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喜歡這小家伙？”

待魏勝離去后，一穿著寬松長袍的老者，突兀出現在亭子里，也不知是怎么來的。

“感覺神魂很干凈，很純粹，有種自然氣息。”

少女思索了下道。

“哦？”

老者眼里閃過異色：“莫非是跟你一樣的神啟之人？”

“應該不是。”

少女搖了搖頭，“他的這種干凈，跟我的不一樣，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一樣，反正就是感覺很舒服，有種直面山水自然的感覺……”

“或許……是古籍里記載的至誠之心？對山水熱愛到了極點？”

少女猜測道。

“至誠之心？”

老者微微一怔，面上出現意外之色，“既然讓你都感覺像，那即便不是完全的至誠之心，只怕也相去不遠了，這永平坊不愧是氣運鐘厚之地，竟然還能出現一個近乎至誠之心的年輕人。”

“憑借至誠之心，魏師弟不管學什么都會很快，哪怕起步晚了，將來也肯定遠超方師弟，應該夠資格讓你老收徒了吧？”

少女拉了拉老者的衣袖，笑著說著。

“你這丫頭，連魏師弟都叫上了……”

老者有些無奈，“行吧，你一直都沒有朋友，難得才遇到個感覺舒服的，就當是給你找個友人吧。”

“說起來，這小子倒是也夠謹慎的，竟然不知從哪學了一門厲害斂息秘法，只露出四分之一初境的血氣，但又如何能瞞過老夫……”

“老夫一眼就看破了他的真正進度，已經三分之一初境了！”

想到此前的打量，老者搖頭一笑。

“他可是我的小師弟，能不厲害？”

少女眉眼彎彎，又有點不滿，“以往對他都沒印象，想來是近期才剛入門的，這么快就三分之一初境，方師弟卻任由他在外院浪費時間，實在是太沒眼力見了，怎么當的館主……”

“好了好了，你也不用責怪他了，若是小方提早一步注意到魏勝的天賦，先行收徒了，那為師此刻倒也不好跟一個記名弟子搶徒弟……”

老者笑著道，“待發覺曾經不看中的外院學徒，搖身一變竟成了為師弟子，他怕是要后悔得幾宿都難眠了……”

……

【你成功喚醒五師姐的人性】

【靈主四境→靈主五境！】

此時的魏勝，再次陷入了無比真實的大夢之中。

在夢境中，他朝著想要的進階方向不斷追索，過了不知多久，終于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山神誓契！”

消化完浩如煙海的修行記憶，魏勝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很是滿意。

札記推衍的境界方向，似乎會受到他的潛意識影響，這回晉級帶來的能力，恰恰便是最需要的山神誓契！

修士只要目視著他意識融合的大山，遙遙起誓，即可在大山監督下完成誓契。

一旦違背誓言，就會遭到大山從靈性層面的反噬！

就連羅玄機那樣的元神真君，都扛不住大山反噬，得拼盡宗派千年才勉強保住性命，但要再來一次，也得當場隕落！

至于元神境以下的高手，不管是五境六境，還是八境九境，只要膽敢違背山神誓契，都難逃魂飛魄散的下場。

甚至日后，隨著他神魂增強，可融合的大山不斷增加，哪怕羅玄機這樣有宗派底蘊擋劫的真君，也依然扛不住暴增數倍、數十倍的反噬！

“有了這般驚人的手段，就可以將勢力擴張到大山之外，收服人族高手為我所用了！”

“王家不是想當太一真君的仆族么，那就先拿他們一族試試誓言威力吧……”

在大山的靈性汪洋中銘刻完繁復符文后，魏勝就心念一動，意識探入天機令，再次投影到城北分閣。

“王岳。”

“拜見真君。”

王家老家主第一時間感知到呼喚，一直留在分閣內的空洞虛影頓時活了過來，恭敬行禮。

“本座近日在試驗一門神通，要你們王氏配合，先從四境以上開始……”

魏勝淡淡吩咐著。

聽完魏勝的話，這老家主臉色有些茫然，不明所以。

注視著上回交易的大山起誓？

站在城內高處，倒是能遙遙眺望到第二重地界那座大山的輪廓，可……

這又有什么用？

他活了這么多年，還從沒聽說過，這種憑空起誓會真的有約束力。

就像前朝一位天子指著洛水起誓，不也說違背就違背了。

大庸修行界公認的一點，就是除了道心誓言外，其他的所謂發誓都不管用。

只是……既然真君都吩咐了，那不管這究竟是何用意，他們王家都得不折不扣的執行。

于是，離開天機閣后，王老家主就喊來了族內一名六境、一名五境，還有三名四境，告知了他們真君指示。

“看著大山發誓？這不是兒戲么？”

說話的是那名六境巨頭級族老，輩分比老家主還要更高，實力也是僅次于老家主的第一人，這么多年來都習慣了倚老賣老。

哪怕明知這是真君指示，他也一時間難以轉換自己的心態。

當然了，更重要的是，他覺得真君也聽不到，因而沒當回事。

“慎言，慎言，真君手段不可思議，哪是吾等凡夫俗子所能想象的！”

老家主忙出聲制止，但事實上，他心底也不以為然，覺得真君大概又是童心發作，在捉弄戲耍他們了。

此外，還有一個可能，就是用一個象征性的誓言，考驗他們王家的忠心，或者說執行力。

王家的其他幾位四境之上，放在城內可稱一聲大師的高手，此刻也都是神色各異，感覺這像是小孩子把戲。

只是不像六境族老那樣膽大包天，敢直接出聲質疑。

但……

不管心底究竟怎么想的，畢竟是真君交代的第一件事。

哪怕再怎么荒謬，他們也要認真執行。

“我王岳……”

“我王宣墨……”

“我王……”

“發誓自今日起，永不敢對太一真君有任何不敬之念，如違此誓言，愿遭真君之懲！”

就在他們起誓的時候，距這里頗遠的魏勝，忽然心中一動。

在他的感知里，似乎有幾條無形的細線，從自己融合的那座大山蔓延出去，連接向城內某個方向。

山神誓契，成了！

“沒什么變化，既不像發道心誓言那般道心震顫，也不像是簽下什么奇詭契約般有莫名力量降臨，似乎……真的只是忽悠人的？”

說出誓言后，幾個族老都是皺起眉頭。

哪怕王家老家主，也是心里暗嘆，真君可真是喜好戲耍人。

只希望日后真君能再顯圣一回，否則讓這些族老心里有微詞，尤其是還有同為六境的族老帶頭下，他在家族的影響力也會下降，甚至原本說一不二的地位都會受到影響。

“呵呵，老夫早就說了，這不過是兒戲罷了，但真君想玩，也就只好陪他玩玩。”

六境族老哂笑了聲，心底很是不以為然。

堂堂元神真君，不將時間精力用在追求仙道上，卻用這種小孩把戲來戲耍他們，簡直是不像話。

這所謂的太一真君，估摸著不會是大限將近，快要隕落了罷。

他忍不住揣測，對這位真君也不由得輕視了幾分，對于自家家主沒弄清楚情況就貿然投靠的行為，更是極為不滿。

也就在這個不敬之念泛起之時，這六境巨頭級族老忽的一陣毛骨悚然，心頭突兀響起洪鐘大呂般的轟鳴。

轟隆——！

只見一股無形、神秘、卻又充斥著無盡恐怖的古老靈性力量，不知從何處涌現而出，裹挾著滅世之罰般令人驚顫的可怕毀滅氣息，朝著他所在的方向……

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