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一振,狹長的刀鋒之上沾染的血滴受力橫飛灑開,李遠翻腕之間長刀回鞘。
他已經開始熟練的搜身了。
“這兩個逼養的竟然有這么多錢?”
李遠仔細數了數加起來一百八十多兩銀子,簡直是一筆巨款。
他心中略一思索,決定不暴露自己斬殺二人的身份。
何以如此決定?
首先,伍思義這家伙犯了這么大的事還能逃之夭夭,在城里躲藏這么久,李遠有理由懷疑他在衙門有人,李遠并不愿意暴露自己。
其次,這個禿驢的出現更加令他感到警惕。
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
定是這附近巡邏的捕快。
李遠身形一閃,迅速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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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夜。
身為甲隊隊長的向無覺被火速叫起,當邁入長街,看著燈火中奔襲的差役們時,他想起自己在不久之前還跟他們一樣只是個嘍啰。
轉眼之間,他便從那個無依無靠的寒門之子變成如今影響一方的捕頭,且還是上廟坊巡捕司最有名聲的甲隊之主。
可惜,
總有好事者以為他是靠著裙帶關系才有今日的成就,從前他們說他靠著許廣秦,如今他們說他靠著胡玄威。
世人都不懂得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歡將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那是因為他有遠超于常人的稟賦。
可惜,他還需要證明自己。
懷著復雜的心緒,向無覺在隊員的帶領之下來到那個巷口。
一見眼前的景象,他頓時愣住了。
一名持刀的刀客,直到死前還握著佩刀,眼中露出驚恐的神色。
但這并不是最可怕的,另一邊倒塌的墻體之下,兩個龐大的尸塊令人驚悚,地上到處都是鮮血與散落的內臟。
尸塊的切口整齊,顯然是一刀被人像是屠夫切開肉塊那般切為兩段。
如此刀法,當真可怕。
“這兩個是什么人?查明白了嗎?”向無覺問道。
屬下立即道:“卑職已經查明,這個帶刀的是在逃的黑捕快伍思義,這個和尚是通緝榜上的在逃重犯‘惡僧’智清。”
“哦?通緝犯?”
向無覺蹲下看了一眼黑捕快伍思義的尸體,一眼看見了那眉心處觸目驚心的尸體。
“嗯?這不是刀刃所為。”
向無覺本身就是刀客,豈能看不出刀刃造成的傷口。
“這是刀氣所為。”向無覺頓時蹙眉,他看見那眉心切開的傷口似有狂風肆虐過的痕跡,心有所悟,“這是一個練成了風之刀勢的用刀高手!”
長身而起,向無覺游目四顧,觀察現場各地,倏忽低聲道:“今夜執勤者是誰?”
兩個白役快步而來,答道:“請向捕頭垂詢。”
向無覺看了一下二人,問道:“殺人者呢?你們可曾看見?”
兩個執勤的白役慌忙答道:“稟向捕頭,那人行動迅速,我們來時他便已經走遠了。”
向無覺吐出一口氣,擺手道:“算了,如此高手,你們追不到很正常,下去吧。”
看著兩個通緝犯的尸體,向無覺的心思起伏。
這練成刀勢的高手,基本都是聲名在外,會殺這兩人還不愿意出面的是誰呢?
畢竟這是兩個通緝犯,殺了也不會受到大景律的制裁。
思慮片刻,他忽然想起自己現在就缺一點功勞以兌換貢獻點,方能學到新的武功。
而腳下這兩人,不就是貢獻點嗎?
一念及此,向無覺向幾個下屬發號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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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剛剛到達衙門的李遠就被禿子叫住了。
“阿遠,再來過兩招?”
李遠擺了擺手,“沒意思,不來。”
自從上次過手,禿子就特別想要跟李遠再度比劃比劃,因為上一次李遠讓他頗為丟臉,身為一個刀中老手,竟然這么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手底吃虧。
不過,更多的是身為一個刀客他越發對于李遠感興趣起來。
可惜過招幾次,李遠感覺這家伙實在沒意思,他便不再與其對練。
“呵呵,莫不是怕了?”
“不是。”
“天天自己練有啥意思?閉門造車是練不出真東西來的。”
禿子撇了撇嘴,不以為然。
李遠忽然頓住腳步,禿子一喜,“改主意了?”
“甲隊的人在為什么那么熱鬧?”李遠低聲問道。
禿子有些不爽地道:“說是昨夜那甲隊的人在夜巡之時發現了在逃的犯人伍思義和惡僧智清,隨后便請了甲隊的隊長向無覺將這二人當場斬殺,據說那惡僧智清竟直接被斬為兩段,此子刀法當真大不簡單。”
李遠知道這向無覺跟秦隊長之間的過節,對于禿子的敵意并不奇怪。
這時李遠才想起昨晚自己經過的區域是向無覺的轄區,那兩個通緝犯的人頭就那么讓他給撿了。
這向無覺為許廣秦栽培,后來卻轉投胡玄威門下,對老師許廣秦絲毫不假以辭色,可見這是個忘恩負義之輩,如此一來,他做出這種無恥之事也就不奇怪了。
畢竟那兩個通緝犯可是活著的貢獻點。
想到這里,李遠開始有點懷疑自己的謹慎了。
不過,這種懷疑也只是剎那間的事,他認為對于自己來說,謹慎一點,絕對不虧。
“還是去一趟武庫吧。”
武庫不只有武器,還有藏經室,那里都是巡捕司典藏的武藏。
巡捕司的建筑全是上了年頭,風格全以實用為主,顯示出這群武夫的作風。
李遠來到藏經室的門外,正要入內,卻聽到里面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好久不見……”
稍一分辨,李遠就知道那是甲隊隊長向無覺的聲音,他登時心中警惕,在門外頓住了腳步,等待里面的事情做完。
“向捕頭有什么事?”
另一個清越的女聲回應道,聲音之中帶著十足的冷漠,與向無覺那帶著些許討好之意的聲音完全不同。
“何必如此?你也知道我是無可奈何,胡大人既然看重我,我豈能辜負了他?你……就不能理解我的苦衷?”
“苦衷?我只看到你的忘恩負義,恬不知恥。”
“素娥……”
“不要說了!免得到時候胡大人誤會了你……”
言語相激,幾乎到達爭吵的邊緣。
李遠為免自己有偷聽嫌疑,便退到遠處,心中忽然想起這素娥不是許廣秦的女兒嗎?這姑娘還曾經被介紹給自己。
這關系,有些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