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瑪·燦金是個地地道道的安姆人;
從他祖父開始,他們的家族就扎根在了克瑞穆爾城;
憑借著祖輩的努力,燦金家族得以在克瑞穆爾南部郊區買下了一大片土地;
憑借著父輩的努力,他們驅逐了這片足有兩百畝的土地上的地精害蟲,并成功將靠近城市的那一百畝經營成了遠近聞名的葡萄酒園。
可以預見的是,隨著他這一代人長大,燦金葡萄園還會繼續擴大,并將產自安姆的優質葡萄酒源源不斷的送往世界各地。
只可惜這一切都和他無關。
因為,他,西格瑪·燦金,是家中的老二,沒有任何繼承權。
西格瑪·燦金不覺著這樣不對,他是有著褐色皮膚、眼睛和頭發的卡林珊人,他的家族來自安姆南部鄰國泰瑟爾,他們長子全繼承制的傳統已經綿延了幾千年。
自從西格瑪記事起,他就和自己的大哥及其他兄弟姐妹保持著特別好的關系。
他知道,自己將會在成年時離開家族,獨自闖蕩;
如果祖父、父親、哥哥能達成一致,他或許能得到一筆不菲的啟動資金。
他的家族是和睦友愛的,成年后的西格瑪不僅拿到了一筆饋贈,更從哥哥那里得到了一個承諾;
一個可以以經銷商身份從家族葡萄園低價拿貨的承諾,直到他有自己的產業。
西格瑪深愛著自己的家族和姓氏,并將擴大燦金這個姓氏的影響力和為燦金家族開枝散葉作為畢生的追求。
他是個有志氣的家伙,所以他帶著家族饋贈,離開了擠滿‘燦金’的克瑞穆爾,來到了阿斯卡特拉。
然后,他就看見了那個‘囂張到讓人頭皮發麻’的標牌。
——當年,昆卡·馬爾克威什用六個碎銀賺到了八千七百萬龍金,今天我教你用一個銀幣賺的更多!
出生于傳統商賈家族的西格瑪曾有幸讀過這位傳奇商人的傳記。
作為費倫傳奇商人璀璨群星中的一顆,一百多年前的那位昆卡·馬爾克威什確實是個相當了不起的家伙。
他在深水城呼風喚雨、誘拐銀龍少女、挑釁財富之神教會、到處播撒私生子、用開水澆競爭對手發財樹的傳奇事跡至今仍流傳在少數頂級商人的私人聚會中。
西格瑪曾有幸聽過這些傳聞,所以他覺得這個標題太囂張了;
但這并不妨礙他好奇的停下腳步,伸長脖子,看向人群中央...那站在馬車上唾沫橫飛的同齡人。
“什么是機會!
機會是一閃而過的流星,是溪水中偶然瞥見的金色,是少女看著你背影時眼里閃過的溫柔!
你抓住了,人生徹底改變!
所以別管是好的改變還是壞的改變,總比你現在一成不變在爛泥里打滾好!
我來安姆之前,內心的向往甚至比競速海灣的激流還要猛烈,可我來了之后呢?
古板、守舊、固化、死氣沉沉,整個城市就像一座巨大的墳墓!
為什么?!誰能告訴我為什么?!
是因為那些把持著大量財富的家伙們已經老了?還是這座城市擁擠的已經塞不下更多的財富了?亦或是從絕冬城到卡林港的貿易商路凋敝了?
不!都不是!是年輕人沒了希望!是新血再無生機!是內心對財富的渴望被無情殘酷的現實擊碎!
我不服!
我不愿做那碌碌無為之人,也不愿蜷縮在酒館中滿嘴抱怨,更不愿將自己對世俗的憤恨發泄到身邊每個不該承受的人身上!
來吧!加入我!”
說到這里,昆卡用力跺了跺腳下曾經拉過無數棺材的馬車。
“貨車雖破舊,也能承載你的夢想!”
昆卡又指向一旁三位暮氣沉沉的老護衛。
“護衛已衰老,卻能保護你的財富!”
隨后,他又將手指指向那廣闊的碼頭區。
“無盡的貨物等著你去榨取最后一絲利潤!
來吧,加入我,我給你提供這一切,而你要做的,就是邁開你那連破鞋都沒有的臟腳,走到我面前!”
說完,昆卡跳下馬車,對著一旁捂著臉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的安托姆挑了挑眉。
“厚禮蟹特,我感覺我的靈魂已經死了!”
“如果你只想著平淡的、體面的、優雅的賺到大錢,你只能祈求幸運女神把原味絲襪套你頭上!”
“閉嘴,你這個嘴沒把門的混小子!要不是你渾身上下到處都是年輕人的魯莽和沖勁,我真懷疑你是個狡詐的老頭子!”
“哈哈~”昆卡臉頰一抽,干笑兩聲。
“其實我的全名是厄斯·馬爾克威什,昆卡·馬爾克威什是我老爹的私生子爺爺。”
“拉倒吧,是個人都知道昆卡·馬爾克威什根本沒有人類私生子,除了雌性地精和雌性食人魔,也就只有女獸人能爬上他的床!”
面對這個污蔑自己的王八蛋,昆卡捏著拳頭,強忍著給他一拳的沖動,扭頭看向散場的人群。
大多數人臉上都掛著喜氣洋洋的笑容,對今日份的樂子非常滿意。
也有少數人躊躇著,他們大多年輕且貧窮,而且非常害怕自己所剩不多的那點財產被欺騙。
觀望的、嘲笑的、輕蔑的、鄙夷的...就是沒有相信的。
昆卡也不在乎,他只是灌了口水,潤了潤嗓子,想著過會繼續賣力表演。
就在此時,人群中,一位個子不高、褐色皮膚、衣著普通的年輕人走過來。
“請問,你們這個商隊是什么流程?”
見有客上門,昆卡當即放下水罐,臉上堆滿笑容,拉著安托姆快步上前。
“初次見面,我叫厄斯,這位是我的助手安托姆。”
“你好兩位,我是...西格瑪,西格瑪·塵沙,請問,你是要把自己的商隊租賃出去嗎?抱歉,我在人群中聽得不是很清楚。”
“不不不!”昆卡連連擺手,“我不租商隊,我只售賣夢想。”
西格瑪眉頭一皺,他有點后悔上來搭話了。
眼前這個同齡人浮夸的厲害,一點沒有燦金家族推崇的務實。
不過燦金家族的禮儀依舊刻在這位初出茅廬的年輕人的骨子里,他還做不到掉頭就走。
“我可能表述的有些問題,我想問的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粗暴打斷,這頓時讓他的心情又下降了一個點。
可下一秒,就聽。
“貨車免費給你用,這些護衛需要你自己付日薪,貨物已經在碼頭區等著裝車了。
你要做的,就是帶上這整裝待發的商隊,將貨物送往克瑞穆爾,然后回來。
這趟短程貿易的一切收入,都歸你所有!
而且我給你透個底,你把貨物送到克瑞穆爾的運費收入剛好可以抵消護衛們來回的薪資。
至于你能拉什么貨物回來,又能賺到多少,那是你自己的事。
如果你沒有購買貨物的錢,我可以借給你。”
話音剛落,西格瑪的眉毛徹底擠成一團,看著昆卡的眼眸中更是堆滿了難以置信,仿佛在看一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