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深紅美婦竟能看穿血男爵魔藥，沒有消化完畢的事實！

暗道不妙的莉西婭，瞳孔急速收縮，心臟砰砰跳個不停。

深紅美婦竟還有這本事？剛在博物館里交換信息時，海因里希可沒說過！

不，不是這樣。

奇點料理店房東正體不明，擁有種種詭異手段，能輕易控制住自己行動并不奇怪，是我不該魯莽跟上來。

但……

先前在廳堂內，觀看自己完全無法理解的餐譜，進行選擇時。

亦或服用豐饒命途序列七暗夜領主魔藥，陷入純白霧氣編織而成的蟲蛹幻覺，怎么都打不破的時候。

兩度出現的深紅色光芒，使莉西婭不免產生聯想。

莫非深紅美婦在幫自己？她為何要這么做？

就在莉西婭腦袋高速運轉，敏感的耳廓，沿邊緣仿佛被觸手撫摸，濕潤黏膩的觸覺。

以及伴隨溫熱氣流拍打，鉆入耳道的酥麻奇癢。

深紅美婦輕佻卻篤定的話語，像是猜中莉西婭在考慮什么。

「雖然有點遲，但早上中午下午晚上深夜好，病嬌圣女醬。我清楚你急什么，只是先別急～」

介于舒服與不舒服之間。

最初是耳廓，隨即沿耳道直抵大腦，最終蔓延至靈魂。

敲碎的玻璃能復原嗎？若能復原，對玻璃而言，會不會很痛？

強行服用魔藥晉級所帶來的解離感，逐漸被彌合，可莉西婭明白，那不過權宜之計。

十幾秒后，束縛消失。

精神虛脫的莉西婭，狼狽地彎腰手撐在大腿上，不斷喘息著。

同時，答案公布。

踩著令人瞠目的超高細跟鞋，深紅美婦靈巧優雅地轉著圈，折扇放平，再猶如勾勾手指般抬起。

莉西婭挎包紐扣打開，飄出金色雙馬尾的無臉人偶奇物「謊言」。由安吉麗娜·謝爾蓋耶夫娜·巴甫洛娃傾情贊助。

「這可是借吾愛的偉大意志，由我負責采購的耗材活性炭制作。神秘學角度來講，有我意志殘留在正常不過。」

血色雙眸閃爍著妖冶的光澤，深紅美婦邊打哈欠，慵懶地解釋著。

「不過，縱使有謊言加持，以病嬌圣女醬擔任空想俱樂部的忙碌程度，總結血男爵扮演守則也沒那么快吧。」

莉西婭沉默。

她雙手死死捏著連衣裙下擺，對方所言皆為事實，可就算是事實又如何？

「首先感謝您的協助，但我不認為我有錯！使徒必須完成天使試煉，才有真正資格獲得我主的垂憐。」

深紅美婦眉頭上挑。

「所以呢？」

「空想俱樂部處于千載難逢的機遇期，可無論組織勢力、個人勢力皆太過孱弱！阿卡多局面錯綜復雜，第1984型巴別塔也是靠我主偉力才得以摧毀，無論地下蒸汽火車事件，亦或安吉麗娜那次，這樣下去，我們會再度重蹈覆轍！」

房東是自己恩人沒錯，可剛遭對方半綁架強迫。

與曾經就算當跟蹤狂，也希望盡可能靠近我主，卻因理想的奮斗，工作忙碌必須遠離，無數壓力促使著莉西婭發泄式怒道。

「天使試煉絕不容許不完美的勝利！身為我主使徒，必須向我主充分證明自身被賦予魔藥的價值！于連目前序列九，再升也就序列八。三日月剛到序列八，對究竟怎么總結兩儀賢者的扮演守則，仍未摸索出頭緒！而我負責創建的空想俱樂部，我作為除您外，首位服用魔藥的人，我有責任，作為空想俱樂部領導者，作為我主使徒，站出來扛起變革的旗幟！」

說到急處，莉西婭揮舞著手。

「使徒不能失敗！變革不能失敗！但縱使有體系內的霍夫曼幫助，客觀判斷，我們依然缺乏足夠發育時間，沒人知曉空想俱樂部什么時候，會暴露在神秘側社會前，引發全面圍剿！」

深紅美婦打量著激動到面色潮紅的莉西婭。

「哼哼，為何不直接求助偉大意志呢？」

莉西婭虔誠地回頭望向第十三號街道。

「我能為我主奉獻上自身所有，無論溫柔、亦或粗暴。可無論是我主的期待，亦或我所追求的理想，縱使我主是善良的盜火者，開啟新世界門扉，賦予使徒以魔藥的神祇。可作為主導力量推動的，所謂『變革』本身，應當是隸屬全體泰拉蒙德大陸公民，去拼搏，去努力完成的偉大進程！必須這樣才行！」

「周游過諸多世界，你這位病嬌圣女也算是稀罕的趣味玩具。」

饒有興致地點點頭，深紅美婦俯瞰著莉西婭，猶如高高在上的評論家，接著她話鋒陡轉。

「但有沒有稍稍考慮過，你原本便不算堅強的內心，究竟能不能承擔起，領導全泰拉蒙德變革的重擔壓力，莉西婭·馮·菲洛施泰德，私德的病嬌與公德的圣女。」

莉西婭閉闔雙眸，她明白深紅美婦指什么。

從最初成人禮，落選家族刻印傳承的圣女候補，失魂落魄到坐錯列車，漫無目的地游蕩在街道里，直至發燒躺倒在料理店門口差點死去。從自己先前差點在我主面前，忍耐不住的幻想時刻。

莉西婭明白，自己相較于處理繁忙雜務的組織者，更擅長當理論派學者。

嬌羞地抱著書，奔走在書架間，埋頭做功課，靜靜等待跟某人在圖書館角落，午后的邂逅。

亦或成人禮時作為圣女，此后終生端坐于家族高塔里，探究神秘學的靈性根源，朝魔術塔侍奉的神祇，做著千年來沒有回應的祈禱，等候遠方騎士的救贖。

外界所謂天才學者，所謂清純派偶像，只是莉西婭給自己，內心極端偏執的情感，牢牢套上的枷鎖。前提是她沒遇見我主，她原本覺得不可能達成的理想，竟變得具備可行性。

于是，逐漸沒時間跟蹤的現役跟蹤狂，空想俱樂部創建者，做出結論。

「沒錯，我是非常不稱職的領導者，可即便如此，我仍有責任承擔風險，抓住難得可貴的契機打開局面！我必須站在三日月跟于連兩人的前面！」

莉西婭的發言，深紅美婦思索著。

想猥瑣發育茍住不動，未來摘桃子，起碼得有先茍住的實力。

區區游魚，妄圖在阿卡多各大勢力間穿梭，本身就是個走鋼絲的高難度技術活，她對病嬌圣女的理念與決議，毫不詫異，但……

為了終將降臨的命運，深紅美婦望向第十三號街道，又注視著莉西婭。

「你懷揣著什么念頭都行，以及我想說，病嬌圣女，我沒有否認你矛盾性的打算。不如說……借用我周游世界的閱歷，『偉光正的圣人，僅存在于神話亦或宣傳口。』書寫契約論的哲人，實際是被富婆包養的小白臉。引領膚色權利運動的圣人，同樣風流韻事纏身。就連千年傳承的先賢良師，亦是野合產物。」

深紅美婦雙手抱臂托胸，裸露的上半球搖晃著，嘴角勾勒出詭異笑容。

「你私德病嬌的情欲，與公德理想的崇高，并非無法共存。千百年后，凡俗大眾僅僅會記得你做成什么，留下過什么。當光輝蓋過欲望，你就是你，誰也抹不掉的色彩。正如那些不是完人的圣人們，他們私下的齷齪，無法掩飾住他們締造的璀璨光澤，但……」

她稍作停頓，猶如審判般預言。

「莉西婭·馮·菲洛施泰德，以■■■■■■之名做出鄭重宣告，你將會在不遠未來死去，此命運無法更改。以你而言，會是永恒受困在蛹里，抱著理想溺死，亦或蛻變成真正的蝴蝶呢？」

巧笑嫣然的深紅美婦，細長的高跟鞋尖為中心，優雅地轉身，華麗的宮裝洋裙，在月色映照下，精美繡著的蕾絲荷葉邊，宛若波浪般起伏。

「病嬌圣女，走向你早已注定的神秘學命運旅途吧，為■■■■大人，吾愛的偉大意志，獻上應盡的歡愉～」

旋轉著，旋轉著，深紅美婦化作漫天玫瑰，隨風消散。

……

阿卡多學術城邦，第六號街道。

此處緊挨著萊茵同盟，全流域1500噸級標準貨船通航的內河港口，是阿卡多以鋼鐵有色，冶煉加工為主的重工業聚集區。

取代了以塔克夫為首，前蒸汽時代的溪流水車手工工場，第六號街道是近百年來，阿卡多發展的源動力。

但近十年來，伴隨鋼鐵有色產能嚴重過剩，大宗交易市場價格不斷走低。

就業寒冬爆發，降本增效的口號，堪比流感季的病毒般瘋狂傳播，曾經繁榮的街道，步入蕭條。

蕭條滋生罪惡，罪惡演繹混亂，混亂再度被秩序整合。

鼴鼠幫下屬啤酒館內，負責看管附近場子的馬克西米利安，狠狠捏了把摟在懷中，穿著漁網高跟，裝束暴露的女支女，豐盈圓潤的屁股。

不顧她醉到不省人事的狀態，發泄式拿牙咬開新啤酒，不容分說地，強制噸噸噸灌進對方嘴巴。

瞅著不斷從她涂抹廉價口紅的唇邊，滿溢的氣泡打濕了性感抹胸，繼續沿馬甲線滑落。

施虐的快樂，把馬克西米利安焦躁的心情壓抑下許多。

玩弄完，他嫌棄地把女支女推向旁邊，抄起擱在吧臺上的財務賬目。

「靠！」

馬克西米利安的煩躁再度升起。

自打清晨，從廣播聽見地下蒸汽火車出問題的訊息，跟大人物的生意，便陷入莫名其妙的壞消息轟炸。

跟早先加入鼴鼠幫的大哥不同，他負責的啤酒館場子，看似能摻水降低成本，可你摻太多，顧客也不都是蠢貨。

加上此類生意，免不掉要被憲兵局各口子，找理由刮地皮，保護費交夠足額才能順利進行，算總賬，純粹就掙個辛苦費。

比工廠打工強許多倍，但自己是做什么的？

人比人，氣死人，不怕兄弟窮，就怕兄弟開豪華馬車！

幫派其余場子，賺的票子比這個多多了。

想想他磨破嘴皮，塞錢疏通關系。

好不容易從大人物手里，轉包到幫忙頂罪的好買賣，且憲兵局有內鬼負責做真，毫無后顧之憂。

可沒成幾單，好端端生意卻黃了，連大人物送自己的「第一滴血」明兒都要收回去。

雖然那只是富豪圈層的特殊愛好，嗯，就跟歃血為盟差不多吧？

總之，狠狠敲了敲桌面，馬克米西利安不由抱怨著。

他的豪華馬車，他的大別墅……

昨天馬克西米利安，睡覺前，還幻想好好包養幾位圣路德學院美女，她們比手旁的廉價貨要爽很多。

至少，心理上來講！

尤其風頭正熱的那位，從霧都遷來，資產貴族菲洛施泰德家族的大小姐，新就任的天才學者美少女，客座教授。

叫啥名字來著？

馬克西米利安拼命回憶著，但酒精麻痹了他的思維。茫然中，他望見角落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三十五歲中年大叔，曾經的西部鋼鐵公司工人，由于公司效益太差，被裁員的倒霉蛋。

可惜，他除了鋼鐵產線上的活，啥都干不了，而第六號街道最不缺的，便是這號人。

沒本事的廢物！

這份名義「酒保」，實則「混混」的工作，還是他手感圓潤的老婆，前段日子，入夜后敲自己房門睡覺換來的。

凝視無名混混那副郁郁的模樣，馬克西米利安怒火更旺！

「無名混混，給我滾邊兒去，別礙著老子眼！」

沒有吭聲，無名混混只是加快了步伐，旁邊人則趁機瘋狂嘲笑。畢竟他老婆的交易，對老馬仔來說，絕非秘密。

馬克西米利安也沒啥與女人床笫間的保密精神。

大家笑的非常開心，連馬克西米利安的心情，連帶的愈發愉悅。

這也他留下無名混混的緣由，旁人的悲哀，恰恰是生活里，最享受的甜味添加劑。

笑著笑著，啤酒館虛掩的門被推開。

慢慢走進來，套著鞋套，頭戴寫有V字標示假面，身形掩飾在寬大披風與緊身衣下，連男女都分辨不出的家伙。

馬克西米利安沉思著，來者不善，且……

雞皮疙瘩驟起的詭異感，簡直像在面對議員、議長等大人物……

擁有多年幫派資歷，參加過多次火并的他不傻，他悄悄做逃跑準備，大聲招呼手下。

「上指虎！給我沖，錘死這創門的狗雜種！」

領工資的職業混混們，他們沒有跟大人物近距離接觸的經驗，感覺不對勁，卻說不出哪兒不對勁，憑著蠻勇的狠勁，抄家伙沖了過去！

兄弟往左，馬克西米利安往右，他相信直覺，先撤，自己不死就行。

可只聽身后踢里哐啷響動，頭戴寫有V字標示的假面人，堵死了他逃亡后院的門。

「先不論水平，你作為領導人的品德真差勁。教授的話，縱使清楚局勢危險，也肯定會只身入局，拯救我們，而非拋棄我們自己先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