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五兩！”

人群中站起狐貍面具的男子，他頭戴黑袍，聲音沙啞，露出的雙手，還裹著黑布，看不出年紀。

一聲斷喝，震驚當場。

“我出五兩，還有更高的價格嗎？”

“兄弟當真？！”

鬼面男子不敢置信。

“當真，沒有更高的價格，這東西就歸我了。”

狐面男子伸手掏出散碎銀兩，剛剛五兩。

啪啪啪——

鬼面男雙手拍得停不下，生怕狐面男反悔，“快，給這位兄弟…哦大哥，把東西包起來！”

狐面男接過紙包，將銀子丟到桌子上，施施然離開了。

鬼面男見現場的氣氛，有些冷，連朝著同伙使眼色：

“各位兄弟，秋娘雖然沒有了，咱們這還有上等貨色，量大管飽！”

狐面男離開之后，迅速拐進斷頭巷中，沙啞的聲音也變得清脆悠揚起來：

“這幫家伙真瘋狂啊。”

“幸虧，我來的時候銀兩帶的足，不然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看了手中的紙包，楊安不禁笑了起來，這可是水靈靈的六兩五錢福緣吶。

啪——

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搭在楊安肩頭：

“小子，挺有錢的嘛。”

楊安抬頭一看，三條大漢已經將巷子口完全堵住。

“哼哼，這小子都嚇傻了。”

“算你倒霉，這地方只有一條路。”

‘毛茸茸’哼了聲，“爺爺，只求財不要命，快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

“呵呵。”

楊安忽的笑了起來。

“你是不是傻……”

嘭嘭嘭，三聲悶響，‘毛茸茸’三兄弟，被三拳擊倒，不省人事。

“兄弟，我也是只求財不要命。”

楊安將三人拖到小巷深處。

窸窸窣窣一陣摸索之后，手里拿著二兩銀子，十分嫌棄：

“這么窮還跟別人學打劫。”

翌日清晨，更夫下值回家之時，發現一條小巷之中，三個裸體大漢，以一種極為羞恥的事情，疊在一起。

他平生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事，登時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楊安你真風趣啊。”

縣衙配房之中，伍春手里拿著一堆快要發霉的卷宗，哈哈大笑。

“老伍我真沒想到‘上邊毛，下邊毛，中間一個黑葡萄’指的是眼睛。”

“到底是讀書人，知道的就是多。”

“伍師傅謬贊了，不過多讀幾本書罷了。”

楊安抬著一摞書，跟在伍春身后。

今日沒有什么活計，伍春提議，將配房里卷宗書籍，拿出來曬一曬。

曬場一邊，后宅的丫鬟們看見楊安，紛紛圍了上來。

“哎喲，安哥哥，你拿這么重的書，累不累啊，要不要我們來幫幫你。”

“丫頭們，小楊師傅不累，老漢我累得很，你們幫幫我唄。”

伍春涎著臉，大聲說道。

“咦，老伍頭，你真是老不修。”

眾丫鬟們被伍春一打岔，轟然散開，只剩下一些大膽的朝著楊安，不住拋媚眼。

“哎，長得俊俏就是好啊。”

伍春艷羨不已。

“男人嘛，不能好看，還得好用不是。”

楊安嘿嘿一笑，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

“這話說得好，可惜老漢我已經過了好用的年紀了，現在只要不沾濕褲子，就謝天謝地了。”

伍春將手中的卷宗，一一展開，讓日頭驅散霉氣。

楊安依葫蘆畫瓢，也將書冊展開，晾曬起來。

“楊安，老漢歇一會，有人來了喊我。”

伍春揉了揉酸痛的老腰，隨意找了個陰涼躺了下去。

不一會兒，呼聲漸起。

嬰兒般的睡眠，真是羨慕。

楊安心中贊嘆，他的心思很快轉移到那六兩五錢福緣上。

賴青皮等人葬在城外的亂葬崗上，那里距離城門足有三十里地。

若是等下值再去，回來的時候城門都關上了，實在不成只能在城外投宿，趕來第二天城門洞開之時，再進來。

李猛和瘦猴，要是問起來，就說替師父掃墓，耽誤了時辰。

“小姐來了！”

對面同樣的丫鬟們，哄鬧起來，也將酣睡的伍春一同驚醒。

楊安忙蹲在卷宗前，假裝忙碌，等那位小姐走后，才恢復原狀。

“咱們劉縣令這位掌上明珠，行事越來越有大家風范了。”

伍春看著遠處背影，喃喃自語。

“咱們這位縣令是女兒掌家么，他的夫人呢？”

楊安問道。

“縣令夫人早亡，咱們縣令心疼女兒、兒子，不愿娶妻。”

伍春手指輕叩地面，緩緩說道。

“縣令倒是個深情之人。”

楊安面露微笑。

“切，說是那么說，不敢娶回來，玩一玩還是可以的嘛。”

伍春嘻嘻一笑，故意壓低嗓音，“你知道么，那秋娘剛成為頭牌之時，縣令和王鳳一同競爭，最后不知為何，被方云拔得頭籌。”

“三人為此，鬧了好大的不愉快。”

“方云不過是個幫會成員，他怎么敢和官兒爭？”

楊安有些疑惑。

“官兒？”

伍春臉上笑意更甚，“方云在官面上有人的，背景深得很。”

當當當——

一陣清脆的銅鐘聲，從檐下傳來，下值的時候到了。

“楊安，走吧，下值！”

……

城西，楊安家中。

“不知道六兩福緣，可以將蛇拳推演到何種地步，不知道能不能成就三流武夫。”

楊安口中說著，手下不慢，將包裹著秋娘貼身小衣的紙包，塞到懷里。

“上次推演之時，虛的直流鼻血，這次也得多做準備才是。”

念及于此，楊安將床板移開，取出那根人參，從上面拔了一根須子。

夠么？

想了想，又伸手拔了三根須子。

準備停當，楊安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出了城。

下了官道之后，楊安撒腿跑了起來，一連十里竟然毫不費勁。

“呼~看來福緣推演蛇拳，對身體的提升，有一定的滯后性，這要是放在幾天前，我不可能跑的這么快。”

稍作歇息，楊安再次上路，如此重復一次之后，堪堪趕在亂葬崗的小山坡下。

這座亂葬崗，二十年前余杭瘟疫流行之時，埋葬染病死者的地方。

楊安回憶著腦海中日錄信息，抬腳上山。

到了半山腰，或高或矮的墳頭，一眼望不到頭。

半空中飄舞著點點磷火，樹梢間傳來老梟粗糲的聲音，顯得陰森凄涼。

月光照的地面發白，好像撒了一層鹽。

借著月光，楊安來到一處新墳，墳頭壓著幾張紙錢，粗木做的墓碑之上，還寫著賴青皮等人的名字，碟碗中的貢品，被偷吃不少，果核隨意丟在一旁。

咱們前日有仇，不過眼下塵歸塵土歸土，死了百了，我也算完成你們的遺愿了，好生上路吧。

楊安心中默念，取來火石，引燃墳前香燭，將小衣引燃，

一股頭發燃燒的惡臭傳來。

片刻之后，燒成一堆灰燼。

與此同時，楊安眼前《愿經》上的文字，也發生變化。

【香吶，香得很吶。】

【遺愿達成，獲得福緣六兩五錢。】

福緣到手，楊安也不再耽擱，找了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穩坐在樹杈之間。

拿出一根人參須子咀嚼起來。

苦澀，充斥口腔，同時也有一縷熱流涌入體內，身子變得熱烘烘的。

有效，看來天地不同，這長出來的東西，也不大相同。

趁著熱乎勁，楊安將六兩福緣投入到蛇拳之后。

【你投入了六兩福緣推演蛇拳，自從入門之后，你與各路高手對戰死斗，拳法終于有所突破，可終究差上一絲圓潤意味，于是你再次深入深山，與獵豹、猛虎死斗，多次險象環生之下，終于明悟，蛇拳算得上登堂入室。】

【蛇拳（小成）】

呵，突破了。

楊安心中竊喜，但隨著蛇拳的突破，一股巨大的倦意襲來，似乎突破對身體造成極大的負荷，需要睡眠休養。

這地方可不好睡，楊安將剩余的三根須子塞到嘴里，使勁嚼了起來。

在藥力的加持下，倦意逐漸散去，蒼白的皮膚，也變得紅潤起來。

微微握拳，一股遠超從前的力量，充斥全身。

不錯，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成就三流高手。

楊安身子一動，打算下去，挑一棵樹，試試力量。

嘭的一聲悶響，楊安止住身形，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