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重要場合。

伊蓮娜和卡修并沒有胡鬧多久，二人就各自回到座位，開始正襟危坐的，以刀叉開始用餐。

已經是有了商談要事的氣氛。

男爵的表情也變得稍稍有些嚴肅，他聲音緩緩的說道：“卡修，我這次召見你前來這里，除了有結交的意圖以外，我還想和你談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您請講。”

將刀叉放下，卡修給出認真聆聽的態度，等待著伯爵的下文。

“在來這里之前，你所有的初稿，最先的供應者都是那個名為伊布的游吟詩人吧？”

“正是。”

“我希望從今天開始，你所有寫完的文章，能夠第一個閱讀到他們的人，將會是我。”

似乎已經猜到男爵召見自己的目的，卡修閉上眼睛，長出了一口氣。

書籍的初稿其實代表的并不只有更新的快慢，還有承載它的平臺，以及使用的權利。

和伊布不同。

威廉姆男爵是這里最為富有，最有權勢的人。

原本沒資格和他談條件的甲方，現在情勢得到了反轉。

卡修這次變成無法拒絕的一邊了。

但。

哪怕是沒有不答應的權利，卡修也得將事情說清楚，以免到時候因為各種亂七八糟的問題產生分歧而翻臉。

他還承受不起這樣的代價。

“男爵大人，您所說的提議我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不過我想詢問一下。”

卡修以一種委婉的方式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您在收到稿子以后，除了自己閱讀以外，是否還有將其傳播的打算？”

“呵呵，你果然不是個一般的孩子。”

男爵笑著撓了撓下巴的胡須，“放心，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這在都市里，會涉及到“初稿權”的問題。不過我并不打算用你的作品放在商業用途，只是想第一時間將其拿來欣賞。”

“雖然你的作品都非常優秀，但里面的部分情節如果被別有用心之人拿去作文章，可能會招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我身為奧頓家族的一員，必須要考慮為家族避嫌的問題。”

“不過，這說到底這也是一種交易，我威廉姆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強取豪奪。”

“說吧，你想要些什么樣的報酬？十個金幣怎么樣？”

聽完他的這些話，卡修在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氣。

幸好。

這位男爵是個行事作風比較正派的人。

怪不得旗下的領民能活的比較像樣，原來掌控這里的貴族不是那種橫征暴斂，視財如命的主，實在是幸運至極。

略微斟酌了一下。

卡修面色凝重的開口道：“男爵大人，身為一名創作者，能夠得到您這樣讀者的賞識，已經是非常榮幸的事，所以在下萬萬不敢提及金錢方面的回報。不過我這個人平時除了愛好寫作，還有一個一直無法得嘗的夙愿，不知能否借這個機會，通過您的手，將其實現。”

“哦，是什么愿望？”男爵明顯是來了興趣，身體稍稍向他這邊傾倒了一些。

“我想學習劍術，還有斗氣。”

卡修：“您是知道的，我出身平民，一直沒有機會尋找合適的老師。”

“原來如此。”

男爵端起酒杯，搖晃起來，目光長遠，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隨后。

他招呼起那門邊的騎士：“杰克。”

“屬下在。”

“伊蓮娜的劍術學的怎么樣了？”

“恩...小姐她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依我看...”

“行了，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男爵又轉頭看向伊蓮娜，“女兒，最近的劍術課你有好好上嗎？不許撒謊，實話實說。”

“我...”

伊蓮娜本想說有。

但男爵嚴肅起來的模樣居然意外的有些駭人，那雙緊盯著人的眼瞳如同獵鷹，一家之主的威嚴盡顯無疑。

于是她只得乖乖的低下頭，“抱歉，父親，我最近要求杰克帶我出門玩樂，并沒有修行劍術。”

“那是為什么呢？”

“因為太虛假了，也太無聊了！”

伊蓮娜說起自己的理由，“包括杰克在內，所有的老師對我說的都是同一句話：“今天你學的很不錯”、“伊蓮娜，你是個天才，明天繼續努力”、“你真的非常優秀”。我真的已經不想再去聽這些話了！”

“明明從頭到尾都只有我一個人，稱贊我的也只有一個人，這樣的比較又有什么意義？”

“我明白了，這不是你的問題，孩子。”

男爵似乎就是為了聽她說出自己的想法，他轉頭看向卡修：“從明天開始，你來這里和伊蓮娜一起上課吧。你們不是朋友嗎？正好有個伴，這樣她就再也沒有像今天這樣的借口了。”

“哼，誰和他是朋友。”伊蓮娜傲嬌的別過頭，光速否認起二人的關系。

“再次感謝您的慷慨，男爵大人。”

卡修立刻起身行禮。

但就在此刻。

原本一直沉默的騎士突然開口：“老爺，我不能就這樣隨便的招收此人作我的弟子。”

“哦？”

男爵看向杰克：“理由是什么？”

“這孩子雖然有幾分不符合常理的怪力，但其未必有劍術方面的天賦。”

騎士說出了自己的理由：“我曾教授過很多人，賜予過他們拿起武器的力量。但在這其中，認為自己有些本事就外出亂闖而死的蠢貨不計其數，這并非學藝不精，而是他們天生就沒有能夠成為戰士的命。”

“劍客的路注定是漫長而又枯燥的。平民要為了生計而奔波，能拿出來精進劍法的時間非常有限。而當這些人的天賦不足以支撐其實力成長的上限，和那因為獲得力量而日益膨脹的野心相匹配，悲劇就會發生。

“所以，與其死在外面給家人造成悲痛，不如留在這寧靜質樸的小鄉村，渡過安穩而又平凡的一生。我認為后者更加不會愧對于人生的意義。”

他這一番話說的并不直白，但其核心的要點卻很容易提煉。

你沒有天賦，還是個平民，所以我拒絕教授你劍術。

眼見男爵正在搖晃酒杯，似乎真在斟酌騎士的話。

卡修立刻開口將其打斷：“請恕我直言，騎士大人。您如何能夠斷定一名你并不能了解的人，并沒有劍術上的天賦？”

“很簡單。”

杰克順著聲音，將目光投向這里，“如果卡修你堅持要成為我的弟子，我想作為一名老師，我有開設出一場測驗的權利。”

“什么測驗？”

“我不會使用斗氣，只是簡單的使用佩劍。”

杰克：“如果你能展現出足夠的天賦，那我就會同意成為你的師傅。”

“喂，老師，這有點欺負人了吧？”

聽到他的要求，伊蓮娜第一個發言，“卡修他還從來沒有摸過劍，你就要進行比斗，這不公平！”

身為杰克在這里唯一的弟子。

只有伊蓮娜能貨真價實的體驗到，強大的戰士和沒有摸過劍的普通人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那絕不是一個用“熟練度”就能解釋的問題。

兩者之間的差別就相當于剛出生的羊羔和牙尖爪利的雄獅，根本沒有任何比試的意義可言，完全是一邊倒的屠殺。

“卡修，你的意思呢？”

男爵并沒有理會伊蓮娜的打抱不平，而是轉頭看向卡修，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我接受這次測驗。”

卡修沒有絲毫猶豫，“我會證明給你看的，騎士大人，我的價值。”

如果要問為什么他有這樣的自信。

那當然是有掛（劃去），是身體里的“老爺爺”發話了。

“格格，你覺得我有多少把握能拿下這家伙？”

“很抱歉，以老仆的觀測，對方是等級為46的【劍師】，且已經進行了轉職，以您現在的水平，是必定會被瞬間秒殺的。”

“他不是說了不使用斗氣嗎？”

“就算不使用斗氣，少爺您的實戰經驗也根本無法撐起這場比斗的排面。想象一下，當這名足有一米九高的戰士，提起利刃，向您殺來。少爺你能控制住自己，不會因為恐懼而閉緊雙眼，雙手顫抖的胡亂揮砍嗎？”

“...不能。那這還玩個蛋？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我出丑，然后灰溜溜的回去碼字，從此再也不提劍？”

“當然不會。以老仆來看，這名戰士只是想用某個理由來將你勸退，且以您現在的實力，必定是會漏出讓其能夠做題發揮的破綻。所以——”

“所以？”

“我來給他上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