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刀兵出鞘聲響起。
可偏偏眾人有警惕后，那詭異的鳥人又消失不見了？
幾百人的隊伍不可能被那么一只鳥人拖延在半山腰上，警惕了一陣后繼續前進。
可往前走了一陣后，眾人看見齊云山門的石階后，個個都噤若寒蟬。
一個，兩個，三個……
密密麻麻的道士，一個個筆直地“站著”，被骨刺從天靈蓋貫穿到會陰，插在道路兩旁，慘不忍睹。
“那魔物和這些道士有什么深仇大恨？竟如此兇殘……”
說話間，眾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看得出來，這些道人都已經“魔化”后，早已喪失了神智。
可即便如此，那道頭佛身的魔物也沒放過他們，將他們穿插在山門步道兩旁，身體只知本能地掙扎扭動，卻因身已魔化，不能死去。
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些道人便如此無聲地掙扎著，著實瘆人到了極點。
“要不要把他們放下來？”
有人出聲問。
“那你要不要再挖個坑把他們埋了？”
有人不屑。
眾人來歷不同，吵嚷是必然之事。
不過這么一吵后，倒是沒那么令人毛骨悚然了。
本想著，進山除魔那些魔化道人也是一道難關。
沒想到之所以進山沒遇到什么阻攔，竟然是因為這些道人全都被穿刺身體，插在了山門步道旁。
“上去就是齊云門了，那怪物就在里面！”
眾人調整心緒，個個握緊了刀兵。
齊云山的確鐘靈毓秀，可偏偏此等人間仙境，竟孕育出了這般數千年難得一見的魔物。
“諸位，今日無論生死，咱們也算斬妖除魔了！”
“哈哈哈……老子這大半輩子，大多時是被斬的那個！”
“來吧！見識見識那小和尚口中的天道怪相，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
“……”
祖師大殿前，人群罵罵咧咧，污言穢語不絕于耳。
能混出一身本事的，沒一個傻子，大伙兒都知道今天有很大概率會栽在這里，但也沒別的什么辦法。
這魔物封了出入，那就是你死我活的意思。
這些滾刀肉心中發起狠來，哪管你有多魔？
既然這魔想讓咱死，那就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正當這時，人群中有幾人面色陡然大變！
其中就有李道生。
他立刻拉著兩旁的陳知安和任偶，快速后退。
果不其然，下一刻兩尊巨大的身影砸落在地！
一個長著肉翅，人頭鳥身，渾身腐肉，正是在山道上碰見的那只。
還有一個……同樣四五米高，面白無須，神色肅穆，卻長出了三頭六臂！
這是……這道袍，這竟是那齊云山大弟子常凈道人！
而那長著肉翅的鳥人，仔細看去，他身體零零碎碎之處的破布，也的確是道袍……
莫非是齊云山二弟子？那個常明道人？
可他為什么一副妖相？
眾人不知其中齟齬，只有李道生幾人聽那小和尚說了前因后果，知道常明道人被齊云老道換了五臟六腑，早就成了半妖之身。
眼下一個因喝了齊云老道的心頭血，長出了齊云老道夢寐以求的神仙身。
一個卻妖氣與之相沖，不人不妖不仙不鬼，成了個腐爛的“鳥”形怪物。
“都去……死吧！”
率先發起攻擊的，是那人頭鳥身的常明道人。
他肉翅一扇，根根血羽便如利劍一般穿空而至！
“他娘的！快躲開！”
一幫烏合之眾破口大罵。
血羽呼嘯間，那常明道人也一個飛撲，撞入了人群。
他身形碩大，渾身魔氣，沒有任何招式可言。
但橫沖直撞，尖牙利爪之下，已是造成了大量殺傷。
更要命的，是那三頭六臂的常凈道人尚未出手。
他四五米高，站在祖師大殿前，瞳孔里混沌一片，沒有任何神采，但那身洶涌的魔氣，比起常明道人要更甚！
如果這些道人的異化程度，是根據喝過多少“神仙髓”而定的。
那這齊云山大弟子，毫無疑問喝了最多的神仙髓！
難怪山下村中那些道人，一個個長出的肢體都扭曲殘缺，稚嫩不堪。
而常凈道人長出來的，卻是幾乎完整的三頭六臂。
只怕……
那齊云老頭一顆仙心里的心頭血，這些年來被這位齊云大弟子喝了大半。
齊云崛起的根本，原來在此處。
思忖間，只見常明道人在眾人的圍攻下，突然一聲仰天“長鳴”。
“咯咯……咯！”
這叫聲，是雞？
陡然間，這殿前廣場突然開始涌動，磚石碎裂，塵土發揚，一具具尸體爬了出來，個個都穿著道袍，雙目赤紅，散發著森然魔氣。
“他娘的，這又是什么？”
“這齊云山比老子還猖狂，背地里干了多少畜生事？！”
“這些弟子到底是人是妖？”
“……”
人群嘈雜，李道生等稍微知情之人，也是看得頻頻皺眉。
這殿前廣場下埋著的，現在卻被常明道人喚起的“妖鬼”，一個個雖具備人形，但也有很明顯的妖類特征。
看來，常明道人不是齊云老道的第一個“實驗品”，在常明道人之前，應該已經死了很多人了。
那老道士，為了長生看來是真瘋了。
滿場數百人立刻亂作一團，和活過來的尸鬼打了起來。
這數量，多得有些超出想象。
王典州的刀，已經凝固滿了鮮血，他這幾天幾乎不眠不休，也是在勉力支持。
一眼看過去，光是常明道人喚出的尸鬼就足夠難纏了，常明道人所化的那鳥人本尊，卻是沒人能上前阻止。
李道生見狀，一揮劍就準備沖上去。
卻突然被一個人影擋住。
“和尚？你又來！”陳知安看著突然出現的覺明和尚，瞪大了眼睛。
“李施主，”覺明和尚似乎也很急切，這次連阿彌陀佛也沒念，“勿要被這些妖魔阻攔，那天道怪相，此刻正在祖師大殿內竊取齊云香火。”
“若是讓它將齊云歷代香火都吸取到己身，那這世間，將真正生靈涂炭，無人可擋了……”
“快進大殿，阻止他！”
一聽這話，陳知安倒是先樂了。
“小和尚修為不到家，你還是不像石頭，”小道士哈哈一笑，“還是當人好，人好！”
李道生其實已經感覺到了，他的身體止不住的在顫抖，不是害怕，是興奮。
這混球一樣的喜歡找死的身體，此刻開心極了。
“就算我不去對付常明，門口這個三頭六臂的怎么辦？”李道生握緊長劍，心下一嘆。
“我來。”見李道生看了一眼三頭六臂的常凈道人，一直幾乎不怎么說話的任偶，突然開了口。
陳知安尷尬地撓撓頭：“小道也想說我來，可那鳥妖狀的常明道人，確實非我能敵……”
“讓我來吧。”
突然間，一抹紅色自山外而來，落在李道生跟前，手持血色長鞭，側身而立，看向李道生。
不是紅云又是誰？
李道生想打個招呼，卻聽紅云似在自言自語：“齊云老道，捉我妖族活取臟腑，此仇……自然要報。”
說罷，她便轉過身，要去攔住常明道人，與之死戰。
李道生看著她背影，忽然問：“你是我認識的紅云，還是妖王紅鱗？”
她身形一僵，沒有應答，卻在走出兩步后，傳來聲音：“閣下愛怎么叫怎么叫。”
李道生哈哈大笑，長劍一挽：
“那常凈常明，就拜托二位了。”
“小道長，小和尚，敢不敢隨我進去除魔？”
李道生轉頭問。
年輕的一佛一道對視一眼，皆是一笑：
“無量天尊……”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