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人！”

姜正初驚愕地看著眼前這壯麗的景象。

院子里天寒地凍，早已堆起了高高的雪人，但這石窖之內(nèi)，仿佛成了一座巨大的火爐。

幾十個同樣身穿鳳萊堂道袍的陌生人各自找了個角落盤坐，氣定神閑盯著自己眼前的丹器，雙掌釋放熊熊烈火，而丹器在他們的馭駛之下均勻旋轉(zhuǎn)。

“正……初，這，這這這……他們施的法術(shù)，也是火云掌？

啊？”

莊強目瞪口呆，不斷搖晃姜正初的肩膀。

“是……火云掌……吧？”

眼前的幾十人顯然與丁班一樣，同屬鳳萊堂弟子。

但他們手中的火舌，已經(jīng)不能夠被稱為火舌……乃是名副其實的火云。

烈火飽滿而豪猛，從施法之人的指尖畫出漩渦，如蛇一般涌向丹器，焰火纏繞丹器，不留分毫空隙，在如此充足的火力包裹之下，丹器之內(nèi)絕不可能出現(xiàn)受熱不均的現(xiàn)象。

“哦，諸位師弟，是來練習(xí)熬制替丹的吧？”

宋常虞笑瞇瞇地出現(xiàn)在人群中，姜正初與莊強立刻恭恭敬敬行禮問候，“宋師兄早。”

“呵呵呵，前兩個月你們都在練習(xí)基礎(chǔ)法術(shù)，很少來石窖。其實咱們鳳萊堂的石窖每日都沒閑著，這幾十位呢……”宋常虞揮手指向那幾十名正在施法的丹道學(xué)生，“是你們的師兄，高你們一級，分在丙班，這幾日也在練習(xí)新的丹方。”

“原來如此……”姜正初的眼中滿是憧憬，“丙班……只比我們高出一級來，可這手上的法術(shù)……火云掌練至多少層了？

不僅威能強勁，師兄們施法時面不改色，氣息均勻，丹器的旋轉(zhuǎn)簡直如同日月交替……優(yōu)雅和諧。

我要到什么時候才能修出他們這樣的水平呀？

以如此身手施法煉丹，煉出來的丹能差得了嗎？

羨煞人也……”

瞪大了眼睛觀察著丙班師兄施法的英姿，姜正初的腦中忽然浮現(xiàn)疑惑，“宋師兄……丙班的師兄，人數(shù)這么多？

可是……”

宋常虞心領(lǐng)神會，“哈哈哈，師弟是想說，按照你們丁班那樣淘汰，能留在丙班的學(xué)生應(yīng)該沒多少位，對吧？”

姜正初點點頭。

“我挽云宗鳳萊堂選生的規(guī)矩你們了解，但是在入門之后的晉升之途，師父還未跟你們詳細(xì)闡述。

鳳萊堂每一年對外選生，納入丁班，而丁班的新生，經(jīng)過每月的課業(yè)考核，每季的煉丹考核，以及年末的丹道試煉之后，便會得以晉升，進入丙班。

丙班，和再往上些的乙班也同樣設(shè)有考核門檻，但畢竟能夠從丁班大浪淘沙留下來的學(xué)生，已屬出類拔萃的人才，大多都能跟得上高級課業(yè)，所以，丙班和乙班考核淘汰，往往只會篩去一兩名末位。”

“……如此看來，最難的考核，反倒在丁班么？

丹道一途，先苦后甜？”

“非也非也，姜師弟。丁班篩選如大浪淘沙，乃是因為從門外漢到登堂入室的門檻，靠的是會與不會。

大多數(shù)注定無法成為丹師的庸才，會在這一年里被鑒別出來，逐出師門。

但這樣的篩選，于他們而言，倒是好事。

早早知道自己無緣丹道，就能趁著年輕轉(zhuǎn)入他途，學(xué)些諸如制符、煉器的手藝，照樣修成正果。

而丙班之上的學(xué)生，篩選標(biāo)準(zhǔn)，就不再是會與不會，而是能不能做得好、煉得好。

本門定的規(guī)矩順應(yīng)自然，順的，是修行的自然。

在修行長階上，有些瓶頸，或許能夠?qū)⑿奘靠▊€十年二十年的。

所以修為越往高走，越難鑒別一名修士能不能夠繼續(xù)精進，能不能夠有所突破。

這便造成了，末位篩選的時間更為漫長。

可是啊，正因為篩選的時間漫長，落敗的學(xué)生反而會比在丁班時就下山的那批更加痛苦。

不知蹉跎了多少歲月，而又無法再輕易改修，往后余生，高不成低不就……哎。”

“嘔啦啦啦啦……”莊強彎腰吐了一地，“失……失禮了，宋師兄，我沒事……昨晚喝了點，酒勁還沒過去，再被你這么一嚇……好似肩上承了座大山……沒憋住……嘔……噦……”

姜正初與宋常虞急忙閃到一旁，窘迫對視一眼，不再談?wù)撊绱肆钊瞬粣偟脑掝}。

“哎呀，是為兄多嘴，呵呵呵，給你們賠罪了。

嗯，師弟，為兄還有些要務(wù)待辦，你們拿上藥材去練吧，告辭。”

“宋師兄告辭。”

行禮告別之后，姜正初扶著已經(jīng)吐干凈的莊強走下石階，進入熱烘烘的石窖，加入了施法練習(xí)的行列。

但環(huán)視一圈之后，姜正初并沒有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許殷豐。

當(dāng)然，因為班上的人數(shù)越來越少，無論去書屋還是來石窖，多一人少一人，就變得更容易被察覺。

莊強以及丁班的其他學(xué)生也注意到了許殷豐的缺席，但大家都并未在意。

那位少爺秧子我行我素，已給大家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開始練習(xí)煉制替丹之前，莊強還壞笑著附在姜正初的耳邊暗罵，“嘿，正初，姓許那小子，我記得他修為只在練氣二層滿盈，而且先前我們問過阿七，說……許公子一直沒有改練元陽養(yǎng)氣決，這個月咱們可是開始正式煉丹了，你猜他會不會栽？

萬一那小子底力不足，煉不好丹藥，就要鬧笑話了，堂堂的許家少爺被趕出鳳萊堂……嘖嘖嘖，說出去多難聽呀。”

“哎……你練你的唄，多管閑事干嘛。

我可不關(guān)心他許殷豐是去是留，反正我必須得留在鳳萊堂……

你挪挪，我要開始煉替丹了，當(dāng)心我的火云掌，別把你給燎了。”

一瞧見姜正初結(jié)出來的小烽煙手印，莊強識趣地退開。

火舌頓時從姜正初的指尖迸射，那忽然鳴響的輕微爆炸聲，讓莊強愕然失措。

大家同樣練的都是火云掌，但從姜正初手中噴射出來的火舌……雖未及丙班師兄施展的火云掌雄壯，

但與其他丁班學(xué)生相比……就像是巨蟒出現(xiàn)在了黃鱔群中。

姜正初這才想起，自己如今施展火云掌的法力，由元陽養(yǎng)氣決二層的內(nèi)功修為供給，可不把丁班的同窗都壓下一頭了么。

為免惹來不必要的目光，他趕忙壓制法力，泄去一半焰火，并笑著對莊強解釋：“莊兄，昨夜非給我灌那么多靈酒，你看，炸了吧……”

“哦……哦，哈，那你酒量……還得練，還得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