滲出了運動褲的布料,形成暗紅的斑塊。
最終,楚曠一掌穿過立足未穩的李封耳畔,回手一鉤,狠狠將他的身體,按在了自己膝頭之上!
一聲沉悶的響聲后,李封捂著肚子蜷縮在地面上,口角流涎,表情痛苦中夾雜著驚恐。
結束了。
楚曠喘出兩口大氣,本想又說些什么,忽然想起李封對他表現出的明顯惡意。
最終他冷冷地掃了一眼李封,沒有嘲諷,沒有“教學”,沒有開口,只是慢慢走下擂臺。
被汗水稀釋的薄血灑落在地面上,三兩點暗紅。
現場鴉雀無聲,準武者們目瞪口呆,種子武生們目光掃過楚曠,見他隨意望了過來,大多數人都趕緊低下頭去。
他們腦海中,關于剛才戰斗的印象反復出現,令人難以置信。
正面硬撼之中,武學有所突破的李封,卻從頭被壓制到尾。
開陽腿光明正大,卻被基礎武學如天幕一般遮住了光明。
楚曠揮了揮手,說了“休息一下”后,裁判才宣布了楚曠勝出。
之后,楚曠坐回座位,從背包中翻找出南芊給的高級化瘀膏,捋開褲腿,照著瘀青處狠狠砸了一坨上去,用膏皮封好。
劇烈的疼痛爬滿雙腿,楚曠的臉龐在平靜中微微抽搐,但一聲不吭。
觀武臺眾人也看到了這一幕,心下暗暗一驚。
這哪里像是15歲的孩子?
他們突然懷疑,自家就算誘這小子簽下了全面投資合同,難道真能綁住他一輩子?
…
…
沒過太久,楚曠便再次上臺。
第四擂,陳彩衣面色復雜地看著他。
“楚曠,這只是比賽。”
“我是在比賽啊。”
“一名之差,也只差一成的丹藥。”
“第九擂和第五擂,差四成。特殊丹藥,差一倍!”
“你想要第一?”
陳彩衣對上了楚曠平靜的眼神,感到不可思議,拿劍的手也握緊了一分。
而后目光落在他身上,看見了汗水、塵土與污血。
“你打不贏的。”
“這沒什么,不會殘廢就行。”
“瘋了……”
陳彩衣露出了看怪物一樣的眼神,呼吸沉重了許多,似乎在掙扎。
心里一個小人說:那些獎勵,自己家咬咬牙,也能多為自己購置一份,
另一個小人說:對對對,沒有必要在這里和一個瘋子拼命。
“我認輸。”陳彩衣深吸一口氣,不戰而敗,跳下了擂臺。
臺下微有嘩然之聲,但更多武道種子輕輕點了下頭。
陳彩衣形貌姣好,武學造詣也不俗,是這一屆中眾人矚目的天之嬌女,被旁人視為江俊燁的絕配。
雖然在大家眼中,她對上楚曠必勝無疑,但是為了一名之差,就要拼出傷勢,弄得滿身臟污,失了形象,實在不太值得。
第七擂,是元放。
“大元,不如你也認輸得了。”
“為什么?”元放撓撓頭,“我沒想到你可以這么厲害,我還想跟你打一場的。”
“我們隨時都可以打,別影響我搞錢!”
“那行吧。”
大個子主動下了臺。
裁判無奈:“元放認輸,楚曠勝。”
至于第八擂,也結束的極其簡單。
兩人以未開刃的唐刀互砍,本該相互拆招之時,楚曠竟紋絲未動,一股同歸于盡的架勢!
第八擂主大驚之下,駭然撤刀回防,徹底失了先機,方寸大亂,被楚曠捉住破綻,刀刃壓在了脖頸上。
這是楚曠小時候打架時,學會的方法。
對方在慌亂中回防,必然暴露致命破綻。
而現在是比賽,萬一對方不撤,那必然引起裁判出手,判為平局,不至于兩敗俱傷。
最差的情況,萬一對方沉著冷靜,應對得當,則可以在避過一刀的同時,抓住自己出力無回的姿態,讓自己落敗。
用這種流氓招數,得看對方是誰,是什么個性。
這種方法有賭的成分,但楚曠非常確定,自己第一次對同校同學使用這招,必勝無疑。
“抱歉了,同學。”楚曠笑道,語氣頗為明快,哪有絲毫歉疚之意。
那名男生從懵逼中回過神來:
“兄弟,夠狠啊!為了個一穿十七,這么臟的手段都用上了?
擂臺賽不是這么玩的啊!你打上去,守得住嗎?”
“我不用守。”楚曠指了指天空,“最多五分鐘,這次擂臺賽時間就要結束了。”
這周的擂臺獎勵,也就要到帳了。
“所以你是掐著時間挑戰的?現在只要休息一輪,就完美結束了?”
男生跳下擂臺,無奈道:“你這是一臟到底了。是不是無恥了點?竭澤而漁了吧?”
他覺得,剛才這流氓打法,已經是楚曠最后的壓箱底戰術了,旁人見過一遍,就不太可能再上當了。
“不是竭澤而漁,是保存體力。”
楚曠笑了笑。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他要轉身下臺時,那雙已經疲憊的目光,復又煥發出熾熱的戰意!
在無數難以置信的眼神中,他喊出了那五個字。
“裁判,我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