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池立即明白了金黎黎的意思,她是在提醒自己,就他們兩人現在的實力,如果貿然跑回去救人,只是徒勞送死。
這句話,從之前出事開始,金黎黎就一直在提醒徐墨池,但是徐墨池一直選擇性無視了這話。
如今金黎黎再提,卻是一直在觀察徐墨池的反應,徐墨池猛吸了口氣,大手按在桌子上,霍然起身。
金黎黎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她為徐墨池做到這個地步,自然不是沒有其他想法的,她現在最是需要一個人能夠幫助自己的時候,然而,徐墨池沒有展現出自己的才能之前,她能夠對徐墨池所做的投資,也就到此為止了。
如果她都已經勸誡到這個地步,徐墨池還是要沖回去逞一時之勇,那她也頂多是出點銀子雇傭除妖人去給徐墨池和他的親人們收尸罷了。
“小二,給我這里也上一壺茶,吃的渴了。”徐墨池說完,又重新坐了下來。
金黎黎看了徐墨池一眼,他重新平復下了心神,在金黎黎看過來的時候,還對著金黎黎笑了笑,雖然這個笑容勉強了些,但是起碼徐墨池還是在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這讓金黎黎對他重新恢復了幾分希望。
“大事當前,還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對于他來說已經殊為不易,我也不能讓他一個人在那白白熬著。”金黎黎叫過來一個伙計,再次金錢開道,這次徐墨池看到這家酒肆的老板朝著他們投來了意味深長的一眼,主要還是看金黎黎的。
最后,這位酒肆老板終于起身離開了自己的柜臺,他轉身走入了地下一層,打開門的那一刻,徐墨池清楚的聽到下面傳來的骰子撞擊的聲音,還伴隨著眾人的叫罵聲。
“曹大俠,你已經欠了我們三百兩酒錢,一千二百兩客房錢,再輸下去,你的佩劍怕是都要典當出去了,現在生意來了,你可得打起精神來啊。”酒肆老板扶著一位醉醺醺的光頭,徑自扶著他來到了徐墨池這一桌前,這才站定,那大漢就歪斜到站不住腳,轟然倒地。
“還看著干嘛,搭把手啊,他就是你們要找的人。”酒肆老板看了徐墨池一眼,埋怨道。
徐墨池看了一眼就坐在酒肆老板邊上,半只手掌就能夠到的金黎黎,心中明悟,立即起身去將那光頭大漢從地上給拉起來。
這不拉不要緊,一伸手,徐墨池才意識到這個光頭大漢的身體里蘊含著怎樣的力量,對方輕輕一拽,就幾乎將徐墨池拽到地上去,他的底盤明明比這光頭大漢穩健得多。
可是在這光頭大漢的一拉之下,卻是毫無站穩的余地,直接就踉蹌著朝對方的身上倒去。
“好小子,比我還醉,快從你曹爺爺身上移開,什么東西,也配壓在爺爺身上。”光頭大漢大罵著,引起旁邊酒桌的嘲笑聲,眾人看這邊的情景就跟看猴戲一樣,金黎黎沒有做聲。
徐墨池默不吭聲的從地上站起來,然后揚手就將自己酒桌上一壺熱茶潑在了這位的光頭上。
“丟雷老母!”光頭大漢這下是驚著了,起身后跳,連連甩頭,試圖將自己臉上那滾燙的茶水甩開。
然而,滾燙的茶葉仍舊黏連在光頭上,看起來分外矚目,場間看到這一幕已經笑倒了一片,更有人認出了這無賴大漢的模樣,見他難得吃癟,不由得哈哈大笑,更有笑得滾到地上去的:“曹春生,你也有今天。”
這些人顯然都跟這位光頭大漢是熟識,一語道破他的名字不說,還有人在勸說徐墨池跟金黎黎千萬別上了他的惡當:“掌柜的就是坑你們這些外地來的,黃春生就是個混吃等死的貨色,他欠了老板半年的房錢,老板實在是沒有地方收錢,才把他抬出來哄你們的錢還賬。”
“去你老母,我是有真本事的,不然掌柜的怎么不把我丟出去,還允許我住在這里,我早就該餓死了。”曹春生漲紅了臉,噴著臭氣跟那人對噴道。
而徐墨池則是回頭去看那酒肆的老板,對方卻是目光飄忽不定,就是不敢跟他對視上,顯然是心虛了。
“嘖,這人真的靠譜嗎?”徐墨池忍不住扭頭去問金黎黎。
卻見到金黎黎滿臉驚喜的盯著這個地上不靠譜到極致的醉漢:“你真的是除妖人,這除妖人的腰牌,你既然有,你就是除妖人,快接我的賞金任務,你再晚點兒醒酒,就又要有十幾條人命要沒啦。”
“老板,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給我一間上房。”金黎黎終究是個老道的姑娘,掃了一眼四周,就知道這附近早就有耳朵悄悄豎起來了,心中有些后悔,但還是抓緊時間補救。
“客官,你真打算雇傭他了?”酒肆老板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金黎黎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誰有心情在這里同你說笑,說要雇傭他就是雇傭他,快點兒給我們開一個上房,只要他能接下任務,他的房錢我給他還了又能怎的?”
“好,好,我這就去給你們開上房。”這中年男人三步并做兩步,二話不說就去前面領路。
徐墨池不由得對金黎黎道:“看起來,這位曹春生大俠,真是在他這里把他住怕了,抓到一個冤大頭愿意幫忙還債,就開心成這樣。”
然而,金黎黎目光古怪的掃視著他,徐墨池心中咯噔了一下,強作鎮定道:“怎么了,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你就是那個冤大頭,你當我給他還債的錢從哪兒出,肯定是從原本要給你的賞錢里面出啊。”金黎黎嗤笑一聲,繼續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有掌柜的在前面領路,店小二都殷勤備至,儼然是將金黎黎看做是財神爺了。
至于那位還沒有醒酒的曹春生,徐墨池看著他頭上那耷拉下來的茶葉渣滓,心中凄然一片,凄凄慘慘戚戚,卻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言說才好。
自己那三千兩,還沒有到手呢,就已經肉眼可見的縮水了一半,而且,他還沒有任何可以分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