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御空之物，筑基境以上的修士能夠憑借神識驅使，識海多深，便能夠飛行多遠。

但得力于幾代機關匠師的努力，練氣修士，亦可使用大量的靈石轉換成動力，令飛舟短距離行駛。

“喂，你們兩個……呵呵呵，也能和我一樣看見龍么？”

許殷豐半躺在船頭，而另兩人端坐于船尾，他們敷衍著回應，“看不見……看不見……”

青衣公子姓馬名賢，黃衣公子姓劉名磊。

許、趙、馬，乃本地大姓，劉磊雖并非望族之后，可他與馬賢交往莫逆，兩家的淵源也能夠往前倒七輩。

家族的生意往來與本身的私交，都將這二位拉得很近。

但他們與許家，與許殷豐這位旁支公子之間，談不上多大的交情。

生意上的事情，許殷豐根本插不上手。

而至于在家中的分量，他也同樣稱不了幾斤幾兩。

不過，許殷豐的身上，存在馬賢感興趣的“寶貝”。

看著吞云吐霧的許家公子，馬賢悶悶不樂，

“歡喜天，就那么一劑……他娘的，上百靈石。

真不知道討好這王八蛋值不值得……

鶴延年，審得出來么？

不過……也只能從這小子身上下手了，

多虧了你們許家有這么位爛泥扶不上墻的東西，

哼……

急赤白臉跟那姓姜的小子生些摩擦來，

不都是為了讓你高興高興，

我真是不懂了，

你一個世家后人，跟個流浪要飯的較什么勁？

我去跟那小子吵架我都臊得慌！”

見許殷豐青筋怒脹，雙目渙散，穿過濃霧盯視那朦朧的圓月癡癡傻笑，馬賢對劉磊擺了擺手，

“咱還有多少劑？”

劉磊上前，附在馬賢的耳邊，“許公子最近都在加大劑量，照這么下去，估摸著，再來個五日，所有的歡喜天就要被他抽完了。

嘿嘿，到那時，藥癮入心，他可就徹底擺脫不了咯。

你說一，他不敢說二。

你指東，他不敢往西。”

“那……”馬賢臉色一沉，“會死嗎？”

“死不了，別看這孫子練功懈怠，懶散愚蠢，但從小到大，都用各種靈寶滋養身子，結實得很?！?

“唔……好，好好好，在把鶴延年徹底審出來之前，他可絕不能死了?！?

“放心，馬兄，劑量我有分寸?！?

馬賢滿意地看著那已經神志不清的許殷豐，

“這傻子，沒進鳳萊堂的時候，那么多家奴院工伺候著。

入了鳳萊堂，還有個衛阿七相伴。

本來挺難對付的。

也不知怎的，他居然主動與那下人疏遠了。

哼，這不是自斷一臂么？蠢……”

……

次夜，昏暗的螢石照映山洞，衛阿七的心已經到了嗓子眼。

每邁出一步，他都擔心會踩了空，落入尚未結冰的水潭里。

山洞處在松崮頂，從伙房沿著小道深入山林，再溯溪百步便可進入。

洞穴之內存在幾口泉眼，夏時奮力噴涌，冬時細若銀蛇。

在這個季節，火工童子不會前來打水，所以，這小山洞算得上是絕佳的隱秘之處。

阿七不明白姜正初為何會選擇這地方商談要事。

他也不明白所謂的要事，是指何事。

畢竟，于他而言，眼下最緊要的事情莫過于排出體內積毒，擺脫那煙葉所造成的幻象。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

前來赴約之前，阿七已經感受到了癮癥造成的強烈不適，他的胃中再次開始翻滾，而脊背也被汗珠打濕。

到了山洞之內，更糟糕的現象，又一次出現。

他聽見了……不同的腳步聲。

那不是一雙鞋子踩在濕滑石塊上的聲響。

“四條腿……不，不會吧……又來了？

那怪物……別，別……別過來！”

阿七在幽暗之中四處觀察，隱隱約約地，山洞的洞口處，似乎出現了他曾經目睹的高大身影——那匹眼中不斷迸射幽光的巨狼。

它低吼著，

它猙獰著，

它露出獠牙步步逼近……

就在驚恐之間，熟悉的聲音似乎進入了耳蝸，“阿七，清醒過來，是我。

阿七，是我！”

隨著定魂香的氣味入鼻，衛阿七瞇起眼睛搖晃了兩下腦袋，再次睜眼時，方才那兇狠的巨狼已經消失，而螢石燈籠底下，是姜正初那張冷峻的面孔。

“正初……你可算來了，把我叫到這鬼地方來，是……是何意？

藥，對了，藥呢？

解毒劑……正初，解毒劑做出來了嗎？”

阿七嗓音急切，眼睛不停地眨巴，就像不受他的控制一般，而他的嘴角，也開始頻頻抽動。

姜正初不緊不慢從儲物袋里取出幾只錦囊，“藥丸已經制出，可解你身上的余毒。

不過，衛阿七，這藥，成本昂貴不說，還讓我擔了被戒律堂查驗的風險。

為了救你性命，我，可出了不小的力氣。”

“對，對對對，正初，只要能夠救命，將來我衛阿七必定報答，你若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開口吩咐便是！”

姜正初笑著剝開錦囊，把藥丸倒在了衛阿七的掌心，看著他服下了藥丸，面頰重新浮現血色，而嘴角與眼皮的抽動也緩緩停下之后，姜正初徐徐開口，

“用得上你的地方盡管吩咐么？”

“盡管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終于感受到身心舒緩的衛阿七徹底信服了那藥丸的效力，嘴上雖說著平時經常對許殷豐拋出的承諾，但這回，他的確夾進去幾分感激之情。

“眼下，就有個大忙，只有阿七你能幫得上。”

“大……忙？”

“對，衛阿七，許殷豐的煙葉從何而來，他平時都在做些什么，黃鸝寮里面還殘留著多少煙葉，而許殷豐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接觸到這煙葉的。

以及，除了寮房與書屋之外，他都會出現在哪些地方，我需要你一一奉告，

不可摻半點假。”

“許……少爺？

正初，你為何會對他感興趣？

他就一個紈绔子弟，懶散愚笨，脾氣也不好……”

“為何會對他感興趣？我們呀，打算從那公子哥兒的身上，撈點好處。”

陌生的女子聲音從阿七的背后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