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星總部，會議室。

吳志偉坐在座位上，臉上掛著他招牌式的笑容。那是一種很特別的笑，眼角眉梢都帶著和氣，卻讓人莫名地感到不舒服，就像一只溫順的貓，但你永遠不知道它什么時候會亮出爪子。

“諸位，“他慢條斯理地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今天叫大家來，是有件事要商量?！?

十幾個堂主分坐兩側。這些人有的西裝革履，有的一身地道的港式打扮，但眼神里都帶著江湖人特有的精明。司徒浩南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一身白色西裝，顯得格格不入。

“最近警方對我們東星的注意越來越多，“吳志偉說著，從一個棕色皮包里拿出幾張照片，動作優雅地推到桌子中間，“特別是這些......“

照片在桌面上劃出一道弧線，最后停在眾人面前。陽光正好照在照片上，映出幾個人在碼頭交易的畫面。

“這是什么？“坐在左手第二位的大口發起照片，他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此時眼鏡片上反射著危險的光。

“浩南的面粉生意，“吳志偉嘆了口氣，語氣里帶著幾分惋惜，“一次就是一噸。“

會議室里瞬間安靜得可怕。這種安靜比喧囂更讓人窒息，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什么？“

“這么大的量？“

“他瘋了吧！“

議論聲此起彼伏，每個人的聲音里都帶著不可置信和憤怒。東星雖然也做面粉生意，但向來有個潛規則——點到即止，不做太大。這是多年來和警方默契的平衡。

司徒浩南的臉色陰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他死死盯著那些照片，手指在桌面上無聲地敲擊。

“吳叔，這些照片......“

“是警方給我的，“吳志偉打斷他的話，聲音依然溫和，但語氣里已經帶了幾分冷意，“黃Sir親自來找我，說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們不好交代。“

坐在主位的龍頭駱駝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這一掌下去，整個會議室都為之一震。

“浩南，“駱駝的聲音沙啞卻有力，“你這樣做，是要把整個東星都拖下水！我們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幾十年，靠的就是懂分寸！“

“就是，“坐在對面的肥馬附和道，他是個五十來歲的胖子，平時笑呵呵的，此刻卻難得地板起臉，“以前我們做面粉生意也有分寸，一次最多一百斤，警方睜只眼閉只眼也就過去了。你這一下搞一噸，是想整個東星都跟你陪葬嗎？“

司徒浩南握緊拳頭，指節發白。他穿得人模人樣，但此刻那股子暴發戶的氣質卻怎么都掩飾不住。這種時候，他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我不服氣“四個字。

“我......“

“好了，“吳志偉輕輕抬手，整個會議室立刻安靜下來。這就是他的本事，不需要拍桌子瞪眼，一個簡單的手勢就能讓人噤聲。他臉上依然帶著笑，但那笑容卻讓人更加不寒而栗。

“浩南年輕，難免沖動。這次就給個警告，以后......“

“必須停掉所有面粉生意！“駱駝再次拍案而起，他的脾氣上來了，連吳志偉的面子都不給，“不然我第一個不答應！“

“對！“

“沒錯！“

“不能讓他再胡來了！“

此起彼伏的附和聲中，司徒浩南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他死死盯著那些照片，眼神陰鷙得像是要把照片盯出個洞來。

會議結束時已是下午。夕陽的余暉透過百葉窗，給會議室染上一層血色。堂主們陸續離開，每個人經過司徒浩南身邊時，都帶著憤怒和譴責。

“浩南，“吳志偉的聲音突然響起，他還坐在主位上，逆光中看不清表情，“來我辦公室坐坐?！?

辦公室里，吳志偉的書柜上擺滿了各種名貴洋酒。這些酒瓶在夕陽下折射出迷離的光，就像他此刻莫測的心思。

“吳叔，我......“

“坐，“吳志偉給他倒了杯軒尼詩，動作優雅得體，“你也別怪我今天在會上說你。這些照片，其實不是警方給我的?！?

司徒浩南正要端起酒杯的手突然一頓：“什么意思？“

“是陳志強?！皡侵緜フf這話時依然帶著笑，但那笑容里已經多了幾分深意。

“陳志強？“司徒浩南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手中的酒杯被捏得咯吱作響。

“他在警方有關系，“吳志偉輕輕搖晃著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打著旋，就像他此刻盤旋的心思，“這次就是他在背后搞鬼，想借警方的手整你?！?

“這個王八蛋！“司徒浩南咬牙切齒，一口飲盡杯中酒，喉結劇烈滾動。

吳志偉不動聲色地給他又倒了一杯，看著酒液緩緩注入水晶杯，就像在觀察一場精心設計的化學反應。

“不過......“他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目光越過酒杯看向司徒浩南，“你就這樣認輸？讓一個外人在東星的地盤上玩弄你？“

這句話像一把火，瞬間點燃了司徒浩南心中的怒火。他騰地站起來，帶倒了身后的真皮座椅。那聲悶響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格外刺耳。

“吳叔的意思是......“

“坐下，“吳志偉輕聲說，“年輕人，火氣太大容易吃虧。“

司徒浩南深吸一口氣，撿起椅子重新坐下。這一刻，他倒是難得地展現出了一點江湖人的沉穩。

“我可以幫你，“吳志偉笑瞇瞇地說，那笑容就像一個慈祥的長輩，但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狡黠，“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

“以后在東星，我們就是一條戰線的。“吳志偉說這話時語氣輕柔，“你看，我在東星混了這么多年，總有些經驗可以教給你。“

司徒浩南沉默了。夕陽的余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這光影變幻間，仿佛也映照出他內心的掙扎。

良久，他點頭：“好。“

就這一個字，卻像是簽下了某種契約。

送走司徒浩南后，吳志偉的笑容逐漸消失。他走到窗前，看著維多利亞港上的夕陽。那輪紅日此刻正在緩緩沉入海平面，就像一滴即將滴落的血。

他拿起桌上的電話：“給我查查陳志強最近的動向?！?

放下電話，他給自己倒了杯酒。酒液在杯中搖晃，映著夕陽的余暉，就像他此刻搖晃的心思。

陳志強想利用他？

呵。

在這個江湖上混了這么多年，什么風浪沒見過。年輕人的心思，在他眼里就像這杯中的酒，一眼就能看透。

讓司徒浩南和陳志強斗個你死我活，他坐收漁翁之利。

這，才是真正的江湖。

而此時的陳志強，正在安全屋里看著木虱帶來的消息。暮色中，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強哥，“木虱擔心地說，“吳志偉這個人太滑頭了，我怕他......“

“不用怕，“陳志強突然笑了，那笑容在昏暗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冷峻，“他越是想玩，這局就越有意思?！?

有時候，最精彩的不是你設的局，而是別人想破局時的表演。

那就讓我們看看，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棋手。

夜色漸深，維多利亞港的霓虹燈一盞盞亮起，映照著這座永不熄滅的城市。而在這璀璨的表象之下，一場看不見的博弈正在上演。

屯門，金利茶餐廳。

木虱正在喝他每天必點的凍奶茶，這是他十幾年來雷打不動的習慣。茶餐廳的阿姐都認得他，每次看到他來，還沒等他開口就會端上一杯。

“木虱哥。“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木虱頭也沒回，繼續喝他的奶茶。

“介意我坐這嗎？“那人自顧自地在對面坐下。三十出頭的年紀，一身筆挺的白襯衫，手腕上戴著勞力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你是......“

“在下姓關，“對方露出職業性的微笑，“是浩南哥的人。“

木虱的手頓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如常，他裝傻問道：“浩南？是洪興的陳浩南？“

“是東星的司徒浩南，“關生壓低聲音，“木虱哥在陳志強手下做事這么多年，一直都是二把手，卻連個像樣的場子都沒有，實在是屈才了?！?

木虱冷笑一聲：“所以呢？“

“如果木虱哥愿意幫浩南哥一個忙，“關生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支票，推到木虱面前，“這是定金，五十萬。事成之后，再給一百萬，外加淺水灣的兩個場子?！?

木虱看都沒看那張支票：“就這些？“

“當然，最重要的是......“關生意味深長地說，“木虱哥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浩南哥在東星的地位，木虱哥應該很清楚?！?

木虱端起奶茶，慢慢喝完最后一口。

“讓我考慮考慮。“

“好，“關生站起身，“這是我的號碼。木虱哥考慮好了隨時可以打給我?！?

看著關生離開的背影，木虱的眼神逐漸變得深邃。

深夜，陳志強的住處。

“強哥，司徒浩南的人來找我了?！澳臼行╈?。

陳志強正在擦拭那把定制版的格洛克，聞言動作頓了一下：“說說看?！?

木虱把下午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然后呢？“陳志強問。

“我說考慮考慮。“

出乎木虱意料的是，陳志強突然笑了：“很好?！?

“強哥的意思是......“

“既然他們想釣魚，“陳志強放下手槍，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那我們就陪他們玩玩?！?

木虱一愣：“強哥是想......“

“你答應他們。“

“?。俊?

“但是......“陳志強站起身，走到窗前。維多利亞港的夜景在他身后閃爍，“我們要讓他們釣到一條他們意想不到的魚?！?

三天后，金利茶餐廳。

“木虱哥考慮得怎么樣了？“關生又坐在了對面。

木虱放下奶茶，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我答應。“

“這么快？“關生有些意外。

“呵，“木虱冷笑，“跟了陳志強這么多年，他什么好處都給別人，就是不提拔我。現在連阿力那小子都能管場子了，我還在給他跑腿?！?

關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木虱哥有什么條件嗎？“

“我要先拿到錢。“

“這......“

“不然我憑什么信你們？“木虱眼中閃過一絲精明，

關生想了想：“我去跟浩南哥說?！?

兩天后，木虱就拿到了剩下的一百萬。

“木虱哥，“關生笑容滿面，“這是誠意?，F在該你表現了?！?

木虱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這是陳志強最近的行程。后天晚上他要去跟一個俄羅斯佬談生意?！?

關生接過紙條，眼睛一亮。

深夜，屯門。

“他們上鉤了？“陳志強問。

“比想象中還容易，“木虱笑道，“那個關生一看就是個半生不熟的角色，完全沒看出我是在演戲?！?

“司徒浩南這些年在東星順風順水慣了，“陳志強冷笑，“身邊都是些拍馬屁的人，早就忘了江湖上的險惡?！?

“強哥，“木虱有些擔心，“萬一他們查到是假消息......“

“不會的，“陳志強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因為這個消息是真的?！?

“??？“

“我是真的要去見那個俄羅斯人，“陳志強站起身，走到窗前，“只不過......“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玩味：“那個俄羅斯人，也是我們的人。“

木虱恍然大悟：“強哥是想......“

“有些局，“陳志強看著窗外的夜色，“不僅要讓對手上鉤，還要讓他們覺得自己很聰明?！?

“這樣他們才會在東星面前出丑?！澳臼a充道。

陳志強點點頭：“去準備吧?！?

看著木虱離開的背影，陳志強眼神逐漸變得深邃。

有時候，最好的陷阱不是等著別人來踩，而是讓別人主動跳進來。

而在江湖上，最致命的不是你的對手有多強，而是他們有多蠢。

第六十七章：誰是螳螂誰是黃雀

東星總部。

“志偉哥，“司徒浩南一臉興奮地推開辦公室的門，“我有個重要消息?！?

吳志偉正在品茶，聞言抬起頭，臉上依然掛著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哦？說來聽聽?！?

“陳志強后天要和一個俄羅斯人談生意，“司徒浩南壓低聲音，“是一批軍火?！?

吳志偉的手頓了一下。他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消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司徒浩南得意道，“是他身邊的心腹告訴我的。“

“木虱？“

司徒浩南一愣：“你怎么知道？“

“呵呵，“吳志偉站起身，走到窗前，“在這個江湖上，沒有什么事能瞞得過我。你準備怎么做？“

“我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讓警方......“

“等等，“吳志偉突然打斷他，“這事交給我來辦吧?！?

“為什么？“

“你太年輕，“吳志偉轉過身，笑容依舊溫和，“對付陳志強這種老狐貍，需要更多手段?！?

司徒浩南猶豫了一下：“那......“

“你什么都不用做，“吳志偉拍拍他的肩膀，“就當不知道這件事。明白嗎？“

送走一臉困惑的司徒浩南后，吳志偉的笑容逐漸消失。他拿起電話：“給我查查那個俄羅斯人的底細?！?

兩個小時后。

“查到了，“手下放下一份資料，“這個俄羅斯人叫尼古拉，是金三角那邊最大的軍火商?！?

吳志偉翻看資料，眼神越來越亮：“有意思?！?

“要通知警方嗎？“

“不，“吳志偉冷笑，“既然是這么大的一條魚，為什么要便宜警方？“

“老大你的意思是......“

“去聯系我們在碼頭的人，“吳志偉眼中閃過一絲貪婪，“這批貨，我們自己收?！?

與此同時，屯門。

“強哥，“木虱有些擔心，“吳志偉好像起疑心了?！?

“他不是起疑心，“陳志強笑道，“是已經開始動手了。“

“什么意思？“

“他派人去查那個俄羅斯人了，“陳志強點燃一支煙，“而且，已經開始調動碼頭的人手?！?

木虱恍然大悟：“原來強哥早就......“

“在江湖上混，“陳志強吐出一口煙圈，“最重要的不是你有多少錢，有多少人，而是要知道人性?！?

“吳志偉這種人，“他繼續道，“表面上裝得人模人樣，骨子里比誰都貪。他不會讓司徒浩南去抓陳志強，因為他覺得自己能吃下這塊肥肉?！?

“那強哥是故意......“

“有些局，“陳志強笑容越發深邃，“不是設給蠢人的，而是設給聰明人的?！?

“讓聰明人自以為看穿了你的計劃，然后按照他們的聰明才智，主動走入你的圈套?！?

木虱倒吸一口冷氣：“那批貨......“

“當然是假的，“陳志強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但足夠讓吳志偉在東星那些老人面前出丑了?！?

“而且，讓司徒浩南知道自己被吳志偉背刺了，他會怎么想呢。“

夜，旺角某茶餐廳后巷。

“木虱哥，“一個身材瘦削的男人靠在墻邊，“我們老大吳志偉想和你談筆生意?！?

木虱叼著煙，神色平靜：“什么意思？“

“那批貨的事。“瘦削男人壓低聲音，“吳爺說，這批貨他想要，事成之后，分你兩成?！?

木虱冷笑一聲：“就兩成？“

“那批貨價值上千萬，“瘦削男人循循善誘，“兩成也是大數目了。而且吳爺在碼頭有人，比你更方便?！?

木虱沉默片刻，掐滅煙頭：“告訴吳志偉，我要三成。而且......“

“而且什么？“

“東星要給我一個堂口，“木虱說，“發生這件事以后我就不能跟著陳志強了，我要條后路?！?

瘦削男人面帶喜色：“沒問題？“

半小時后，東星總部。

“他真這么說？“吳志偉端著茶杯，笑容意味深長。

“是的，“瘦削男人點頭，“他說可以讓老大你去接貨。事成之后分他三成，而且要給他當東星的堂主?！?

吳志偉放下茶杯，眼中精光閃爍：“有意思。這小子，倒是會打算盤?！?

就在這時，司徒浩南推門而入。

“吳志偉，“他臉色陰沉，“你是不是派人去見木虱了？“

吳志偉臉上笑容不變：“浩南，你這是......“

“別裝了，“司徒浩南冷笑，“我聽說，你想吞了那批貨？“

空氣瞬間凝固。

吳志偉瞇起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八就胶颇侠浜咭宦?，“吳志偉，你這是想獨吞啊?！?

“話不能這么說，“吳志偉站起身，“我這不是怕你年輕沖動，壞了大事嗎？“

兩人對視片刻。

“這樣吧，“吳志偉突然笑道，“五五分賬，如何？“

司徒浩南想了想：“成交。“

而此時的陳志強，正在和木虱商量計劃。

“強哥，“木虱有些擔心，“他們達成協議了?！?

“正合我意，“陳志強冷笑，“不然怎么一網打盡？“

“那批貨......“

“當然是假的，“陳志強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但足夠讓他們在東星那些老人面前出丑了。“

“一個想私吞軍火的堂主，“他慢條斯理地說，“加上一個被人當槍使的后起之秀。東星的臉，可就真的丟盡了。“

木虱恍然大悟：“原來強哥是想......“

“在江湖上，“陳志強點燃一支煙，“最致命的不是你設了多大的局，而是讓對手覺得自己比你更聰明?！?

“他們以為自己在算計對方，“煙霧繚繞中，陳志強的笑容越發深邃，“卻不知道，這些算計本身就在我的計劃之中?！?

觀塘碼頭，凌晨三點。

海風裹挾著咸腥味，吹散了些許霧氣。碼頭的集裝箱堆得像座小山，在朦朧的月色下投下大片陰影。

“都準備好了嗎？“吳志偉壓低聲音問道。他今天特意穿了一身黑色夾克，和平時那副人模人樣的樣子判若兩人。

“好了，“手下阿豹點頭，“碼頭的兄弟都安排到位了。“

司徒浩南站在一旁，冷眼旁觀。雖然已經談好五五分賬，但他對吳志偉還是充滿戒心。這條老狐貍，誰知道他還藏著什么花樣。

“來了，“阿力突然低聲道，“兩輛車?！?

遠處，兩輛黑色奔馳緩緩駛來。車燈在濃霧中劃出兩道刺眼的光束。

“記住，“吳志偉整了整衣領，“我現在的身份是木虱。“

司徒浩南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第一輛車上走下來一個金發碧眼的高大男子，正是那個所謂的俄羅斯軍火商尼古拉。第二輛車上則下來了四個保鏢模樣的人。

“木虱先生？“尼古拉用生硬的粵語問道。

“是我，“吳志偉點頭，露出標志性的笑容，“貨帶來了嗎？“

“當然，“尼古拉做了個手勢，其中兩個保鏢打開后備箱，搬出一個金屬箱子。

“讓我看看。“吳志偉上前一步。

就在這時，尼古拉突然笑了。那笑容讓吳志偉心里一凜。

“吳志偉先生，“尼古拉用標準的粵語說，“你演技不錯，但是......“

他摘下金色假發，露出一張典型的華人面孔：“重案組李Sir向你問好。“

“他媽的！“司徒浩南破口大罵，“中計了！“

密密麻麻的警察從集裝箱后沖出來，槍口對準了所有人。

“都別動！“警察大聲喊道，“我們接到線報，說這里有軍火交易！“

吳志偉臉色鐵青。他這才明白，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圈套。

木虱的背叛是假的，軍火交易是假的，就連俄羅斯人都是假的。

而他和司徒浩南，就這樣成了別人的棋子。

“吳志偉！“司徒浩南突然暴怒，“這他媽都是你搞的鬼！“

“放屁！“吳志偉也怒了，“要不是你貪心，非要插一腳......“

“閉嘴！“李Sir冷笑，“你們有什么話，到警署慢慢說。“

看著兩人被押上警車，躲在暗處的陳志強點燃了一支煙。

“強哥，“木虱低聲道，“東星那邊......“

“不用管，“陳志強冷笑，“等東星的人知道他們兩個合謀私吞軍火，還被警方抓了個現行，自然有人收拾他們?！?

“一個貪心的老狐貍，一個自以為是的后生仔，“他彈了彈煙灰，“這次是真的把東星的臉都丟盡了?！?

三天后，東星總部。

會議室里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要凝成實質。十幾個堂主分坐兩側，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東星龍頭駱駝坐在主位上，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這次的事，“他開口道，聲音沙啞卻透著一股子寒意，“你們兩個怎么說？“

吳志偉和司徒浩南低著頭，誰也不說話。

雖然因為證據不足被放了出來，但事情的來龍去脈，整個東星上下都清楚了。兩個堂主為了一批軍火，勾心斗角，結果反被人設局，帶著幾十個手下在碼頭被警方抓了個正著。

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東星在江湖上的臉面往哪擱？

“吳志偉，“駱駝冷冷道，“你在東星混了這么多年，就是這么給東星長臉的？“

吳志偉臉色發白：“我......“

“還有你，“駱駝轉向司徒浩南，“年輕人不懂事也就算了，連最基本的江湖道義都不講？“

司徒浩南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這次的事，“駱駝環視一圈，“不僅丟了東星的臉，還讓警方抓到了把柄。以后我們在碼頭的生意，怕是要被盯得死死的。“

其他堂主紛紛點頭。這次的損失，可不僅僅是面子這么簡單。

“從今天起，“駱駝站起身，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們兩個的堂口，暫時給雷耀揚管吧。“

“什么？“司徒浩南猛地抬頭。

“老大......“吳志偉臉色大變。

“這是東星的決定，“駱駝冷冷道，“不服的可以去從洪興手里搶地盤。“

會議室里一片死寂。

沒人敢說話，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已經是最輕的處罰了。

換做以前，這種敗壞東星名聲的事，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而在東星總部不遠處的一家茶餐廳里，陳志強正在喝茶。

“強哥，“木虱放下報紙，“東星那邊開完會了?！?

“結果如何？“

“吳志偉和司徒浩南都被架空，“木虱笑道，“他們的堂口已經被其他人接手了。“

陳志強點點頭：“意料之中?！?

“不過......“木虱有些擔心，“他們兩個被放出來了，會不會......“

“不用怕，“陳志強笑了，“他們現在自身難保，哪還有心思報復？“

他端起奶茶，輕輕抿了一口：“再說了，他們現在肯定恨不得把對方生吞活剝，哪有功夫管我們？“

木虱恍然大悟：“原來強哥早就算到......“

“在江湖上混，“陳志強放下杯子，“最重要的不是你有多少錢，有多少人，而是要懂得借力打力?！?

“讓對手自己打自己，這才是最高明的手段?！?/p>