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陳云謝的命書自他那具無頭尸體內飛了出來！

命書搖搖晃晃，似乎想破開空間逃走。

然而下一刻，李道生的身后，一口巨大的舊鐘虛影出現。

“咚——”

一聲鐘響。

【命書一冊】

【主題：孑然。】

【履行：不可結緣。】

【賜賚（lai）：顛倒，重力，禁武，移形，刀山，鐵浮屠，退散，無根水，蚜蟲，青蓮，幻夢，白蓮，失語，心轉身，虛眼，無蹤，鎮墓獸，禁法】

李道生眼前看到了一些文字。

耳邊聽到了一聲鐘響。

但身體已經軟軟倒下，血流滿地，他支撐不住了。

這副身體的生機在快速流失，可詭異的是，李道生的意識又非常清楚。

因為他本人還活著，死去的只是這具身體，與意識無關。

他自己也不知道兩個人中的哪個才是他本人，但在見到彼此的那一瞬間他明白了。

兩個都是我，從始至終，意識只有一個。

意識在哪兒，誰就是真正的李道生。

另一邊，阿瀾已經渾身劍傷，她快撐不住了。

她知道陳云謝會敗，只是沒想到敗得這么快。

陳云謝的原生世界太過普通，命書反哺的力量就極為強大。

但即便是得到了那樣強大且多變的力量，一個在普通世界長大的，沒有任何戰斗經驗的人，也只不過是個拿著絕世神兵的小孩兒罷了。

而且，陳云謝自身也不知道收斂，在與阿瀾對戰時就自信地炫耀過自己的能力。

命書的硬實力明明能完全碾壓阿瀾，可他偏偏被阿瀾壓著打，直到十八種能力全都用過一遍后，還是沒辦法拿下阿瀾。

這才導致一到地下異空間，就是“刀山”開局。

很快就被李道生抓住了破綻。

而李道生這邊，另一副身體傳來的“感官”完全消失，但他的命書也自體內飛了出來，【十三月】幻化出了一口巨鐘，震住了陳云謝的命書。

等李道生的命書飛上去后，陳云謝的命書瞬間粉碎，他留下的所有故事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頁紙，無依無靠地飄著，最終被李道生的命書納入其中。

仿佛得到了天大的補益，李道生的命書在空中轉了一個圈后，才飛回李道生體內。

命書入體，李道生卻沒空感受。

他此刻正壓著阿瀾打，阿瀾身法鬼魅，技藝高超，但明顯不適合正面戰斗，她更像刺客。

不能放她走。

李道生緊握手中長劍，來自斐再興的劍法在揮劍的一瞬間揮灑而出。

李道生清楚的看到劍尖微微反光時，阿瀾瞇了一下眼睛，在她被晃花眼的瞬間，李道生長劍輕描淡寫地一挑，如羚羊掛角，渾然天成的一劍。

猩紅的血液瞬間從她咽喉處涌出。

“斐再興！”

眼看李道生的第二劍又要到了，阿瀾忽然出聲大叫！

李道生心中一震，猛然收劍。

“你說什么？”

他緊盯著阿瀾。

阿瀾捂著脖子，李道生這一劍已經割破了她的血管，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失。

但還有辦法……只要趕快回到【第五季節】里，就能活……

“我說……你是斐再興……”阿瀾艱難地說道。

她在拼命拖延時間。

因為就在陳云謝死亡的瞬間，【第五季節】就已經判定他們的故事結束了。

這是一個失敗的故事，無法在他們的命書上留下任何痕跡。

他們的存在本身也將被抹去一大截，包括記憶。

但只要還活著就好……

阿瀾看著視野中躍動的紅色字體。

【支線二】已無法完成，雖然她不知道為什么，但事已至此。

眼下只需要去匯報給佐蓮娜，回復她自己失敗了，這個故事就再與她無關，可以撤離中呂世界，回到【第五季節】。

她不想死，所以她必須拖住李道生。

“你和斐再興是什么關系？”李道生問。

阿瀾大腦瘋狂思索，她看出了李道生的劍法和斐再興的幾乎一模一樣，但他不知道李道生和斐再興是敵是友。

“我……我認識他，我和他是……”

阿瀾一邊捂著脖子慢慢說，一邊觀察李道生的反應。

她的確是夷則世界的原住民，也的確知道斐再興，阿瀾的眼睛不停轉動。

李道生看了她一眼。

“噗——”

長劍一揮，一道銀光瞬間閃過。

阿瀾的脖子上出現一條細長的紅線。

“你在準備編故事了。”

李道生冷漠地說。

阿瀾不敢置信地睜著眼睛，她努力地扶著自己的頭，卻控制不住地手發軟，頭在往下掉。

我……

竟然死了？

又死了……

那好吧……

阿瀾剎那間回顧了自己的所有人生，一個大家閨秀，背地里是一個殺手。

她天生愛殺人，無法克制。

死前的光景里，她看到了所有被她殺掉的人。

腦袋滾落在地，阿瀾開心的笑了。

和陳云謝的命書一樣，阿瀾的書也飛了出來。

但不同的是，她的書被【十三月】所化的巨鐘一震，竟直接散作齏粉，一頁都沒能留下，更是連半點故事都沒。

更詭異的是，李道生明明剛剛才殺了阿瀾。

卻在這個瞬間，忽然大腦一片空白，怔怔地看著地上這具尸體。

她是誰？

極為詭異的氛圍將這個異空間完全籠罩。

頭頂那對巨大的眼睛，早已移開了視線。

它沒再盯著風回，更沒盯著李道生。

而是死死地盯著那【十三月】幻化的巨鐘，瞳孔深處似有許多情緒在涌動。

李道生連番苦戰，幾乎脫力。

身體累倒是其次，剛才那兩場戰斗，簡直就是活生生把他一個人拆成了兩半在用。

大腦都快轉不過來了。

眼下疲憊得像是熬了幾個大夜。

但他不能癱下，強打精神，握著劍朝死尸風回走去。

卻在這時，活著的風回發出一聲慘叫。

“啊！！！”

風回的肚子竟然破開了！

李道生神情猛變。

遲了一步嗎？

漆黑天空中的巨眼也看到了這一幕，它剛看過來，這空間卻陡然劇烈顫抖起來！

“你們……”

“人類……”

“該死！！！”

它怎么了？李道生飛掠到風回身邊。

那自稱“神”的佐蓮娜怎么突然發瘋了？

李道生看向風回的肚子，她的小腹血肉模糊，的確破開了一個大洞。

然而里面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異形……

李道生的眼里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微微搖頭，緩緩站起身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